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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哪,哼哼你真的差点儿就死了呢。”魅子震惊地说道。

风则笑着回了一句“还好啦”。

魅子是风的雇主凤秋罗的独生女,现在是名门私立中学的三年级学生。两人也不知是谁在宠爱谁,总之关系如好友一般,十分亲近。

自那场事件以来已有一周。魅子刚结束与妈妈红叶一起的海外旅行,便将风喊到房间里,让她讲讲事情经过。

“所以,那个人是什么人?”

坐在床上的魅子身体前倾,柔顺的长发也随着向前摇晃。风坐在椅子上,小口吃着德国产的巧克力。

“据鱼住先生所言,是诡计策划师。”

“诡计策划师?”

“嗯。他好像是个创作剧本杀的人,名叫巳神。据说鱼住先生付了十倍金额进行委托,希望他能帮忙在剧本杀里实行真正的杀人。”

“不得了。”

“是啊!这个巧克力也好吃得不得了。”

风嘴里塞满巧克力,还掉了些碎屑出来,魅子很自然地用手帮她捡了起来。

“是那个叫巳神的男人安排了一切?”

“嗯,布置天狗馆、制造暴风雪山庄、想出能活用厨师这一身份的诡计……据说全是他筹备的。”

“太强了吧。说起来,哼哼你后来没事吧?不是被那个凶手袭击了吗?”

“他知道我和巳神没关系之后就冷静下来了。我道歉说‘破坏了计划,对不起!’之后,他说希望我在他杀人之前就把计划破坏掉。他倒也不是个坏人呢。”

“不对,他是杀人犯啊。”

被魅子冷静地吐槽后,风小声嘟囔着:“即使憎恶罪恶、憎恶他人,也不要憎恶生命。”

“嗯?什么东西?是不是有点儿违反常理啊?”

“是我奶奶常说的话啦。”

风一脸感慨,魅子却并不太在意,只是拿了张纸巾擦掉粘在风脸颊上的巧克力。

“谢啦。”风舔着仍带有巧克力甘甜的嘴唇,有些害羞地答谢道。

“然后呢?之后怎么样了?”魅子回到原先的话题上。

风抱着椅背坐着,脚蹬在地板上,一边转圈一边说出后续发展。

巳神逃走之后,手机马上就有了信号,警车和救护车也急忙赶到现场。

鱼住被逮捕,接受了刑警关于巳神的详细讯问。他的罪名似乎被定为杀人帮凶。

风捡到的卡片上的二维码扫出的链接前端已经被删除了,之前存在过的巳神的网站也消失了。巳神使用的似乎是海外服务器,所以警察无法找出网站的所有者。

鱼住与巳神的商讨好像都是远程进行的。据说巳神不仅没有露脸,而且使用了变声器,众人毫无线索。委托费的定金使用的虚拟加密货币进行付款,没有指定收款人。即使是警察中优秀的网络犯罪对策组也没能找出巳神的行踪。

风对巳神实在好奇得不得了。她身为侦探的热情熊熊燃烧,便独自开始了调查。

巳神创作的剧本杀是一个名为《鵺町》的网络游戏。风试着玩了一下,发现仿佛置身于本格推理中一般有趣,诡计也十分缜密。风向这个游戏的粉丝们询问了巳神的事情,但果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大家唯一知道的就是,巳神也是亚我叉的粉丝,据说《鵺町》的灵感来自亚我叉笔下的《鵺馆杀人事件》。

风又去询问秋罗是否接触过可疑的人。秋罗告诉她,一年前有一个名叫泰格·史密斯(Tiger Smith)的美国旅行社员工说想进行推理旅行,便在天狗馆和其他几个馆进行了远程内部游览。但最后旅行终止,秋罗也没能和对方见上面。据说刑警调查后发现,那个旅行社并没有名为泰格的员工。

那个泰格和巳神应该是同一个人吧,风如此确信着。接下来她开始寻找制作电影专用玩偶服装的公司。毕竟从逼真程度来看,那套棕熊服装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买到的。

