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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爱情能让女人变漂亮

周兰老师为人懦弱、怕事。她并不想做严主任的姘头,这种没有名分的苟且行为,让她有一种深陷泥淖不能自拔的茫然感。她其实不想这样,也害怕这样下去会落一个臭名昭著的下场。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她总感觉别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诡异,打招呼的笑容也像假的或含着鄙视似的。她不知道是自己做贼心虚,敏感了,还是别人已经揣测出她是严主任的什么人了。她紧张、害怕,关键是一到晚上她就疑神疑鬼,总觉得房子里有一个人影举着块“不要脸”的牌子晃荡。她失眠了,原来她觉得是找了把保护伞,现在觉得这把保护伞自己也是个“贼”!有时候严主任比她还不安,坐一下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哀怜地坐在房里发呆。有天,上完课,她疲惫地走进办公室,听见一个背对着她的女同事说:“骚货。”她望那女同事一眼,弄不明白那女同事是说她还是说别人,但“骚货”一词她是听得十分真切的。女同事看见她,禁了声。她板着脸在桌前坐下,却没心思看学生的作业本了。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事,实在做得十分隐蔽,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严主任也不是经常来,来都是晚上,且有基干民兵把关。难道是基干民兵说出去的?她觉得这事应该告诉严主任,想趁别人尚未揭穿前,还是结束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好。

星期三的晚上是他们相约的日子,她早早让林阿亚上床睡了。她洗了澡,坐在理发室里等严主任,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但不是严主任的脚步声。十点钟了,严主任还没来,她估计他不会来了,就走进卧室睡觉,脑海里突然飙出那个女老师的声音:“骚货”。“应该不是说我吧?”她想,深深地叹口气。她为自己的处境哀伤,自己又何尝想做别人的姘头?还不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也许只是个借口,或许是对权力的屈服,也许这也不是,是身体的需要。她迷茫地想,眼泪水不觉涌了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流淌。她看见一团迷雾呈现在她眼里,一个蓝色的跳板搭在现实与梦乡的交界处,她想象自己像一个小姑娘样站上去,左右张望,正要往梦乡里跳,窗玻璃上发出了轻轻的叮叮声。她一惊,知道是他来了。她起床,悄悄开门,迎他进来。他一把抱住她说:“刚开完会我就来了,你想不想我?”她答:“想。”他亲她,她待他脱衣上床时,说:“我想换一个学校。”他警觉地问:“为什么突然想起换学校?”她说:“学校里有同事开始议论了。”严主任一怔,“是谁议论?我整死他。”周兰冷笑了声,说:“你能整死几个人?把学校的老师都整死吗?不要打击一大片。”他望着她,她接着道:“我想了想,也许是那些基干民兵把你来我这里的事讲了出去。”严主任不安起来,脱到一半的衣服又重新穿上了,说:“看来以后我来得更加小心,免得我的对手抓我的把柄。”周兰见他也晓得怕,就道:“小心是对的,我倒是离了婚,别人最多骂我骚货。你不同,你是革委会主任,家里有爱人,还有儿子。”严主任说:“我会注意的。”她见他不是向门窗张望,就是侧耳倾听街上的动静,便知道他心虚,心里就有点看不起他了,说:“你还是把我调到别的学校吧。”他夸口道:“不要调,我让你直接当校长不就行了?你当了校长,谁还敢背后说你?”“我当不了校长。”“我说你能当你就能当。”严主任说。周兰想起学校的那些老师,就摇头,“我没那个水平。”严主任说:“当个小学校长要什么水平?你是校长,谁不听你的你就往死里整他,这叫做杀一儆百。把一个最敢反对你的人整趴了,别人就怕你了。”周兰想她当了校长,李咏梅不恨死她了?坚持说:“你给我换个学校吧。”

