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我

最后披风没有买成，我的房间里的炭火也不够了。

我缩在被子里静静流泪。

温竹青最后没有拿着那块玉佩。

许是洛鹤慈已经不喜欢这血红的颜色了吧。

我再次约上谢时序。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谢时序拦住我：「别喝了。」

我苦笑：「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盼望着一个变心的人回头。」

谢时序只看着窗外萧瑟的风景：「我只觉得你可怜。」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当初，不就是温竹青先招惹的我吗？

若不是她，我怎么在公主府受这种委屈。

可是，若不是她，我如今可能连饭也吃不饱，流落街头。

我想离开了。我对谢时序说。

谢时序也只是沉默，最后我们在酒楼前分离。

他对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我强打起精神，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

但是我的心在看到温竹青和洛鹤慈亲密的时候还是会痛。

这日，温竹青告诉我进皇宫赏梅。

不过区区宴席，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是洛鹤慈却纠缠着温竹青说他也想去。

温竹青说：「你现在只是一个面首，没有资格。」

洛鹤慈白了脸，温竹青也察觉到这话有些伤人。

她安慰洛鹤慈：「回来我再补偿你好吗？」

洛鹤慈却撒娇：「我就偷偷过去，不会被人发现的，求你了竹青，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进去过皇宫呢。」

温竹青一犹豫，就变成了我们三个共同出行的场面。

到了皇宫，温竹青交代洛鹤慈：「记住，你现在只是我的随身下人，不可乱了礼数。」

我坐在一旁的观众席上，与各位贵人打交道。

眼睛却不自觉地朝温竹青和洛鹤慈身边瞥。

真是恩爱，二人正在梅花旁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我心中苦涩，却无法治愈。

这时，二公主走到温竹青身边，看着洛鹤慈。

「听闻大姐最近养了一个面首。」

温竹青将洛鹤慈挡在身后。

眼睛朝我看过来。

我明白了，这是让我过去替她解释。

我走到他们跟前，听到温竹青说：「这是我的下人，不知二妹哪里听来的谣言。」

二公主明媚一笑：「下人……怎么如此貌美，竟与驸马有八分相似。」

「不如，就将这下人给我吧。」

我朝二公主行礼：「二公主。」

二公主说：「正好，我问问驸马，此人是长公主的下人……还是面首？」

我的手指交叉捏紧：「回二公主，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有人尖叫：「有刺客！」

我转身，眼睁睁看着刺客朝二公主来。

我连忙带着二公主逃窜。

转眼却看到刺客的剑快要刺中温竹青，我连忙将她挡在我的背后。

刺客已经逃走了，我耳边听到了温竹青的声音：「温时……温时……！」

我在梦中想起了我和温竹青的过往。

那时我们刚成亲，我说要带她去看樱花。

我们一同看着落樱飞舞，我们一同骑马，温竹青笑着对我说：「温时，我真喜欢樱花，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看樱花吧。」

那时的我怦然心动。

从前，我们是极为相爱的。

我的耳边还有温竹青破掉的声音：「快叫御医！」

耳边又传来洛鹤慈的声音：「救命！竹青！」

洛鹤慈被人挤到湖里去了。

我想，温竹青，你会选谁？

温热的怀抱离开了我。

被剑刺到的伤口很疼。

分明没有刺到我的心脏，我的心口却宛如被撕裂一般。

隆冬时节，我坐在亭子里饮茶。

迎面走来温竹青和洛鹤慈。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洛鹤慈那日落水不过是得了小小风寒。