于是风发现,有一家公司在半年前接到一位名为去间的男人的订单,制作了一套十分精巧的棕熊服装。那个男人一定就是巳神。风正为自己向真相逼近一步而高兴时,却得到“最近刚跟刑警讲过这件事了”的答复。她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兴奋转瞬即逝。风很不甘心,所有行动都被刑警抢先了。

由于巳神似乎使用着许多化名,将来应该也会使用其他名字继续创作剧本杀。风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针对剧本杀的作者进行反复调查。然而,参与剧本杀创作的人远比她想象的多,如果算上兴趣使然的参与者,人数多达几百人。这可调查不完,风十分苦恼。

“什么啊……结果他的真面目还是一团谜。”

魅子看似略有不满地躺在床上。

“我绝对会找出他的真实身份。等着瞧吧!以奥入濑龙青的名义,以奶奶的名义。”风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魅子笑着说:“好耳熟的台词啊。”

第二天,风在打扫庭院时,发现魅子的母亲红叶正偷偷摸摸地往馆的深处走去。

有一股香味。风顺着脚印跟去,发现红叶进入了屹立在馆深处的府库。

这是一座复原了明治时代西日合璧建筑之美的府库,曾是亚我叉的书斋,如今则由秋罗的长兄春磨将此处作为别府使用。

春磨追寻父亲的脚步,成为一名推理小说作家,到几年前为止连续发表了不少热门作品,近年却一时萎靡。他打算效仿亚我叉,于是选择在此处执笔写作。每当风进入府库打扫时,春磨总是笑脸相迎,还会赠予她高级西式点心。

府库入口前的煤油灯亮着,这是春磨正在进行写作的信号。他告诫其他人在灯亮时谁也不许进入。

本该如此,红叶却……

话说回来,上周打扫府库时,风在沙发缝隙里发现了红色的毛发,而红叶的头发里有红色挑染。

难道,红叶和春磨在偷情?!

不得了!好像很有趣!

不对,不行不行,不能说这种事情有趣。但是得进一步调查一下,毕竟我是个侦探啊。

风将奶奶给予的“噗噗”的肩带系紧,鼓起干劲。

“我是侦探。这是正当调查……”

她小声嘟囔着,像某户人家的保姆一样绕到府库后方。风想起二楼有一部分窗户的锁坏掉了,便顺着旁边的松树向屋顶爬去。虽说风绝对算不上瘦,但她小巧灵活,从小就很擅长跳箱和单杠之类的运动。一连串轻巧的动作之后,她成功从窗户进入了这座府库。府库的大半部分是楼梯井,风一边隐藏踪迹一边向下看去,发现春磨和红叶坐在沙发上。两人表情微妙地相对而坐。

“不行的。要是暴露了可就全完了哦,不行的啦。”春磨看似十分苦恼地挠着头发,若隐若现的白发让人感受到成熟男人的魅力。

“没事的!没人会发现的。你得再渴求更多一点儿啊。”香水味随着红叶的起身飘散在空气中。

风的心怦怦直跳。

果然没错……“渴求”什么的,多么色情的词汇啊。春磨的白发和红叶的红发交织,拼出了一个粉色爱心。太肮脏了!怎么办?不能再看下去了,但是好想看。有趣过头了吧!为什么不行啊!但是这种事要是让秋罗知道了,这个家就完蛋了,魅子也会很伤心的。怎么办?

风捂着嘴,把尖叫的欲望扼杀在喉咙中。

春磨忽然站起身来。“这件事下次再谈吧。我接下来还有个很重要的远程会议。”

啊,好可惜。不对,现在不是可惜的时候。风松了口气。

但红叶毫无要离开的样子。她仍坐在沙发上,跷起腿,露出娇嫩的肌肤。

“那我可以旁听吗?我就安静地坐在摄像头范围外。”

“别说傻话。再说了,你别这样不请自来,要是被人发现你这个时候在这里的话就麻烦了。赶紧离开吧。”

春磨拉着红叶的手,让她起身。

“刚才小风在打扫庭院哦,注意一点儿。”春磨这么嘱咐着,驱赶一般将红叶送了出去。

不好意思,那位“小风”懈怠了打扫工作,正在楼上偷听。

要离开的话还是等红叶走远了之后比较好吧,风如此想着,保持不动地等待了一会儿。春磨已经打开电脑,开始语音通话。

“初次见面,在下凤春磨。”

