十五

阿叶就那样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或许是山魈的传言不知怎的让她挺在意的，她一边装作不在意，一边又想探听恋人的情况，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角川家的门前。门前，他家的七兵卫老大爷正在清扫银杏的黄叶。旁边的木材堆放处，篝火的烟袅袅升起，还能听到夹杂在锯木声里的工匠们的笑声。

阿叶还醉着呢，她走到七兵卫身旁，很亲昵地搭话道：

“那个，听说少爷昨晚遇到山魈了，是真的吗？”

“啊，可遭了大罪了呀。”

“受伤了没呀……”

“没有，少爷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心爱的西洋狗被杀死了，这会儿看着挺没精神的呢。”

阿叶点了点头，往院里瞅了瞅。七兵卫则漫不经心地继续扫着落叶。

就在这时，正好看到市郎的身影。市郎刚在庭院的空地上把汤姆的尸体掩埋好，正一手拿着铁锹往院子里面走去。阿叶一看到他的身影，就捡起脚边一块合适的小石头扔了过去，石子飞过去，碰到了市郎的衣角。市郎回头一看，阿叶正站在门前，而且还含着笑朝他招手呢。市郎对她这厚脸皮的举动也有点无奈了。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市郎和冬子的哥哥忠一一起去柳屋玩乐，那都是三四个月前的事儿了，而且也就只去过那么一回，也算不上有多熟，可从那之后，阿叶就老是缠着他，在路上碰见了就很亲昵地搭话，要是心情好，还想把他往自己家里拽呢。因此也传出了些没影的闲话，搞得吉冈家的母亲都对他有了无端的怀疑。真是太荒唐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市郎私下里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在哪儿碰到她，都绝对不和她搭话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偏偏阿叶又出现了。而且还主动凑过来，大白天的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凑上来，一个劲儿地喊他出去，真是脸皮厚、招人厌，市郎从无奈变得有点生气了。

再看阿叶，正笑得甜甜的，还一个劲儿地招手呢。市郎沉默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你干嘛摆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呀。我又不是山魈呀。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遭了山魈的毒手吗？”

阿叶晃了晃脑袋，哈哈地大笑起来。她酒量倒是挺大的，不过从昨晚开始一直喝酒喝到现在，看样子是酒劲儿渐渐上来了，这会儿可不止是微醺了。

“老大爷，把这个女人赶走呀。”市郎提高声音喊道。

“你好像喝醉了呀，赶紧回去吧。”七兵卫停下扫地的动作，回头说道。

“多谢您费心了。我还年轻呢，麻烦您把少爷叫出来呗。”

“都说了别这样了，让你回去呢……”

“您就不能帮我叫一下嘛。”

“都说不行了……”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的时候，市郎气呼呼地快步走进院里去了。

“少爷……市郎先生……”

阿叶也想跟着进院里去，七兵卫吓了一跳。

“你要去哪儿呀？”

“我想见少爷呀。”

“别犯傻了呀。”

一向严厉的七兵卫老大爷，拿着扫帚用力一推，喝醉了的阿叶一下子就摔倒了。她胡乱系着的腰带都快松开了，在扫到一起的落叶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黑色痕迹。

“太过分了呀。”阿叶抓着落叶爬了起来，随后大喊了一声“畜生”，把手里的叶子朝七兵卫的侧脸扔了过去。被弄了一脸叶子的老大爷也慌了神。

“哎呀，你要干什么呀！”

七兵卫气得又拿起扫帚，朝着阿叶的腰部用力打了一下，阿叶又受不了摔倒了。

“哎呀，老大爷，这是怎么了呀？”

七兵卫听到这温柔的声音，惊讶地回头一看，立刻缓和了脸色，说道：

“呀，是吉冈家的小姐呀，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