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缥缈阁。
初夏时节,月明星稀。
因为春去夏来,换了季节,白姬就打算按照时令变化,将缥缈阁货架上的宝物也更换一番。
吃过晚饭后,白姬、元曜、离奴三人就开始忙碌。
白姬在二楼仓库里清点宝物,把她挑选的一些应季的旧物拿出来。
离奴负责将白姬挑选好的宝物从仓库里搬出去。
元曜则在后院的回廊里将这些在时光中沉睡的古物擦去积灰,收拾干净。
一盏风灯下,元曜认真地擦拭离奴从仓库里搬运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古物,有古朴的鹤纹古铜镜,有经过擦拭灰尘后红光闪烁的彤弓,有古旧到竹子都发黄了的簟笰,有画着龙和乌龟图案的旂旐,还有一枚刻着奇异咒文的葱珩。
元曜望着沾了灰尘的旂旐,自言自语地道:“这旂旐沾了那么多灰,看起来很脏了,要不要洗一洗再放上货架呢?”
那旂旐上的龙和乌龟图案一起拼命地摇头。
元曜大吃一惊,继而见怪不怪,假装没有看见龙和乌龟摇头,默默地把旂旐放到了一边。
缥缈阁里一向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东西。
这时候,离奴又搬来了几样东西。
元曜急忙起身接过。
离奴打了一个呵欠,道:“哎!洛阳这边的仓库比长安那边大多了,宝物也比那边多了很多。宝物多不是什么坏事,这说明缥缈阁虽然店面不大,但实力雄厚,货品丰富。不过,东西一多,清点起来,就要命了。主人白天睡足了,现在也不困,她越清点她的宝物库,就越兴奋。这都清点了两个时辰了,她还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只怕是要折腾一整夜。今天晚上,咱们是别想睡觉了。”
元曜笑道:“离奴老弟,你累了,就先去睡觉。小生不困,可以陪着白姬把东西整理完。”
离奴警惕地道:“书呆子,你干活,爷睡觉,这不是摆明了你勤劳,爷偷懒吗?你这是想自己涨工钱,却害爷被主人扣工钱吗?!你不睡,爷也不睡,爷去洗几个白天买的果子,吃一吃果子,提提神。”
说完,离奴便跑去厨房了。
“离奴老弟,你想多了,小生只是关心你,没有想害你被扣工钱的意思……”
元曜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元曜继续收拾东西,他拿起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子,吹开灰尘,打开匣子。
就在元曜打开木匣子的那一刹那,月光下,虚空中,传来了一首缥缈的歌谣。
“山有扶苏,隰有芣苢 。
未见君子,华如徒花。
云之如何?无弃。
山有榛木,隰有苓芷。
未见君子,幻如徒花。
云之如何?无死。”
那是一个女子在唱歌,女子的声音清扬婉转,充满了悲伤,还夹杂着一丝浓烈的……怨恨。
元曜竖起耳朵,再仔细聆听,那歌声却又听不见了。
元曜低头望去,只见打开的木匣子里,放着一把古旧的团扇。
元曜放下木匣子,拿起团扇。
那是一把湘妃竹作骨,扇面为丝的合欢扇。
合欢扇如一轮明月,被元曜拿在手中。
岁月让丝质的扇面有些泛黄,但是上面精致繁芜的纹绣依旧美丽得惊心动魄。
那是几株开得繁艳的花。
元曜认不出是什么花,只觉得整株花仿佛像樱花一样繁盛,花朵又像是牡丹一样层叠浓丽,但是花与叶的姿态又如水仙一般凌波绝尘。
元曜正在对着团扇发愣,白姬却已经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白姬看见元曜拿着合欢扇发愣,嘴角浮起一抹诡笑。
白姬来到小书生身边,跪坐下来。
元曜回过神,笑道:“白姬,你怎么来了?你清点完货物了吗?”
白姬笑道:“没有。我仿佛听见了一阵幽怨的歌声,就循着歌声来后院看一看了。原来,轩之把徒花扇唤醒了呀。”
元曜一头雾水,道:“什么徒花扇?”
白姬笑道:“其实,也不能说是轩之唤醒了徒花扇,而是徒花扇和轩之有缘份,于是就借着轩之之手,苏醒了过来。”
元曜仿佛听明白了,道:“白姬,这把合欢扇名叫徒花扇吗?”
“是的。”
白姬点头。
“它为什么要叫徒花扇呢?”
“因为,它上面绣着徒花。”
“徒花是什么?”
“徒花是一种传说中的花。轩之,关于徒花扇,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想。小生最喜欢听故事了。”
元曜放下徒花扇,道。
于是,白姬便陷入了回忆,说起了关于徒花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