春磨十分礼貌地打了招呼后,对方回复道:“我是chái。”仿佛使用了变声器一般的略显怪异的低沉声音传来。

两人都没有打开摄像头,所以不知道对方的长相,但屏幕上显示着“豺”。原来那个字念“chái”啊。

“真是吓了我一跳,居然会收到凤春磨老师的邮件。”

“突然打扰,不好意思。我有一件想了解的事。”

听春磨这么说,豺似乎有些慌乱地回答道:“莫非是关于我在网络上批判您作品的事吗?不好意思,我在诡计上鸡蛋里挑骨头了,但还请当作是外行的戏言,希望您能谅解……”

网络?风拿出手机搜索“豺、凤春磨”,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一个推特账号,发布的内容全部都是本格推理相关的批判和考察。

原来如此。春磨是对这个人的批判感到不满才联系了对方吗?风终于理解了。

接着春磨说道:“不,不是关于那件事的。毕竟读者也有批判作品的权利。”

豺仿佛安心下来一般,回复道:“这样啊……那么,是什么事呢?”

“您知道前几天在我父亲建造的天狗馆发生的事件吗?”

“当然了。我对那起事件非常感兴趣。”

“那起事件,虽然新闻中没有报道,但实际上有一个帮助凶手的诡计策划师。”

“诡计策划师?”

“策划出小说一般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并研究出能让凶手朋友顶罪诡计的人,是个制作了名为《鵺町》游戏的男人,叫作巳神。”

“真的吗?我倒是也玩过《鵺町》。”

听到豺这么回应,春磨立刻回话道:“你就是那个巳神,对吧?”

欸?什么意思?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巳神?

“您在说什么呢?我有点儿不明白。”

和风一样,豺也略显震惊。

“我也是半信半疑地联络了您,但从您使用变声器这一点上得到了确切证据。但是还请您放心,我只是想进行委托,完全没有报警的打算。”

豺嗤笑一声,反问道:“说了不得了的话啊。因为很有趣所以想问问您,为什么认为我就是巳神?”

“我对那起事件非常感兴趣,便向当时正好在现场的侦探询问了细节。”

春磨娓娓道来。

他从秋罗那里得知名为泰格·史密斯的男人的事,又了解到定做了棕熊服装的名为去间的男人的存在,便确信他们与巳神是同一个人。这与风的推理相同。

“然后呢?为什么我是巳神?”

春磨干脆地回答道:“因为鵺。”

“鵺?”

“嗯,巳神制作的游戏《鵺町》的鵺。鵺是《平家物语》之类的传说故事里登场的妖怪,据说它有猿猴的脸、狸猫的身体、老虎的四肢以及蛇的尾巴。但说法不一,在我父亲写的《鵺馆杀人事件》中,组成它肢体的动物是猿猴、老虎、蛇和作为身体的狗。也就是说,巳神指蛇,Tiger指老虎,去间指猿猴 1,这样就还剩下狗。我搜索了与本格推理创作有关且名字与狗相关的人,但毫无发现。就在那时,我忽然想到,有一位曾批判过我的小说的推理狂热爱好者,他叫豺。”

豺一言不发,春磨继续说道:“虽然很不甘,但你的批判完美地正中要点,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我也看了你对其他作品的评价,十分精彩,即使是专业的评论家也少有人能写得那么深刻。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能推断出你就是策划出天狗馆事件的诡计策划师。”

原来如此……风轻轻呼出一口气。

过了一小会儿,豺用礼貌的口吻说道:“不愧是推理小说作家呢。很精彩的推理。”

“果然是这样啊。”春磨一副满意的样子,笑了起来。

风努力抑制想拍手叫好的心情,静静地听着。

“您请放心。我方才也说过了,调查您只是我的个人行动,刑警对此毫不知情,估计他们之后也不会注意到鵺的事。”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就算现在你背后就藏着刑警,他也无法通过这通电话找到我。我只要舍弃豺这个名字就行了。”

