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书中大胆揭露人类无知的贫乏是多么容易、多么隐蔽以及多么安全!它们是无需教鞭棍棒、恶语相加以及金钱服饰作为回报的导师。你们若接近它们,它们就不会沉睡;你们若询问它们,它们就不会隐藏;你们若犯下错误,它们也不会责备;你们若表现无知,它们也不会嘲笑。书籍啊!只有你们才随心所欲且宽宏大度。你们给所有寻觅之人提供便利,并且让热心服侍的人得到自由。
——《书之爱》格罗里埃俱乐部版本第2卷第22页,理查德·德·伯利
当繁荣甜蜜地微笑时,书籍让我们感到愉悦;当阴云笼罩着命运时,书籍给我们带来慰藉。它们给人类的契约注入力量,否则我们就无法做出庄严的裁决。
同上,第113页
因为书籍不是死气沉沉的东西,而在其中确实包含着生命活力,就像作者后世的灵魂一样长久;更确切地说,它们就像是一个小玻璃瓶,保存着孕育其生命智慧的灵丹妙药。
——《论出版自由》,约翰·弥尔顿
作为今晚从其他城市前来祝贺的客人,当我们目睹这座辉煌的殿堂时,心中难免会感到非常羡慕。但就我自己而言,在我灵魂中腾起的嫉妒苦水随即被两种强烈的感觉冲淡。首先,我对这家图书馆怀着一种强烈的感激之情。1876年,作为一个对某些临床学科感兴趣的年轻人,我在麦吉尔大学的图书馆里找不到任何参考资料,于是我来到波士顿,不仅在这里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而且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并结交了许多朋友。这曾是我手头的一件小事,但我希望尽可能使它完美,我一直觉得这家图书馆帮我开了个好头。我很高兴能在此经常遇见馆长布里格姆博士,
他对于来访者的热情就像25年前一样。其次,能够吸引所有其他人的注意是一种成就感,我们的朋友查德威克博士最终实现了其夙愿。
很少有人被赋予这种顽强的毅力,使其用25年来追寻他的梦想。“不急不慌,不止不休”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句名言);几乎没人能取得这样的结果。收获者往往不是播种者。对于那些为公共利益而努力工作的人来说,他们的命运通常是看到其成绩旁落他人,并且拱手交出他们发起与成就事业的荣誉。然而我们的朋友却不是这样,他在此受到的赞美实至名归,这让我们感到由衷的欣慰。
谈及图书馆的价值,我的语言难免会夸张。这30年来,书籍一直是我的精神食粮,我从它们那里获益匪浅。抛开理论研究疾病现象,就像在未知的大海游荡,脱离临床专攻书本知识,则相当于根本没有启航。只有著书之人才能欣赏他人劳动的真正价值。我们中出版了众多书籍的作者,应该在这些密涅瓦神庙的圣殿献祭。
如果不是图书馆提供的滋养源泉,这些作品将会是多么枯燥与乏味。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应该把最好的自己归功于他人”!
对于教师和医生来说,这样一家伟大的图书馆不可或缺。他们必须了解并尽快熟悉那些世界上最优秀的作品。知识零星分布在期刊、学报与专著中,他们要把这种宝藏铸成硬币并使之流通。如今,我们在五六个城市拥有顶级的藏品,以及医务总监图书馆独特的资源,
这些都为美国医学的兼容并蓄做出了贡献。
但是,当人们还在思考着无休止的书籍出版时,谁不会感叹威廉·布朗爵士三重幸福的快乐时光呢?
他的袖珍图书馆足以满足毕生所需,从希腊语圣经正典中汲取神性,
从希波克拉底箴言中领悟医学,
从埃尔泽维尔的贺拉斯中收获良知和活力。
每家图书馆都应该有一支阅读艺术指导团队,他们将以此为己任来教授年轻人如何阅读。一位前辈作家曾经说过,
读者可以分为四种类型:“不加区分全部吸收的海绵,流入流出同样迅速的沙漏,
保留残渣(香料)让酒溢出的布袋,以及只会取其精华的滤器。”人在到达“滤器”阶段之前,往往要浪费很多年的时间。
早衰是全科医生很容易遇到的问题,经常光顾图书馆是少数可以矫治的良方之一。作为自我中心、自学成才、独立生活的典型,除非他通过仔细阅读或学术交流提升经验,否则很快就不再有丝毫价值,成为孤立事实的简单堆砌。一位医生不求甚解就能执业令人惊讶,但他因此表现拙劣并不出乎意料。不到三个月前,有位医生把他12岁的小女儿带到我这里,其住处离医学总监图书馆不到一小时车程。只需扫上一眼,就能诊断出是婴儿黏液水肿。
在平静的满足中,他已经在“沉睡谷”干了二十年,
甚至当他自己的亲骨肉被累及的时候,他都没有从瑞普·凡·温克尔那样冷漠的睡梦中醒来。
现在我来回答这个问题:不,他从未在期刊上看过任何关于甲状腺的内容;他也没有见过克汀病或黏液水肿的图片;