这是周兰与严主任两年前的对话,那天晚上,严主任没待多久就走了,留她一个人恨恨地望着窗外的黑树影。那个暑假她调进了芙蓉路小学,任芙蓉路小学的教务主任。

这天晚上,周兰并不知道严主任要来,就没叫林阿亚早早上床睡觉,母女俩坐在前屋说话,严主任来了,看见林阿亚,便说:“我进来看看。”林阿亚知道这个男人操控着母亲的命运!两年前,母亲曾对她说:“阿亚,这个人在黄家镇区权力很大,妈斗不过他。”林阿亚不懂,“斗不过他,你还让他来?你可以叫民警抓他呀。”周兰说:“民警都属他管,不会抓他的。”林阿亚奇怪道:“民警不是专抓坏人吗?我看他就像个坏人。”周兰觉得有必要警告女儿道:“你不要乱说话,他是区革委会主任,小心他把你抓起来。妈的事,你不要问,你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此刻,林阿亚看见严主任,很反感地起身,向里屋走去。周兰为严主任泡了杯茶,严主任端着茶杯说:“进屋去吧。”周兰打算跟他结束这种关系了,小声说:“我女儿大了,看见不好,再说我三十几岁了,想找个男人结婚。”

她说这话时,脑海里闪现了彭校长,彭校长比她先一年进的芙蓉路小学,是转业安排到芙蓉路小学当校长的,彭校长在部队里时是名营长。他转业回来时,芙蓉路小学校长正好退休,别的单位又没有空缺,上级就安排他来当小学校长。周兰调进芙蓉路小学任教务主任,彭校长因是外行,不懂教学,就经常向她请教。那时候的干部,学习心比较强,也谦虚,周兰就把自己晓得的都告诉了彭校长。彭校长是真虚心,打开笔记本,不停地记着她说的话,还不懂就问,周兰对他的印象特别好。严主任坐下,满脸狐疑地盯着她,不悦道:“你找到合适的人没有?”周兰晓得他为人进攻性强,不会听凭她撒手,便答:“暂时还没有。”他咳一声道:“你找到了就告诉我,我也想见识见识。”周兰想,他把她看成了他的私产。他说:“我们进房吧。”周兰脑海里又跳出了彭校长,那个男人让她心仪,便拒绝道:“严主任,我女儿懂事了,她看到不好。”他问:“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她心里装着彭校长,脸色就庄重、红润,摇头说:“没有,只是我们这种关系再延续下去,对你我都不好。你是区革委会主任,人家会抓你的小辫子。”严主任咳声嗽,一反那种谨慎相,讲大话道:“这个牛皮我不吹,在黄家镇区,想整垮我的人还没生出来。”他摸她的脸,仿佛想把她脸上的庄严撕下来像甩鼻涕样甩掉。周兰扭开脸说:“别这样好不好。”声音有些生硬,甚至含厌恶。严主任听懂了,他可不想在“俘虏”面前低三下四,走了。

彭校长四十来岁,长得有些偏黑、偏瘦,但鼻梁挺括,双目炯炯有神。他爱人于两年前患乳腺癌去世了,他成了鳏夫。彭校长手上永远拿着个笔记本,任何人向他汇报工作他都认真记录,然后对那老师说他记下了,等研究后答复。其实能跟他研究的,学校里就两个人,周兰和总务主任,而在很多方面他更信任教务主任周兰。彭校长是那种一丝不苟的人,说话、做事都有条有理,且穿着朴素,为人谦虚。周兰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男人。

有天上午,彭校长走进办公室,向周兰请教如何抓学生工作。周兰就谈自己对学生工作的看法,彭校长很认真地听着,并一条一条地记下来。一个男生跑进来报告道:“彭校长,高年级的同学在操坪上打架。”彭校长放下笔记本,走出去制止,这让周兰忽然对这个笔记本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她想他身为校长,难道真会记下她的见解吗?她禁不住用手摸了摸这只夹着金星钢笔的笔记本,见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就好奇地拿起笔记本翻看,结果看见了许多奇怪的符号,除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简单的文字,就是随手画的圈圈和打的勾勾,还有信手写下的12345的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个个小小的五角星夹杂在文字与勾勾之间。她相信除了彭校长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读懂彭校长记录的东西。周兰正迷惑,彭校长又大步走来,见她在读他的笔记本,立即满脸绯红。彭校长红着脸拿走了笔记本。那几天周兰非常不安,生怕彭校长对她打击报复,但彭校长在任何方面都没跟她过不去,见到她反而温和地一笑。这使周兰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觉得这个衣着干净、手上拿着笔记本的男人是个可以亲近和投靠的好男人。星期五,彭校长监督学生做完课间操,学生解散后,他追上周兰说:“周主任,我要向你学习。”周兰很吃惊,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用意。彭校长解释道:“我是农村里长大的,只读了初小,文化底子差,我要向你学习文化。”周兰是个热心肠,“如果你不嫌弃,那我教你拼音吧。”彭校长说:“好啊。”