“倒也是。不过那种事也是不会发生的。”

风赞同地点了点头。春磨背后藏着的才不是刑警,而是侦探。

“能否打开摄像头?”豺问道。

春磨同意了,点了点鼠标。

画面中的豺戴着怪异的狼面具。风轻轻拉开“噗噗”的拉链,拿出小型望远镜偷看。豺可能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吧,画面的背景里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本职是剧本杀的策划师。因为我追求极致的真实感,所以触犯法律也并不稀奇。因此,我才像这样将脸和声音隐藏起来,使用多个化名进行创作。”

“容我再说一遍,天狗馆的诡计实在是太精彩了。但好像因为我弟弟派去打扫的女仆意外出现,最后以失败告终了。要是没有这个插曲,就是完美犯罪吧。”

“如您所言。我也对那个少女的出现感到十分惊讶。”

真是抱歉。风在心里默默忏悔。

“话虽如此,那是为了真正的杀人行为而进行的辅助,是隐藏服务。”

“我正是看上了您的高超技艺才来咨询的。”

春磨调整坐姿,紧紧盯着屏幕。

终于明白春磨的意图了。他是想让这个男人帮他思考推理小说的诡计。

风自顾自地点头时,春磨却说出了出人意料的话。

“我想请您,也将我的杀人打造成本格推理。”

“欸?”

风不禁发出了声音,急忙捂住嘴。

幸亏二人似乎并没有听见。豺只是淡淡地反问道:“您也需要隐藏服务是吗?”

“嗯,是的。”春磨点了点头。

风哑口无言。

“这样啊……”

豺似乎正在考虑。虽然画面背景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但他正盯着某处。

“请稍等一下。”豺说道,而后起身离开屏幕前,片刻后又马上回来。

“无论怎样,条件是首先您要能够证明自己。”豺用毛巾擦着手。似乎刚才因为什么而打湿了手。

“证明?”

“我目前还没有完全信任您。不管是怎样的委托,您都需要先向我证明,您不是警察的同伙。”

“嗯,有道理。那么,我应该怎么证明呢?”

“首先需要您详细讲述一下产生杀意的动机。现在就告诉我。而后我会彻底调查您的话中是否有逻辑不通或虚假之处。如果能确认您和警察毫无关联,就可以签订合约。”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春磨的讲述是从父亲凤亚我叉开始的。

凤亚我叉原本是一名作词家,与身为作曲家的哥哥一起组成组合,以凤游劫的名义进行活动。从演歌到昭和歌谣,甚至是童谣,他们创作出了众多热门歌曲,从而培养出许多明星歌手。凤亚我叉以爱情为主题的词更是顶级水平,他因此被称为情歌之父,在音乐界具有巨大影响力。

凤亚我叉私下也是个浪荡子,结婚四次又离婚四次,与四位妻子各有一个孩子,分别是长子春磨、长女夏妃、次子秋罗和次女白雪。

之后的某一天,他突然留下一句“关于爱情,我已无话可说了”,便宣布将结束身为作词家的活动。

第二年,他突然将笔名改为亚我叉,以推理小说作家的身份降临文坛。

他独自创立了凤文艺社,发表了侦探奥入濑龙青大展身手的本格推理小说《凤凰馆杀人事件》。他被世间称赞为阿加莎·克里斯蒂再世,小说一经出版便成了畅销书。

他让世间震惊的不仅仅是才华。亚我叉投入数十亿的私人资产,原原本本地将小说中的凤凰馆建造了出来,而后更是将每一部续作中作为故事背景的场馆在现实世界中重现,为此还卖出了所有词作的版权。虽然本人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他那大胆的行为在国外也成了热门话题,小说开始在世界各地畅销。

二十五年后,他的第十部小说正式出版、第十座馆也建造完毕时,亚我叉因脑出血去世。粉丝们为此悲痛欲绝,但以第十部作品完结小说系列后便突然离世,将凤亚我叉这一名字抬到了更高的地位。