事实上,他对整个问题的认知都是一片空白。他说自己不是个读书人,但他是个忙碌的实干家。我不禁想到了约翰·班扬关于行医成功要素的言论。他说:“医生们,通过挑疱、拔刺或涂药,根本无法获得名声和荣誉,这点事情连老太婆都会做。但是,如果他们想迅速获得名声和荣誉,他们必须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例如,让逝者起死回生,让痴人恢复理智,让盲人重见光明,或者让傻瓜拥有智慧。这些都是值得注意的治疗方法,而那些能这样做的人,只要率先这样做,他就会拥有应得的名声和荣誉;他就可以轻松地享受悠闲时光。”
如果我的医生朋友喜欢读书,他可能已经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情,并且甚至让傻瓜拥有了成熟的智慧!借助期刊上登载的最新知识,年轻医生可能会迅速获得期望的名声和荣誉。
在这个行业中还有第三类人,对于他们来说,书籍比教师或医生更珍贵。这是一个小群体,一个沉默的群体,但实际上是整个团体的核心。俗人称他们为书痴,事实上,他们有时也很不负责任,总是分不清你我的区别。
在比林斯博士或查德威克博士面前,
我不敢进一步描述他们的特征。他们热爱书籍,部分是因为内容,部分是因为作者,他们不仅在行业中保留了历史沿革的传统,而且使我们今晚这样的聚会成为可能。尤其是在这个注重功利的国家,我们需要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他们的工作从两方面来看都有价值。我们只要通过历史的方法,就可以对许多医学问题进行有益的探讨。以结核病的知识为例,学生将其追溯至科赫时代无可厚非,
但是他对这个领域的认知并不完整。25年以来,我们的图书馆安排了一些隔间,专门用于对重大疾病的历史思考,而这将给学生提供宝贵的认知视角。正如洛厄尔所述,过去的经验就像一位慈爱的乳母,尤其适用于那些刚起步的初学者。
这是人类最糟糕的行为,
让既往的事情付诸东流,
在无望的当下沉湎过去。
但是这些赞美往昔之人却以更卓越的方式提供了一种王室服务。
对我们今天的每个人来说,就像在柏拉图的时代一样,教养程度也会有高低之分。
没有崇高的职业精神之火,没有超越当今龌龊问题的思想,即便是书籍中的精髓与营养,也无法拯救一个卑鄙自私的魔鬼。我所说的这些人让我们对过去的伟人保有兴趣,这不仅体现在他们珍视的作品上,还反映在他们效仿的生活中。他们会不断地提醒我们,在任何其他行业的历史中,都无法找到有如此多的人集卓越智慧与高尚品格于一身。今天迫切需要的高等教育并非学校所提供,也无法从市场上购买,而是源自我们每个人自身。这种性格对性格的无声影响在任何情况下都非比寻常,尤其是在对过去伟大和美好生活沉思,以及在回顾“已逝高尚天性的神圣触感”时。
我希望每家图书馆都能精选出不朽之作,然后分开放置以供慕名而来的读者借阅。每个国家都可以在“典籍室”留下代表作,从而让伟大的医学经典在此齐聚一堂。当然,这些作品不一定是书籍,更多的是在临时期刊中发现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贡献。也许,现在就挑选出美国医学经典还为时过早,但是,那些应该被列入我们荣誉榜的贡献,可能值得开始去做一些准备工作了。几年前,我列出了一份截至1850年,我认为最有价值作品的名单,今晚我们会对它产生一定兴趣。波士顿医生的天生谦逊众所周知,但是在某些圈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心理现象与之相关,即与其他地方存在的情况相比,新英格兰地区的现状完全不值一提。
如今有许多波士顿精英欣喜地怀有这种执念,
他们认为任何地方的医学水平都比波士顿高,借用科顿·马瑟的一句话就是,
他们总在预测“亚细亚的灯台被挪移”。
如果我们这样一个可塑性很强的行业都感受不到将新英格兰打造成新大陆知识中心的影响力,那么确实匪夷所思。实际上,在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一个行业能与之相比,它汇集了这么多品学兼优的人才。他们不是卷帙浩繁的作者,也不是坐享其成的剥削者。他们全部收录于我所建议的荣誉榜中。到1850年为止,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我统计了大约20项重大贡献,而它们应被称为美国医学经典。其中新英格兰占了十项。但是在医学领域,新英格兰为其他地区培养的人才比书籍更有价值。例如内森·赖诺·史密斯、奥斯汀·弗林特、威拉德·帕克、阿隆佐·克拉克、以利沙·巴特利特、约翰·考尔·道尔顿等人,
他们从新英格兰家园中带来了对真理的热爱,对学习的执着,以及最重要的对医生人品的正确评估。
约翰逊博士敏锐地指出,志向通常与能力成正比,这对行业和人来说亦然。我们今天晚上所看到的东西,既反映了你们的志向,也彰显了你们的能力。毕竟,作为一种强大的催化剂,图书馆可以加快行业成长和进步的速度。我相信,为了你们的书籍保护这个家园,为了你们的同道呵护这个空间,你们会发现自己值得做出更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