从那天起,彭校长会在周兰没课时,很虚心地坐在周兰的办公桌旁,一本正经地学习拼音。同事们看见了,起先很诧异,见多了就不奇怪了。彭校长上心,学了两个星期就掌握了拼音知识,不会写的字,一翻拼音就找到了。十月里的一天——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只是周兰把这一天提前了数月,她果断地走进彭校长家。彭校长正打算洗衣服,请她坐。她没坐,挽起袖子说:“我替你洗衣吧。”彭校长说:“不用、不用。”周兰抢过他手中的提桶,向井边走去。那年月自来水还没进入芙蓉路小学,老师吃水要到校外的自来水站挑,而洗衣都用井水。井旁没有人,只有一株苦楝树在井旁掉落叶。秋风一吹,叶子就落下来几片。她蹲下,用洗衣粉搓衣。彭校长把吊桶扔进井里,打起一桶水,搁在一旁。彭校长虽结过婚,但多年在部队里混,跟女性接触得少,就不知如何跟女人交往。周兰见他像个大男孩样紧张,找话说:“彭校长,你父母都还健在吧?”彭校长说:“都健在,父母亲都是农民,都还在家里干农活,不用我担心。”“那就好。你儿子呢?”“儿子住在他外婆家,不愿跟我住。”“怎么呢?”“我一直在部队里,他和他妈就跟他外公外婆住,住习惯了。”彭校长说。周兰问:“你儿子读几年级了?”彭校长望一眼天空说:“儿子这个学期读高二了。”

周兰想他儿子比林阿亚大,不用她操心,说:“彭校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彭校长说:“什么问题你说?”周兰昂起脸蛋瞅他一眼,用沾着洗衣粉的手指将落到眼睛上的刘海拢上去,说:“我观察你半年了,没看见有女的来找你,你想没想过再找个爱人?”彭校长脸红了,不好意思道:“家里是有人想跟我介绍,我没这个心思。”周兰听出他还没续弦的对象,就用火热的目光盯着他说:“你不找,你的生活谁照顾呀。”彭校长见她目光如电,便说:“周主任,你帮我介绍一个吧。”周兰望着彭校长,用眼睛说:“我可以吗?”彭校长能读懂这眼神,羞怯地把目光移开了。周兰有些失望,说:“好,我一定帮你介绍一个。”原来他比她还害羞,她想。这几年她觉得自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现在有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男人与她眉目转情,这意味着未来的生活将充满阳光!她开心道:“今天真是秋高气爽。”彭校长说:“天气是好。”周兰感觉自己与他就像一家人,就勇敢地说:“彭校长,你看我要得吗?”她自己都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充口而出了。彭校长一愣,脸红道:“你是说?”他没把话说完。周兰知道彭校长天性腼腆,是那种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的男人。她看他,他的目光朝她放着电,她娇媚地一笑道:“我把自己介绍给你做爱人,要得吗?”彭校长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你是说真的?”周兰说:“我是说真的呀。”彭校长望眼四周,看见有人坐在自家门口望着他俩,就说:“周主任,我们是可以朝那个方向发展。”