却惹得温竹青日日去照顾他。

洛鹤慈看到我，坐在我身旁的座位。

他挑衅地朝我笑了笑，却看到我腰间的香囊。

他脸色一沉。

「竹青，这香囊，你们这是一对的是不是？」

温竹青支支吾吾。

洛鹤慈挽着温竹青，指着我腰间的香囊。

「这香囊，我要了。上次的玉佩没有给成，这次香囊总可以了吧。」

香囊是温竹青唯一送给我的东西，在大婚之日，她羞涩地对我说：「这是我做了好久才做出来的，你可别摘下来。」

那时的我温柔地摸她的头：「我永远都不会摘的。」

或许温竹青也想到了，开口说：「阿慈……」

我看着他得瑟的嘴脸，忽然不想忍了。

我扯开香囊，狠狠扔到湖中。

温竹青脸色大变：「温时！」

我喝茶：「你若是想要，那便去捡回来罢。」

我放下茶杯，想要离开。

温竹青却拉住我，咬牙道：「谁允许你摘下来的！赶紧给我捡回来！」

因为扯的时候我用了蛮力，还有几根绳子挂在我的腰间。

我把绳子拿下，缓缓放在温竹青的手上。

「我们和离吧，温竹青。」

洛鹤慈看形势不对，忙拉着温竹青：「算了竹青，我也没有这么想要，你别为了我这么生气。」

温竹青一愣，把绳子往地上一扔：「你说和离就和离？我不允许！」

温竹青带着洛鹤慈转身离开了。

最近有一个婢女在我眼前很频繁地示好，我能看出她的目的。

我坐在亭中，看着那个婢女在我眼前打扫。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婢女羞涩一笑：「奴婢名为樱花。」

我一怔。

樱花，是我和温竹青的定情之花。

我朝她笑道：「好名字。」

后来樱花找我越来越频繁，就连温竹青也知道了。

这日，温竹青难得来我这里用膳。

她说：「听闻你最近与一个婢女走得很近？」

我只淡淡回应她：「不过一个婢女罢了。」

温竹青却怒了，把筷子狠狠拍在桌上：「不过一个婢女？我看你是与她有染了！」

温竹青好看的小脸凑近我，与我说尽亲密话：「温时，你不可以喜欢她。」

我反问她：「长公主是吃味了？」

温竹青表情一变：「怎么可能。」

我缓缓推开她：「那就别这样说了，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温竹青的表情难看极了。

我的心中畅快极了。

温竹青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我让她不高兴了，她也要让我不高兴。

我房中的武器不知为何被温竹青知道了，她又带人将武器全部搜刮走。

我自那日起再也没有看到过樱花了。

我每日坐的那个亭子也被围起来禁止我踏入，而我却能听到温竹青和洛鹤慈在里面嬉闹的声音。

这个公主府内，逐渐变得我没有了去处了。

但是没关系，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这日，温竹青身边的人前来告诉我，说要砸掉她以前特意让人给我做的温泉。

我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不用麻烦了，我搬走就是了。」

我搬到了一个离温竹青和洛鹤慈两个人住处都远的地方，好歹能够减少我撞见他们的频率。

临走前，温竹青身边的嬷嬷叹了一口气。

「驸马，长公主心里，还是有您的。」

「只要您服个软，老奴相信长公主定会再次宠爱您的。」

我不以为然：「我不需要她的宠爱了，她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就是。」

温竹青听到了，冷笑。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那就把你那个兔子送给阿慈吧。」

我震惊之余忙拉住她：「不要！温竹青，那是我的兔子！」

这只兔子，是我养在外面的，当时我见它十分可怜，把它养在外面，每隔几日我就会去看它。

我觉得它和我很像。

孤苦一人。

温竹青完全不理会我，转头对洛鹤慈说：「阿慈，你喜不喜欢兔子？」

洛鹤慈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不喜欢被当作置气的工具。

可他看着我，还是说了一声喜欢。

我大惊失色：「求你了，这兔子是我的，你能不能不要动它……」

温竹青冷笑：「连你也是本公主的，这畜生也是本公主的，本公主有何是得不到的。」

温竹青知道我的一举一动，甚至知道我在外头养的兔子。

我浑身冰冷，温竹青肯定知道我有多喜爱这只小兔子。

洛鹤慈也知道，但是他们都想要抢走它。

因为我这张与洛鹤慈有着八分像的脸，只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求你了温竹青……不要……」

温竹青没想到我这么喜爱这只兔子，不惜为了它来求她。

她皱眉，我知道她要松口了。

洛鹤慈却突然说：「竹青，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也是遇到一只兔子。」

洛鹤慈在温竹青看不到的地方，朝我恶毒一笑。

我想要的，他都要得到。

我眼睁睁看着温竹青的神色逐渐淡漠。

他们还是带走了那只兔子，我听着下人的汇报说。

那只兔子，就好像我。

我遇到那只兔子的时候，它也是被人欺负，而我救下了它。

我给它造窝，给它喂食，看着它皮毛逐渐变得柔顺，我心里也会有一种温竹青还在像我爱兔子一样爱我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

