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阿杉默默地举着蜡烛，在那深深的岩洞大概中间的位置，可以看到有个东西散发着像大蛇眼睛一样的金色璀璨光芒。

“看到了吧。”阿杉把蜡烛移开，岩洞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那金色的光芒就像梦一样消失了。重太郎呆呆地站在那儿。

“母亲，那是什么呀？”

“是什么不重要。到了关键时刻，你把它拿出去卖给别人，就能变成有钱人了。”

岩洞里传来像猿猴一样的叫声，“叽叽”地叫着。

“吵死了，安静点！”阿杉厉声呵斥道，那奇怪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阿杉又一言不发地开始往外走，重太郎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等两人回到原来的入口处时，山间峡谷的太阳已经早早落山了，昏暗的山雾像大海一样弥漫开来。重太郎又点燃了枯木，雾气无声地蔓延到脚边，燃烧着的火光就好像被纱帐笼罩着一样，变得朦胧起来。

从洞窟深处跑出来一个分不清是人还是猿猴的家伙，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因为周围光线昏暗，看不清模样，要是人的话，感觉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家伙猛地甩了甩头发，站起身来，伸出长长的手搭在阿杉的肩膀上，就像小孩子向亲人撒娇一样……

“你要去哪儿呀？”阿杉回头看了看，凑近他的耳朵说道，“你要是去村子里的话，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呢。”

那个奇怪的家伙点了点头，转眼间一下子就飞奔出去了，只见他越过树根、跳过岩石，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阿杉呼出白色的气息，呵呵地笑了起来。

“母亲，母亲。”重太郎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喊道。

“怎么了？”

“您说过十天之内可能会死呀。我刚才也答应您了，一定会给您报仇的。不过我也有件事想拜托您，就算您不在了，我也不想陷入困境呀……”

“所以呀，我不是已经把宝贝在哪儿告诉你了嘛。只要有那个，就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不光是这个呀。”重太郎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个……您能给我娶个媳妇吗？”

“媳妇……”阿杉落寞地笑了笑。

“嗯。其实我有个想娶的姑娘呢。母亲，您知道吗？”

母亲沉默着没说话。重太郎可能也觉得有点难为情，一边拨弄着还没烧完的柴火，一边说道：

“那个……柳屋的那个叫阿叶的姑娘……是个好姑娘呀。我可喜欢她了。”

这个过着近似人兽般生活的年轻人也有了心上人呀。看样子他是有一次见到了柳屋的阿叶，就喜欢上了。阿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虽说阿叶是个陪酒女，但她可是柳屋的招牌，出生在东京，为人慷慨大方，容貌姣好，作为山里少见的时髦女子，在这一带很是受欢迎，是个时髦人物呢。虽说爱情不分高低贵贱，但重太郎这边就像无家可归的乞丐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和山魈、猿猴同类的身份，和阿叶之间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就没法去跟人家说这事、商量这事呀。

不过，这只是普通人的简单想法罢了。从重太郎小时候起，这罕有人至的洞窟就是他的天地，对他来说像个人样的也就母亲一个人，就像过去故事里听到的山姥和金太郎那样，他把山魈、猿猴、鹿、蝙蝠当作朋友，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他来说，人的身份、阶级之类的，根本就没什么价值。他只是随心而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出想娶阿叶为妻，也绝不是什么奇怪或者不合理的事儿。

“你要是这么喜欢那个姑娘，我去给你把她娶回来。”

阿杉非常干脆地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