周兰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以前懦弱是她心里没主,好像天上没有北斗星,没了方向,一旦选定了目标,她就朝着这个目标旅行了。她和彭校长越接触,心里越喜欢他了。有天,两人在树荫下讨论教学工作之余,谈到了结婚的事。彭校长望一眼瓦蓝的天空,有一行鸟从天上飞过,他说:“我也希望我们能早点生活在一起。”周兰就想听这句话,她等这句话仿佛等了好多年,忙说:“好,那我今天跟我女儿说。”她高兴地回到家,对女儿说:“妈要结婚了。”林阿亚觉得母亲很奇怪,“您还结婚?”周兰说:“妈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妈,您有我呀。”“傻姑娘,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家,到时候妈老了,谁管你妈呀?”林阿亚觉得母亲这话太荒唐了,说:“我管您呀。”周兰觉得女儿懂事些了,说:“妈不要你管。”

心里有了爱的人,周兰每天一早就对着镜子收拾脸蛋,而不像过去什么也不收拾就去上班。她发现一收拾,自己就漂亮多了。星期天,杨琼去幸福街酱园买了几片香干和一包酱辣椒,打道时转到林阿亚家玩,望着周兰老师说:“周老师,你好漂亮的。”林阿亚说:“我妈是变漂亮了。”周兰相信这是爱情的力量,爱情能让女人变漂亮。她在脸颊上搽了点胭脂,使脸蛋更像桃花一样红润,出了门。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沿街一些住户屋前的橘树上的橘子,在阳光下红灿灿的,一些孩子就站在椅子上摘橘子吃,满脸笑容。她走进学校,悄悄来到彭校长的房前。门是敞开的,彭校长坐在桌前看报,手上捧本字典。她“嗨”了声,彭校长把报纸和字典放下,起身为她泡茶。周兰看着脸色黝黑的彭校长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彭校长问:“你女儿是什么态度?”“她能有什么态度?你会喜欢我女儿吗?”“你的女儿,我肯定喜欢。”彭校长说。周兰打量一眼彭校长住的房子说:“你这里只有一间房,如果我们结婚,只能在我家,我女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得单独有间房。”彭校长说:“我听你的。”“我家的院子很大,有棵柚子树是我女儿的奶奶栽的,很大,结的柚子很甜,水也多。去年,我插了十一株,有六株活了。四月份,一屋子的柚树花香。”周兰说,“我想你会喜欢我家的。”“我会喜欢的,”彭校长说。周兰把自己投到他身上,“我每天都想你。”彭校长把她抱在怀里,“我也一样。”

周兰老师将与彭校长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到严主任耳里,这让他很不愉快!在严主任眼里,周兰是他的女人。现在,她居然要跟别人结婚,这是挑衅他的权威啊。这天晚上,他于十点钟的寒风细雨中敲开了她的房门。周兰以为是某个邻居,没想到敲门进来的是他。严主任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在他强大、卑鄙和阴暗的心里,她不过是只小兔子,他随时可以叼走似的。他拉长驴脸说:“不欢迎?”她不想让他进屋,因为这关系到贞操问题。他冷声问:“屋里有别人?”她听他这么说,一悸,机械地让到一边。他径直走进卧室,像只大公狗样用鼻子嗅床,没嗅出异样的气味。他坐下,不动声色地说:“打盆热水来给我洗脚吧。”以前这话一出口,周兰就去打水了,此刻她没挪窝。他问:“我的话,你不听了?”周兰说:“严主任,我要结婚了。”他盯了她两分钟,想用自己凶狠的目光击溃她。周兰勉强支撑着,一只手扶住桌子边。他问:“就忘记我了?”她不敢看他,他的目光针尖一样,一对视,就会刺穿她。她说:“我和彭校长打算结婚了。”“有本事啊你。”“请你尊重我。”她说。他拉长驴脸道:“想要我尊重你,除非你是区革委会主任。”