温竹青把兔子给洛鹤慈养。

有下人偷偷给我捎信，说兔子在洛鹤慈那里养得很好。

我偷偷去他那里去看。

却看到洛鹤慈把兔子给摔断了腿！

我气得浑身颤抖。

直接闯进去。

洛鹤慈看到我脸色有些许慌乱，而后又得意地对我说：「驸马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我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兔子。

洛鹤慈将兔子递给我：「不过是个畜生，竟敢咬我，我想，驸马应该不会介意我惩罚它吧？」

我颤抖着手接过兔子。

兔子奄奄一息，缩在我的怀中嘤咛。

我将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角落。

转头看向洛鹤慈。

他慌了，对着我说：「我可是竹青最宠爱的人，你可别乱来。」

我冷笑：「那又如何？」

我将他打出门外，把他拎起来。

洛鹤慈不断挣扎：「你在干什么！温时！」

我走到井边，把他悬空在井上。

「温时！你疯了！」

我疯魔般大笑：「没错，我是疯了。」

我冷漠地松开手，将洛鹤慈扔到井里。

洛鹤慈双手抓住井边：「来人啊！温时，竹青不会放过你的！」

我用脚狠狠碾过他的手：「去死吧。」

洛鹤慈摔下井中。

井并不深，最多让人摔断腿罢了。

我听着洛鹤慈痛苦的叫声，心情愉悦。

不久，温竹青让人找上了我。

她让人给我一封和离书，婢女说我必须要同意。

我释怀地在和离书上签上我的名字。

婢女说，她还有一句话带给我：「你本就是替身，如今他回来了，你也可以走了。」

在我离开长公主府这日，竹青找上了我。

她还没有进到我的院落，我便看到她的身影。

我吩咐道：「开始吧。」

漫天大火，犹如一条火龙直上云霄。

谢时序找了一具尸体代替我，我假死脱身。

在离开的时候，我隔着人海和火海看着温竹青。

她不停叫人：「快救火！」

她想要冲进去，仿佛想要救什么人。

但是洛鹤慈在一旁阻拦她。

温竹青将洛鹤慈用力推开，并给了他一巴掌。

「如果不是你……！你给我滚！」

最后，火熄灭了。

而温竹青也找到了我为她准备的尸体。

她撕心裂肺地惨叫，仿佛这样就能挽回我。

但我从来不回头，因为我的心已经满目疮痍了。

我去了谢时序的府邸，谢时序要造反，我便拿起我的刀，做他的将军。

在军营里，我不停地练刀，仿佛远离了那座囚笼。

直到我听到谢时序说，温竹青杀了洛鹤慈，将他的尸体挂在了城楼上。

并且温竹青不相信那具尸体是我，拼命在京城找我。

我自嘲一笑。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我说我想去见一见温竹青，谢时序没有拦住我。

当我见到她时，便看到她浑身消瘦，双眼乌青，神情怔然地坐在我曾最喜欢的亭子里。

我与她隔着遥远的距离，喊她：「温竹青。」

温竹青猛地抬头哦，看向我。

她的泪水瞬间湿了眼眶，朝我跌跌撞撞走来。

「阿时……」

我制止她：「别把喊洛鹤慈那套用在我身上。」

温竹青小脸一白。

她朝我伸手，满脸心疼与懊悔。

「别碰我。」我轻声开口，不带任何情绪。

「你爱的从始至终都是洛鹤慈，我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当年你把我捡回来，不就是为了我这张脸吗？」

温竹青浑身颤抖，抱着脑袋，以前高高在上傲娇的长公主，竟跪在雪地里发出痛苦的悲鸣。

她好像想起了，她之前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我拿起刀，给她看。

「温竹青，我习武，是为了你。而当我喜欢上习武时，又是你，不允许我习武了。」

「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温竹青满脸的泪水，一边哀求我别说了一边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我也哭了。

