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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希望，就没有出乎意料。
出乎意料是无从寻觅的，没有通往它的路。
——以弗所的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 of Ephesus）
1803年1月21日，正在巴黎圣礼拜堂高区祭坛下作业的工人发现了一个双层铅盒，盒中封存着一颗心脏遗骸。考虑到当时的条件既不适合研究分析也不方便供奉瞻仰，人们便决定将它放回原处。直到40年后的1843年，这颗心脏再次“重见天日”：这一次，它接受了来自历史学家和化学家的全方位研究。杜马（Jean-Baptiste Dumas）便是其中一员（图1.7.1），而他的分析将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杜马呈递给法兰西科学院的一系列论证表明，这颗心脏的主人，极可能正是圣路易
本人。心脏表面包裹的防腐香脂、香料和沥青，都与中世纪的习俗相吻合（图1.7.2）。
杜马（1800—1884）生活在19世纪，是一位相当特立独行的科学家，性格也十分招人喜欢。他博闻强识，学识渊博，通晓药学、生理学、化学等众多学科的知识。杜马32岁便当选为法兰西科学院院士。50岁时，他被波拿巴（Louis-Napoléon Bonaparte，即后来的拿破仑三世）任命为农业与贸易部部长，随后又担任了参议员（图1.7.3）。
图1.7.1 达穆斯（E. Dammousse）为杜马绘制的肖像
机敏好学又充满创造精神的杜马，完全称得上基础化学与有机化学的奠基人之一：正是他发明了测量蒸汽密度和测定分子构成（包括醇类、醚类、元素替代法等）的方法。当然，他还有些不那么“为人所知”的研究。例如，1870年巴黎围城战期间，他曾试图研制牛奶的替代物，可惜以失败告终。虽然杜马成功凑齐了碳水化合物、脂肪和蛋白质等主要元素，但他的“牛奶”还缺少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这类决定了营养价值的东西。更鲜为人知的是，杜马还是发现精子具有生殖作用的幕后功臣之一。当时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药房学徒，在瑞士医生普雷沃斯特（Jean-Louis Prévost）手下工作（1824年）。
图1.7.2 杜马在“圣路易之心”档案上留下的手写注释，保存于法兰西科学院档案馆
图1.7.3 杜米埃（Honoré Daumier）为杜马绘制 的漫画肖像
那我们的杜马和圣路易的“不腐之心”又是如何结缘的呢？说起来，还得是他那“爱管闲事”的性格和“无所不能”的天才，让他被委以重任，和同是化学家的佩尔索（Jean-François Persoz）一道，研究起了圣礼拜堂里的圣遗物。杜马先就古壁画颜料进行取样分析，以了解中世纪的防腐手段：经其鉴定，古人会给墙壁先涂上一层镀金底漆，再辅以一层清漆。回头再看这颗心脏，其物质构成中含有中世纪防腐处理常用的植物和矿物质，杜马据此断言，它属于古代遗物。更妙的是，他还特地留了少许样本，和私人文件一起保存在法兰西科学院档案馆中。最终，169年之后的2003年，科学家对这份样本重新进行了极少量取样（包括心脏、包裹心脏的布料以及圣遗物盒子上的金属物质，图1.7.4），分析结果证实了杜马不仅所言不假，其结论还相当精确。
图1.7.4 对“圣路易之心”进行取样
除此之外，杜马还是胺和蒽的发现者。他是化学家泰纳尔（L o u i s Jacques Thénard）的学生。泰纳尔则继承了富克鲁瓦、沃克兰（Louis-Nicolas Vauquelin）以及盖-吕萨克（Joseph Louis Gay-Lussac）的衣钵，他分离出了硅和硼，并确定了过氧化氢的性质；他的姓氏很可能还启发了大文豪雨果（Victor Hugo），成为《悲惨世界》（
Les Misérables
）里“德纳第夫妇”
的灵感源泉：这两人在童工问题上的立场大相径庭。杜马自己也有一位得意门生：大名鼎鼎的微生物学家巴斯德，1874年科普利奖章获得者。
1. Paris P., Mémoire sur le cœur de Saint Louis et sur la découverte faite à la Sainte Chapelle , Techener, Paris, 1944.
2. Van Tiegheim P., Notice sur la vie et les travaux de Jean-Baptiste Dumas, lue en séance publique annuelle du 16 décembre 1912, Académie des Sciences,Paris (http://www.academie-sciences.fr/activite/archive/dossiers/eloges/dumas_vol3267.pdf)
3. Charlier P. et al. , Scurvy complicated with specific bacterial sepsis as a possible cause of death of King Saint Louis (+1270 AD), 2021, sous presse.
（菲利普·沙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