他卑劣、粗暴、蛮横。有次,他得意忘形,边操她边说他整她男人有一半是因为她。她很惊讶,“因为我?”他邪恶道:“你太漂亮了,这就是原因。”她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理由,问:“我丈夫不是国民党特务?”他反问:“你相信吗?”那一刹那,她恨不得想扑上去咬死他,用她这口洁白的牙齿咬断他卑劣、无耻的舌头,但她忍住了,不是多年身为教师的涵养止住了她的愤怒,而是她觉得他太无耻了而从心里鄙视他!她一直怕他,晓得他什么坏事都做得出,现在,有一个她深深爱恋的彭校长作为后盾,她不怕他了,“你走吧。”他觉得她很美!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好像一条走失多年的狗又回来了。他内心有些荡漾,妒忌地问:“他是不是睡了你,你跟我老实交代。”周兰有彭校长的爱情滋补,说话底气就足:“你是我什么人?我被你玩弄了几年还不够吗?”严主任点了支大前门烟,将一口烟吐到她脸上。她把烟赶开,他又轻慢地将一口烟吐到她脸上。她厌恶道:“你真无聊。”他不甘心,想缓解僵硬气氛,伸手摸她的脸。她把他的手挡开。他恼了,警告说:“周兰,不要以为你找了个男人就可以甩掉我,我照样可以收拾你。”周兰冷笑了声。严主任见她的冷笑是从骨头缝里发出来的,清楚她不会屈服于他了。他走到门旁,回头剜她一眼,“你会后悔的!”

周兰释然了,她终于可以拒绝这个欺占她的男人了。她唱起了《红梅赞》,歌声从她房里冲出去,绕个弯,犹如一群鹦鹉样飞进了女儿的闺房,在女儿的耳畔扑打着翅膀。林阿亚走来,“妈,这么晚了还唱歌你神经吧?”周兰说:“妈要结婚了,心里高兴。”林阿亚还不懂这些,感觉母亲有些疯,说了母亲一句:“神经病。”

家里有很多东西都需要修理,周兰请来木匠修整门窗,还让木匠特意做了张高低床——那是七十年代初很流行的式样,她要在这张床上开始新的生活。又请来油漆匠粉刷墙壁和油漆门窗。六月份,她做好了暑假结婚的一切准备。家里有淡淡的石灰和油漆气味,她觉得这是爱巢的气味。她整日笑呵呵的,穿着好看的花裙子,脚上一双黑皮鞋,走路时隆胸挺得很高。学校期末考试的那天,周兰监完考,中午回家做饭,地上有把苋菜,还有红萝卜,她炒了个苋菜,又炒了个红萝卜片,叫女儿说:“阿亚,洗手吃饭。”林阿亚洗了手,母女俩吃着饭。周兰说:“暑假,我们一起去长沙。”林阿亚问:“去长沙干什么?”周兰憧憬道:“我和你继父商量好了,我们旅行结婚,带你一起去。妈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呀。”女儿抵触道:“我才不去呢。”周兰颦了下眉道:“也行,那妈送你到你外婆家住几天。”

吃过饭,周兰午休了一个小时,起床,穿件浅红色的绸子短袖衫,一脸春风地走进学校,见彭校长和值勤老师一起检查学生来校的情况,两人相视一笑,她笑得十分柔媚。她是教务主任,下午还有一堂巡考。她走进某间教室巡考,数学老师正给学生发试卷。她巡完五年级的几间教室,正准备去四年级的教室巡视,刘大鼻子来了,还有两个着民警制服的表情比冬天里的天空还要冷的公安,彭校长正跟他们争辩什么。周兰一见这阵势就清楚麻烦像狼一样扑来了。她费了点力气才摁住内心的慌乱,那些慌乱像几只企图逃跑的羊羔似的。周兰对麻烦有预感,因为麻烦的气场呲牙咧嘴的,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县公安局的人板着脸说:“周兰,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周兰脸都白了,看着这两个年轻公安,又瞅一眼彭校长,彭校长红着脸对两个公安说:“我觉得你们搞错了,请你们慎重考虑。”县公安局的人说:“我们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两人中的一个掏出锃亮的手铐,卡嚓一声,周兰那双娇嫩的经常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楷书的手,失去自由了。 GrjGXoSe4agX0KzON1eY5LG9rgrPb2lADk9XJbIDs98a0hImTrK8MrEVw+MaIw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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