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尽管阿杉是公认的美人，但一直到过了适婚年龄都没嫁出去，关于这事儿，山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猜测说法。其中，大家最相信的说法就是她是蛇年出生的，背上有三片鳞片。

阿杉比起重藏来，差不多大了十岁，就像姐姐一样，不知何时起，这两人变得亲密起来，还一度躲进了深山里。阿杉家里知道后很是吃惊，把附近的山林、山谷各处都找了个遍，最后在一里地左右的深山里，一个叫虎窟的岩洞里发现了藏在那儿的两人。男人被交还给了主人家，女人被带回了娘家，可到了第二天夜里，两人又跑了，这次好像是逃到很远的别的地方去了，最终也没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从那之后过了大概十年，阿杉家的人都去世了，这两人的名字也差不多被大家忘掉了。然而有一天，有个樵夫进山干活的时候，看到那个虎窟里冒出了细细的白色烟雾。觉得奇怪就走近去看，结果发现岩洞深处住着一个奇怪的女人。和十年前相比，她的面容明显憔悴衰老了许多，但无疑就是那个阿杉，而且还抱着一个婴儿。樵夫很吃惊，问她具体情况，她却什么都不回答。那个婴儿恐怕是重藏的孩子吧，不过男人是生是死就完全不清楚了。

从那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她就把这个洞窟当作住所，一心一意地养育着孩子。听说那孩子如今也长成了一个出色的大人，名字叫重太郎。至于这母子俩靠什么维持生计不太清楚，只是偶尔会出现在山脚下的驿站乞讨，看样子就是一种乞丐吧。当然了，之前警察也多次命令他们搬走，可今天被赶走了，明天又回来了，拿他们几乎没什么办法。驻在所到最后也没办法了，只要他们不做坏事，也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虎窟在过去，曾是沉醉在爱恋中的阿杉和重藏的藏身之所。或许她如今即便成了白发老妪，也割舍不下这个充满回忆的洞窟吧。

而且，如果只是这样的事儿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关于这个阿杉老太婆，又传出了一种奇怪的传闻。说是这母子俩偶尔到村子里乞讨的时候，要是痛快地给他们东西倒还好，要是无情地拒绝并驱赶他们，他们虽然会默默笑着，温顺地离开，可那家当晚肯定会遭到山魈的袭击，鸡或者稗子之类的就会被抢走。也许是偶然吧，不过总感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关联似的，人们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忌惮、害怕起这个阿杉了。于是，就有传言说阿杉能驱使山魈，还有人说阿杉是山魈的老婆呢。虽说本来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从这些情况来看，上了年纪的阿杉就好像是一种魔女一样。

有时候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呢。阿杉站在门口乞讨米的时候，有人给了她一合米，还半开玩笑地说：“你也知道，飞驒这儿米不多呀，你能还我十倍的米吗？”阿杉默默地点点头就走了。结果，当天晚上，大概一升的白米就撒在那家的门前了。

还有，有户人家的婴儿不分昼夜地哭闹，阿杉站在门口的时候，那婴儿哭得更厉害了。她默默地摸了摸婴儿的额头，从那之后婴儿就再也没哭过了。

不管她是好是坏，是疯是正常，总之她好像不是普通的人，就像是拥有一种不可思议魔力的女人一样。

安行所知道的关于阿杉的事儿，大致就是这些了，不过听那些迷信的人们的说法，好像在这之上还有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实例呢。

大家听着这样的故事，都忘了时间的流逝，庭院里小鸟的鸣叫声也停了，冬日的阳光变得越发暗淡了。

“我们该告辞了吧。”

安行和市郎便告辞离开了吉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