在那之后,亚我叉的四位子女以各自不同的形式继承了他的财产。

长女夏妃成为今后也将不断产生收入的版税的受益人,同时继承了凤文艺社。

次男秋罗继承了亚我叉名下的所有房地产。他在通过运作房地产提高收益的同时,以凤凰馆馆长的身份管理着重现小说所建造的十座场馆。

次女白雪获得了亚我叉名下位于俄罗斯的钻石矿山。矿山中至今仍有大量钻石可被采掘,将持续产生巨大的收益。

而长子春磨获得了亚我叉留下的诡计相关的灵感笔记。对于身为推理小说作家的春磨而言,那曾比巨大的财富资产更有价值。

春磨刚出道时确实作为亚我叉二代受到世间瞩目,但他没有父亲那般卓越的才能,作品的评价和销量都不太理想。于是他果断在小说中使用父亲留下的诡计,一瞬间便跃升为人气作家。

然而,他在五年前用尽了父亲留下的灵感,在那之后即使是使用自己思考出的诡计创作的小说也都声誉不佳。他的作品又回到销量惨淡的状态,他本人也只好在默默无闻中度日。

一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一张手写便笺在亚我叉建造的第五座馆——亡灵馆中被发现。春磨从秋罗那里得到了这张写着亚我叉思考出的诡计的便笺。

春磨看着便笺上大胆又华丽的诡计,欣喜万分。他立刻执笔创作,不到一年时间便做好了出版小说的准备。

这定将成为他复出文坛的一缕狼烟。春磨正抱着这样的念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时,一本推理小说出版了,那本小说中使用了亚我叉的便笺上记载的诡计。

作者是春磨同父异母的妹妹,白雪。

她在十年前将俄罗斯的钻石矿山转卖后,在海外逍遥度日。后来钱财见底,她便肉眼可见地焦急起来。便笺的事除了春磨和秋罗以外应该没人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白雪率先一步使用那个诡计写出小说,抢在春磨前面出版了。

“凤亚我叉的后继者,在此降临。”

这种宣传文案起了效果,白雪的小说迅速成为畅销书,她本人也一跃跻身明星作家行列。再加上白雪这一名字和秀丽端庄的容颜姿态,各大媒体将她捧为在没落的出版界中现身的公主。

春磨无法原谅她。白雪不仅破坏了遗产分配的约定,还夺走了自己复出文坛的机会。

他愤怒地来到白雪的住处,与她当面对质。白雪却毫不畏惧地说道:“哥哥你继承的是爸爸的诡计笔记本,对吧?我小说里的诡计又没有被记载在那上面,并不是任何人的所属品吧?”

“你这无耻小偷!”

见春磨情绪激动起来,白雪便笑道:“说什么小偷,彼此彼此吧?”

春磨想要起诉她,但那样的话,他一直以来都在使用父亲的灵感这件事就会暴露于世。

“所以,我想对她复仇。在本格推理的舞台上复仇。”

春磨用颤抖的声音讲述。

风被震撼到了,全神贯注地听着。

“你能否在这里证明一下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呢?”豺开口问道。

春磨从锁着的抽屉中拿出一本黑色皮革笔记,翻开展示。

“这就是我从父亲那儿继承的诡计笔记本。”

有些褪色的纸上写着略微潦草的连笔字。

“虽然无法立刻在此证明这是父亲的笔迹,但如果您读过我写的书,就能明白我使用了这上面记载着的诡计。”

“能否将笔记更靠近摄像头一点儿?”豺说着,拿出手机对准屏幕。

“哔哔”两声,手机上显示出“98%”的字样。

“这是高级笔迹鉴定软件。可以确认这就是亚我叉的真迹。当然,我也拜读过您的著作,使用了这里的诡计确实是事实呢。”

“时代变了,真是方便了不少啊。”春磨微笑道。

豺点头说道:“委托我就接受了。”

“欸?”

风不小心发出了声音,但同时春磨也用同样的音量问道:“刚才您不是说要先调查我吗?”

“如果使用了亚我叉的诡计这件事暴露的话,您的作家生涯就结束了。如果您是警察的同伙,不可能主动承认使用亚我叉的诡计的事情。从这一点上我看到了您的决心。更何况……”

豺稍作停顿后说道:“感觉十分有趣。”

春磨激动地起身。“非常感谢!”