毕竟我们曾经这么爱过。

但是我也放下了。

我缓缓拿起刀，对温竹青说：「温竹青，抬头看着我。」

当温竹青抬起她的小脸，我笑着将刀放在我的脸上。

她大惊失色，忙起来阻止我。

「不要！阿时不要！」

我毁了我的脸。从眼角到下巴，一条长长的，可怖的疤痕。

赤红的血液滴溅在洁白的雪上，刺眼极了。

温竹青仿佛全身一下子没有了力气，瘫倒在地。

我曾经最喜欢我的脸，因为是我的脸才让我认识到温竹青。

但是现在我也最厌恶我的脸。

看着温竹青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心中的郁气纾解了不少。

我以为温竹青已经死心，没想到她再次匍匐在我的脚下。

她求我爱她，求我原谅她，说之前的事都是迫不得已。

我踢开她。

迫不得已？堂堂长公主，有什么迫不得已？

不过是为自己推脱罪名罢了。

她说：「阿时，是我不好，我错了，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忏悔。

「那日大火我才发现，原来我爱的一直是你，那日他们拖出你的尸体，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你了。」

「我因为别的男人以前对我一些小恩小惠就背叛你，是我不对，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我仍旧没有理她，而是回到我原来的住所。

我发现，那里已经有了居住过的痕迹，是温竹青在我“死”后住下来的。

我看着窗外漂泊的大雪，温竹青就跪在外头，等我松口。

温竹青身边的嬷嬷过来跟我说：「长公主对您仍旧是有情义的，您不如就原谅她吧。」

呵，好一个有情义。

当初我在房中盼望着温竹青来的时候，有没有情义？

温竹青已经在外面跪了三日，大雪依旧不见少。

我打开房门，看着没有血色快要昏倒过去的温竹青。

温竹青看见我，眸中燃起一些希翼。

我说：「进来吧。」

我给温竹青到了一杯热茶，她小心翼翼地喝起来。

我说我想泡温泉。

温竹青仿佛想到什么，神情又开始受伤。

她立刻对我说，温泉没有砸，还在那里。

我脱下衣裳，泡着温泉。

温泉温度适中，在大寒的天气里泡着温泉可谓是一种享受。

温竹青在一旁服侍我，与我说一些往事。

她说，当年因为天气寒冷，她心疼我，所以命人打造了这一温泉。

那时的我高兴极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我笑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是么？」

温竹青没有了声音。

我泡完后，告诉温竹青：「将温泉砸了罢。我不再需要了。」

温竹青小脸一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她诺诺地喊我，仿佛想挽留：「阿时……」

我回头对她说：「这温泉，是你我二人有情时所造，如今你我二人无情了，那这温泉也是暴殄天物了。」

我天天给温竹青挑刺。

这长公主府中，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有我和温竹青旧时的回忆。

某日，我坐在亭中，看着大雪。

我看着结了冰的湖泊，笑着与温竹青说：「当年你明明不擅长女红，却还是织了那个香囊，是不是吃了许多苦？」

温竹青给我倒了一杯茶：「当年因为想着想要与你度过一生，我便觉得不苦。」

我的笑容渐渐淡去：「可是你还是为了别人将我抛弃。」

温竹青的手愣在那里。

我接着说：「你说，你扔的那个香囊，是不是在湖底下被鱼儿们争着抢来吃了？」

温竹青猛地站起来，转头叫人：「来人！把冰给砸了。」

我坐在亭中看着那些人把冰面砸穿，而后温竹青跳下湖水。

刺骨的湖水也许是真的很冷，没过一会儿温竹青就上来了。

我勾起嘲笑的嘴角。

「我会让人找出来的。」

我忽然没了兴致，转头就走。

身后又听到嬷嬷在大声喊：「长公主！别跳了！」

温竹青在水中找了两个时辰，终于将香囊找了回来。

她拿给我看时，浑身湿透了，在颤抖着。

我看着那香囊，已经不算是香囊了，里面的红豆早已泡烂，香囊表面的鸳鸯也成了野鸡。

温竹青在我面前倒下了。

因为在大冬天下水找香囊，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

我一直在她的床边照顾她。

太医说，温竹青也许撑不了了。

我在她的耳边轻声叮咛：「温竹青，你要是撑不过去了，我就娶别的女子。」

第二日，温竹青醒了。

我喂她喝药，喝粥。

她仿佛以为她把香囊找回来，就能弥补她对我造成的伤害，挽回我的心意，我们还能像从前一般好好过日子。

但我累了。

温竹青能下床后，我便离开几日，回到谢时序身边，继续过我的大将军生活。

谢时序告诉我，温竹青疯了。

她不停地在长公主府，整个京城找我，甚至闹到皇上那里。

皇上认为温竹青已经疯魔，便赐她白绫，让她自缢。

我回到长公主府。

我看着温竹青靠在床头，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

看到我，她拼命朝我扑过来。

紧紧地抱住我：「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我也回抱她，我问她：「温竹青，你是不是很爱我？」

