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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9年,富家子弟依然顺风顺水

特德·姜

特德·姜于 1990 年在《欧姆尼》杂志上刊登了自己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巴比伦塔》,这部作品赢得了星云奖。他在接下来的 23 年里又陆续推出了 13 部作品。这些作品大多赢得了雨果奖、星云奖、轨迹奖、斯特金奖、侧面奖,所有这些作品都收录在《你和其他人的故事》一书中。电影《降临》改编自他的小说《你一生的故事》。

《时代》周刊在上周公布了基因平等计划的长期成果,这是一项为低收入社区提供基因强化认知能力的慈善计划。这项计划的结果却令人失望,虽然因这项计划而出生的孩子大多从四年制大学毕业,其中少数被精英大学录取,但能够找到一份有着诱人薪水的工作或者美好事业前途的人还是寥寥无几。我们以这些数据为依托,现在是时候讨论一下基因改造的效力和可行性了。

整个基因平等计划的出发点是好的。自从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了治疗囊胞性纤维症和亨廷顿病的基因干预疗法之后,这些治疗手段都在医保计划的覆盖范围之内,低收入家庭的孩子都可以接受治疗。但是,类似认知能力强化这样的手术,并没有被纳入医保计划的覆盖范围,就连私人保险都没有覆盖这类手术,所以只有那些最富裕的家庭才能承担这类手术产生的费用。由于担心出现一种以基因差异为基础的等级制度,基因平等计划在 25 年前开始投入运营,让 500 对低收入夫妇有机会提高孩子的智商。

整个计划提供了一整套认知能力强化手术,其中包括针对智商的 80 个基因的改造。每一项改造对智商的影响都很小,但是整体效果可以让一名儿童的智商提高到 130,而人类人口中只有 5%的人口拥有如此智商。这一整套强化手术很快就成为富人之间的新宠,媒体将接受手术改造的人称为“新精英”,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年轻人常见于当代美国大企业的管理层。然而,虽然都接受了一样的基因强化手术,但 500 名低收入家庭儿童所取得的成就和新精英相比,仍然几乎不值一提。

针对整个计划并不理想的结果,出现了各种解释。右翼团体声称,整个计划的失败印证了某些人种根本没有得到提升的可能,他们的依据是所有接受强化手术的人都是有色人种,当然事实并非如此。阴谋论分子指责参与项目的基因学家另有所图,指责他们没有向底层人民开放真正的基因改造技术。但是,当有人发现整个基因平等计划存在的缺陷时,之前提到的解释都变得无所谓了。只有当你身处一个重视能力的社会,认知强化才会有用,而美国并非如此。

多年以来,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事实,只要看看一个人的邮政编码,就可以知道他的平均收入、教育水平和健康状况。但是,我们一直忽视了这一点,它与这个国家的伟大神话之一背道而驰:要是一个人足够聪明和努力,那就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我们缺乏世袭头衔的传统,让人民很容易无视家庭财富的重要性,并宣称所有成功的人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事实上,富有的家长们认为,基因强化手术对孩子未来的发展大有帮助,家长们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成功就是源于自身能力。

至于那些认为新精英能够在集团内部平步青云的人,大多认为新精英完全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从而进入领导层。但是,从历史层面来看,智商和领袖水平高低之间的联系非常微弱。我们还需要考虑到的是,有钱的家长们通常都会为孩子购买基因增高手术,而人们通常都会将个子高的人当成领导者。在一个对认证证书越发痴迷的社会,接受基因改造就像是拥有常青藤联盟MBA学位,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意味着雇用这个人更不容易出错,而不是一个人实际能力的客观表现。

这并不是说和智商有关的基因与个人成功毫无关系,二者之间依然有着紧密的联系。它们都是一个正向反馈循环中的一部分:当一个孩子对某项活动展现出某种天赋之后,我们就会在相关方面投入更多的资源——装备、私教、奖励——希望以此发展这种天赋,他们的基因将这些资源转化成更出色的表现,我们因此为他们提供更优质的资源,整个循环不停重复,直到孩子们进入成年,并取得预期的事业成就。但是,低收入家庭居住的社区,只能提供缺乏资金的公立学校,很难维持整个循环。基因平等计划只提供了优质基因,而这些基因在匮乏的资源面前,其潜力无法得到充分的挖掘。

我们正在见证一套种姓制度逐渐成型,这套制度不是基于生物学层面的差异造成的能力高低,而是以生物学为借口,来固化现有的阶级分化。我们必须终止这套制度,但是,只依靠慈善计划提供免费的基因强化手术,是不可能完成这个目标的。这需要我们触及社会各个方面存在的结构性不公,从住房到教育再到就业,不一而足。单纯提升基因质量是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们只有改变对待他人的方式,才能彻底实现这一点。

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就此废弃基因平等计划。我们不应将其看作治疗疾病的良药,而是诊断测试,我们可以用它来定期评估自己距离目标还有多远。只有当那些接受免费认知能力基因改造手术的人,和那些富人的孩子一样成功的时候,我们才有理由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平等的社会。

最后,让我们再回顾一下有关认知能力基因改造计划合法化的初始论点。有些人认为,我们应该从道义的角度出发,继续推进认知能力基因改造手术,因为这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很多足以对世界做出巨大贡献的天才,却因为周围资源的匮乏而被埋没。我们的目标应当是在无视个人出身的基础上,确保每个人都有机会发挥个人的潜力。我们应当通过推行认知能力基因改造手术,为全人类服务,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履行我们的道德义务。 +Nz4SIRBskHOLWp/ZAO4eosG2AkoCGn8J8WbLqro38/T0DdqXdR6l5nb9D6nKB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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