“那么,正式进入主题吧。如果想要包装成本格推理的话,除了被害人以外,还需要有人扮演凶手的角色。还有其他想要复仇的人吗?”

“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白雪出版小说时,我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虽说诡计出自父亲之笔,但诡计的使用方法以及小说本身都十分优秀。自出生以来大概从未执笔写过作品的那个女人,是不可能仅用不到半年时间就写出那种佳作的。”

“影子写手吗?”豺似乎察觉到了,直接开口问道。

“嗯,我拜托在那个出版社工作的责编帮忙调查了一番,果然发现有一个不知真面目的影子写手。那个人名叫Happy。”

“真是奇怪的名字啊。”

“白雪将自己视为白雪公主,身边围着频繁更换的许多恋人,是一群挥霍光我父亲遗产后就无可奈何的软饭男。我一听到Happy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围在白雪公主身边的七个小矮人中,正有一个叫Happy的小矮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影子写手是她的恋人之一。”

“是的。能指定那个男人,将他设计成凶手吗?”

春磨说着令人心惊的提议。那张侧脸的神态与平时温柔的春磨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稍微调查的话,指定他为凶手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要如何从白雪那众多的恋人中将这个男人单独引出来……先试试看吧。”

“拜托了。”

“其次,除了凶手以外还有一个重要角色。在本格推理中,侦探是必不可少的。”

豺话音刚落,春磨便立刻答道:“我来。我好歹也是个推理小说作家。”

“我正有此意。凤亚我叉的小女儿白雪被杀害,长子春磨看破诡计找出真凶。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光凭这个,你的小说销量也会突飞猛进吧。”

“我无话可说。报酬您尽管提。”春磨笑道。

“那么继续往下讨论吧。您想要一场怎样的剧本杀呢?”豺说完,将价目表展示在镜头前。

价目表

*随行时的交通和住宿费另外结算。以上均为不含税价格。

“请允许我事先说清楚,这些是普通剧本杀的服务价格。如果希望进行真正的杀人的话,需要另外支付五百万日元的定金。”

这个价目表是什么东西啊?也太有意思了吧!风暗自激动着。不对,如果是制作剧本杀的话确实很有趣,但如果是真正的杀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真可怕。虽然有趣但又非常可怕……

风因从未出现过的矛盾情感而稍显困惑,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春磨仔细看着价目表,回应道:“没问题。我也打算使用父亲的场馆。策划诡计、阻拦信号制造暴风雪山庄模式,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因为不确定场地的话就无法给出具体预算,所以先决定一下场馆吧。”

豺关闭价目表的页面,打开了凤亚我叉所建场馆的清单。

凤凰馆、大蛇馆、天狗馆、妖狐馆、亡灵馆、鵺馆、鬼人馆、百百目馆、野篦馆、魍魉馆,搭建在全国各地的怪异场馆的图像并列排开。

“还是先把在东京对外开放的凤凰馆和前几天使用过的天狗馆排除掉比较好吧。剩下的场馆中,您有没有心仪的选择?”

春磨似乎有些难以抉择。

“毕竟每一座都是父亲建造的充满巧思的场馆,难以抉择啊。”

“那么,亡灵馆如何?亡灵馆本身就已经含有一个可以使用的密室诡计。”

“不行,我们对于亡灵馆有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将一家人聚集到那里估计有点儿困难。”

“这样啊……那么鬼人馆怎么样?由于鬼人馆在孤岛上,只要让船只无法使用就能轻易制造出暴风雪山庄模式。”

“具体需要多少钱?”

“看您的需求。如果只是在船的油箱上开个洞的话,包括修理费一共只需要一百万左右就能做到。如果您希望有比较华丽的效果,比如船体燃烧之类的,那就需要购买船只,所以最少也需要三百万日元。说到底还是要看实际费用的。”

“原来如此。还是想搞得华丽一点儿啊,这样也比较容易成为话题,而且我想在最棒的事件中实现复仇。”

“我明白了。那么我就根据这个思路安排,能否给我几天将计划整理出来呢?”