温竹青不住地点头：「我爱你……我非常爱你……」

我勾唇：「把樱花带回来吧。」

温竹青身体僵硬：「什么樱花？」

「你赶出去的那个婢女。」

温竹青松开我，死死地盯住我，似乎想朝我发脾气。

而后她好像想起她没有资格这样做了。

我提醒她：「温竹青，我们已经和离了。」

温竹青突然发疯：「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和离的，我们再成婚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我站起来，神情淡漠地看着她：「我要樱花。」

第二日，温竹青还是带着樱花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两个，能感受到这里面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朝樱花伸出手：「来我这里。」

樱花悄悄地看了温竹青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异议，便朝我走过来。

「樱花做我的贴身婢女可好？」

温竹青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恶狠狠地推开樱花，将她推倒在地：「阿时，你不必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此生唯爱你一人，你能不能不要折磨我了？」

我示意让樱花出去。

睥睨着温竹青：「你爱我吗，温竹青。」

温竹青扑上来拼命吻住我的唇：「我爱你……我爱你啊温时。」

我一把把她甩开，曾经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如今却满身泥泞。

「温竹青，一切都晚了。」

隔日，温竹青将洛鹤慈的尸体放在我房前。

她对我说：「你是不是很恨他？」

她一边拿鞭子抽打尸体，一边抓住我。

「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好不好？」

我制止住她。

我对她说：「温竹青，你别这么恶心。」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只要你高兴，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我拿起我的刀就往她的脖子上架。

「若我想让你死呢？」

温竹青惊恐着面庞，却闭上双眼。

「如果你高兴的话。」

刀砸在地上。

我对她说：「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日，谢时序终于要发动叛变，准备逼宫。

当我看到谢时序斩下皇帝的头颅，我就知道。

成功了。

谢时序让我去长公主府中将温竹青带出来。

温竹青看到我，瞬间就笑了。

「阿时。」她朝我跑来。

我却说：「跪下。」

温竹青毫不犹豫地跪下。

我坏心地说：「你父亲已经死了，如今这天下姓谢，你身为前朝长公主，理应斩头。」

温竹青只是哭着喊：「阿时……对不起阿时……」

我让人将一杯毒酒放在她面前。

「温竹青，你不是说只要我高兴，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喝了它。」

温竹青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跪着在我面前，想把香囊塞到我手里。

「这是我新做的阿时，我以后再也不会把它扔了。」

我紧紧握住手，香囊从我的手中滑落，掉在一片雪地里。

悄无声息。好像当初我对温竹青的爱意一样。

「温竹青。」我最后一遍叫她。

「我温时，是你赋予我姓名，给了我尊贵的身份，也是你第一个将我当作人来看待，我很感谢你。」

「当初我们恩爱，我很爱你，你也很宠爱我。」

「当你带着别的男人来我面前，我也只是隐忍不发声，我仍旧以为你心里有我。」

「但是当你将我和你之间定情的香囊扔入湖中的那一刻起，当你选择洛鹤慈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此生，我绝不原宥。」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也溢出眼眶。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温竹青的面庞也变得模糊。

温竹青尖叫地哭出声，拽着我衣服的手力变小了。

她捧起那杯毒酒，缓缓饮下去。

最终，前朝的长公主，凄惨地死在了自己的府外。

大雪飘零，听闻那日长公主哭出血泪，也未能唤回爱人。

我心里痛快极了，回到宫中，谢时序问我。

「你还恨吗？」

我自嘲：「恨啊，怎么不恨。」

我抬头望天，期盼着春天的到来。

「但是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谢时序封我为开国大将军，我拥有了自己的府邸。

我将樱花带回府中，让她来伺候我。

我住进了原来的长公主府，却将一切布局砸了重做。

我有时孤身纵马，去几十里外看樱花。

樱花很美，我的心情都舒畅了。

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再爱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