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汤姆在叫什么呀？”

市郎回到原来的客厅时，安行一边抽着烟，一边缓缓问道。

“哎呀，外面站着个奇怪的女人呢。后来听说是叫阿杉的乞丐……”

“啊，阿杉呀。”阿政母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呀，那个女人……看着挺怪的呢，是个疯子吧？”

“嗯，可能精神是有点不太正常，但好像也算不上是那种所谓的疯子吧。”安行思索着说道，“她和咱们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关联呢，你应该也知道的呀。”

“不知道呀，一点都不清楚呢。她到底是谁呀？”市郎看向父亲的脸。

“就像今天早上我跟你说的那样，你爷爷在大概五十年前，救过一个被山魈抓走的婴儿呢。”

“不过，那是个男婴吧。”

“哎呀，你先听着就行。这里面还牵扯着各种各样奇怪的事儿呢。”

山魈和那个奇怪的老女人，这样的关联越发激起了市郎的好奇心。阿政和冬子也像是觉得新奇，都竖起耳朵听着。

喝了一杯茶后，安行开始讲起了这样的事。

市郎的爷爷，也就是安行的父亲，因为遭到山魈报复而惨死了。不过，被他救下的那个婴儿，靠着角川家的怜悯，平安长大了。原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就暂且给他取名为重藏，当作家里雇工之类的养着了。角川家历代都是乡士，还兼营着伐木的生意，家里的雇工们常常和伐木工人一起进到深山里。重藏从十二三岁起也开始进山了。

据说在他十五六岁那年的秋天，小孩子脾气、性子急躁的重藏和伐木工人吵了一架，结果同样急性子的工人就说“随你便吧”，把重藏一个人留在了山中小屋，自己回去了。而且当时那儿还剩下五六根砍倒的杉树、山毛榉之类的木材，固执的重藏非要自己一个人把这些木材扛到山脚下，可又长又大的木材对于少年来说太沉了，根本没法沿着陡峭的山坡下山。就在他一筹莫展，天都快黑了的时候，恐怕就是那个山魈出现了。一个分不清是人还是猿猴的奇怪家伙，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要是一般人，肯定吓得惊慌失措，赶紧逃跑了，可重藏胆子很大。他瞬间拿定主意，从腰间挂着的盒子里拿出剩下的饭团，用手势比划着“我给你这个，你帮我扛一下”，那山魈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悠悠地扛起木材就走。就这样，重藏在前面，山魈在后面，几根沉重的木材就被顺利地扛到山脚下了。

这或许就算是一种缘分吧，从那之后，山魈也时不时地出现在山中小屋。不过，有别人在的时候，它绝对不靠近，只趁重藏一个人在的时候悄悄过来。每次重藏都会把自己的饭团分给它，让它帮忙干活。但是，有一次被别人发现了，很快就传出了重藏和山魈交朋友的传言。角川家也特别担心，从那以后就不让他去山中小屋了。

又过了两三年，这期间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不过一旦有了和山魈亲近的传闻，可就给这个年轻人带来灾祸了，他被附近的人都嫌弃了。在年轻人的圈子里，只有重藏几乎成了被排斥的对象。因此，他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孤僻，开始偷懒、打架、喝酒，一天天堕落下去，到最后，就连可以说是他第二亲人的角川一家人，也渐渐对他不管不顾了。

不过，在这期间，有一个女子同情重藏，就是那个阿杉。阿杉是这个驿站尽头荞麦面馆老板的女儿，是个被誉为飞驒美女的美人，可也不知是为什么，缘分挺奇妙的，一直到快三十岁了还没嫁人，一直单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