“好的。”

风哑口无言,思绪有些跟不上这以怒涛之势发展的势态。她一不小心失手将望远镜掉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

春磨听见异响回过头来。千钧一发之际,风连忙隐藏自己。

“那是什么声音?”

糟了,豺起了疑心。

“是老鼠。毕竟这边是以前父亲使用过的旧府。”

听春磨这么回答,豺仍带有几分怀疑地问道:“莫非,是凤凰馆里的府库?”

“嗯,我目前把这里当作书房和别府使用。”

“真是草率啊……如果被你身边的人听到了怎么办?希望下次商讨时你能更注意一些。”豺似乎有点儿愕然地说道。

春磨则点头回复了一句“明白了”。

“怎么办?”逃出府库的风回到别馆中的房间里,独自在被窝里大叫着。

“怎么了?”被子似乎没能起到隔音的效果,女仆长右田花子急忙赶到风房间内问道。

“啊,那个,呃,刚才有老鼠!”风胡乱编了个借口。

右田松了口气,说着“只不过是老鼠而已,喊这么大声”离开了房间。

怎么办?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春磨就要杀死白雪了!自己曾憧憬的凤家将会骨肉相残!啊,感觉好有趣!不对!如果是小说的话确实会很有趣,但这可是现实!

果然还是应该报警吗?不对,不行,要是春磨盗用诡计的事情暴露,他的作家生涯就完蛋了。而且春磨和红叶之间的那种关系……要是被魅子知道了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春磨和秋罗之间也会变成修罗场……完蛋了!感觉真的好有趣啊!不对,不对!要是事情发展成那样,凤家会彻底垮台的,大家都会变得不幸。唯有这一点是必须要避免的。

郁郁寡欢地苦恼的风,得出了一个结论。

去向春磨坦白说自己全都听到了吧!只要能说服他放弃复仇,应该会被理解。

风放下心,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她放松过头睡了懒觉,连脸都来不及洗就赶到春磨的府库去,春磨却不在。难道是出门了吗?风一边做着女仆的工作一边等待春磨回来,但春磨迟迟没有现身。

她去事务所调查春磨的手机号时,管家羽贺工搭话道:“查了也没用的。”羽贺工缓缓地说:“春磨先生沉浸在写作中时,会将自己关在住所内,断绝一切外界联系,手机也不会带在身边,连责编都无法与他取得联系的程度。”

“这样啊。那你知道春磨的住所吗?”风开门见山地问道。

羽贺工扶着银框眼镜看着她。“你的目的何在?”

“啊,那个,我、我也想试着写小说!所以想找春磨先生商量一下。”

“欸,是吗?什么样的小说?”

被发现是在说谎了吗?风有些心虚,对方锐利的眼神好刺眼。

“当然是本格推理小说啦。书名就叫《猪圈馆杀人事件》。”

“猪圈馆?真厉害啊。但是得先决定到底是猪圈还是馆吧。”

“哈哈,也是哦。”风嘿嘿笑着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所以,春磨先生的住所是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在柏林。”

“柏林!”

糟了。居然在柏林,就算知道具体住址,去柏林要花费多少时间啊?

风有些失神地离开了事务所,但不一会儿内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找人可正是展现侦探实力的时候。说干就干,预支一年份的工资什么的完全无所谓。等着我吧,柏林!虽然喝不了啤酒,但等我吃香肠吃个饱吧!

那天半夜,风再一次从窗户潜入府库时发现,正如羽贺所言,春磨的手机就放在桌上。

手机设了解锁密码,没法打开,桌上也没有电脑。风打算调查春磨在柏林的具体住址,但无从下手。马上就要天亮时,她听见了一阵风声。话说回来,右田说过今天会有暴风雨,所以要关好门窗。

雨从风潜入的那个窗口飘进屋内。风连忙爬上二楼去关窗。

“手帕,手帕……”

正打算擦干被雨水打湿的手时,风忽然想起一件事。

豺在和春磨开会中途忽然起身,而后回来时手是湿的。 O1jR+OjIm9QwWxBg5XBB0Z8tSWAjaJa9XVncvhDWzxXjs49/31Xc9vYduFpNHg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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