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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佛门中人:智慧因你而延续

生生世世为救度

在藏传佛教寺院的正式场合中,我们经常能够看到身穿金黄色袈裟的僧侣,他们头顶华丽的伞盖,身边有随从的陪伴,坐在显要的位置上。有青藏高原旅行经验的人一下子就能够判断出来,这位僧侣肯定是寺院的某位活佛。

藏传佛教把修行有成就、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而转世的人称为“朱古”,意为转世者或化身,汉语统称他们为活佛。

佛教中的佛菩萨多有法身、报身、化身“三身”之说,藏传佛教认为法身不显,报身时隐时现,化身则随机显现。所以,一位有成就的正觉者,活着的时候在各地利济众生,当他圆寂后,还要化身于世,继续其弘法利生的事业。因而许多成就者如同地藏菩萨一样立下了誓言,只要众生还有苦难,就誓不成佛。

灵魂可以自由转寄的成就是匪夷所思的,传闻一些大师曾经实证过这样的成就,噶举派祖师玛尔巴就是著名的一例。传说他从印度学法归来后,在弟子们的恳求下,展示了“那若六法”中殊胜的传承——“夺舍大法”:他的修行屋旁的树上有一个鸟巢,某天鸟巢的主人外出时遭遇鹞鹰的袭击,飞回来不久即气绝身亡,玛尔巴大师见状,当即把自己的灵识“转”到鸟的身体里。弟子们看到那只死去的鸟儿突然腾空而起,飞上了枝头,而上师的身体却渐渐冰凉,了无生机,弟子们吓得恸哭起来,抚着上师的身体大声呼唤。这时,玛尔巴大师的灵识回到自己身体里,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那只鸟儿同时跌落在了地上。玛尔巴后来将这神秘之法传给了儿子达玛多德。达玛多德一次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头颅碎裂为八瓣,他临终前采用“夺舍法”转生时,却没有遇到合适的躯体,只得转生到一只鸽子身上,又从鸽子转移到一位年轻人身上,才得以继续完成他利益众生的事业。

灵魂可以寄托、灵魂可以转世的传统观念,是藏传佛教形成活佛转世制度的基础。这是藏传佛教解决传承问题的重要方法,也是藏传佛教不同于佛教其他宗派的重要特点之一。它以“灵魂转世说”为根据,初创于噶举派的噶玛支派。公元13世纪时,楚布寺的寺主噶玛拔希喇嘛坚持勤苦修行,十年不断,密法功力高深,享有很高的声望,后来他被元宪宗蒙哥封为国师,赐予他金边黑帽。他临终时,将金边黑帽亲手戴在弟子邬坚巴的头上,口授遗言:在远方的拉堆,将会出现一名继承黑帽密法的传人。公元1288年,邬坚巴在后藏贡塘地方寻找到噶玛拔希的转世灵童,取法名让迥多吉,这就是藏传佛教历史上第一位转世活佛。如今,噶玛巴活佛已经传承到十七世,那顶著名的黑帽也传承了700多年。

活佛转世制度得到了许多教派的接受和效法。将这一制度推而广之的,应属公元15世纪由宗喀巴大师创立的格鲁派。该派所有的大小寺院都实行活佛转世相承,废除了过去家族传承和师徒传承的做法,从而使活佛转世制度进一步完善,不仅形成了历史惯例,并且形成了一整套活佛转世理论和传统仪轨,沿袭至今。格鲁派最具代表性的转世活佛系统,就是宗喀巴大师两大弟子传承下来的达赖、班禅两大活佛系统。

400多年前,碧波荡漾的青海湖见证了达赖喇嘛名号的来历:明嘉靖年间,成吉思汗的后裔、蒙古土默特首领俺达汗与藏传佛教格鲁派领袖索南嘉措在此会面,前者赠与后者“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称号,意为“超凡入圣学问渊博犹如大海一般的大师”。75年后的公元1653年,清朝政府册封第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尊号。

藏传佛教在青海这块厚土上绵延不绝,目前各教派还有大小活佛约500人,历史上地位最高的有七大驻京呼图克图:佑宁寺章嘉、土观活佛,广惠寺敏珠尔活佛,东科寺东科尔活佛,塔尔寺赛赤、阿嘉、拉科活佛。另外如却藏寺却藏活佛,佑宁寺松布活佛,塔尔寺赛朵、却西、西纳活佛,拉莫德钦寺夏茸尕布活佛,夏宗寺当彩活佛,隆务寺夏日仓活佛等,都在信徒的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名望。

法会 葛建中 摄

活佛的转世都有神秘的传统程序,前世生前有关转世的预言、逝世前后异常现象的征兆、护法神师的神谕等,都是寻访灵童的依据。寻访灵童要秘密进行,被选派的有声望的活佛或近侍弟子,在闭关静修后,化装分赴各地,对初选的候选灵童进行遗物验证。清朝乾隆时期中央政府又设立了金瓶掣签制度,在一系列验证和考验后,通过金瓶掣签的候选人才能成为正式灵童。紧接着寺院要为他举办盛大的坐床典礼,转世灵童依法升登前世的法床,正式继承前世的法统。自此以后,灵童即以新活佛的身份开始宗教活动,接受信徒朝拜。

清苦的修行生活

小活佛也和普通僧侣一样,从此开始严格而辛苦的学习生活。在专职经师的教育下,起早贪黑,青灯古卷,不知要经过多么漫长的岁月,才能掌握学经习礼的规矩、显宗密宗的教义。僧侣们清苦的生活使他们失去了快乐自由的童年,却得到了别的孩子所没有的荣耀:这就是在继承前辈活佛的禀性和气质的基础上,经过上师不断的加持和灌顶,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和跋涉,最终完成“前世”的遗愿,开拓新的气象,再把自己一生所学传承到“下一世”去。他们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个人证得菩提,还要生生世世帮助广大信众一起解脱苦难。

萨迦派结古寺的僧侣早晨六点起床后即开始修习,从前闭关修行的法都要修一遍,这个过程一般需要三四个小时,然后才吃早餐,食品是糌粑、奶茶或清茶。九点多到经堂,大家一起集体诵经。如果是夏天,就要早一个小时,如果有法会,就修习法会要求的佛经,一般会有人要求念什么经,集体诵经到十二点结束。如果遇到信徒为亲人去世举办的重要法会,念经就会持续到下午三四点,午餐也是糌粑和清茶,晚餐有时会吃上一顿面片,有时会有煮牛肉或羊肉。

下午如果没有集体活动,僧侣们会在自己房间里修习,学问高的僧侣会被人请去家中念经。一般下午是自由的时间,晚餐时间也不是很固定,晚餐后寺院没有法会的话,可以个人修行。但是一般情况下要修完严格的法门,恐怕要到夜里两点左右。

在常人看来,僧侣们的生活是单调而清苦的,但他们修习时进入境界的情景又是令人羡慕的。

宁玛派改加寺是青海最大的比丘尼寺院,在这里,每位比丘尼的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早晨五点集体在大经堂诵经,这也是发电机开始工作的时候(实际上这之前诵经已经开始了,她们都有自己每天必须要念的经文,因此起床、洗漱的过程中,早已朗朗上口)。集体诵经后开始早餐。然后管理者要到各个经堂察看,清点人数,检查纪律。早餐后再念经,直到中餐。中餐后比丘尼们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温习功课,各自诵经,这项工作持续到晚上七点,太阳落山以后,到九点左右才开始晚餐。

比丘尼们有时一天也用五次餐,早茶、晌午餐、午餐、下午茶和晚餐,有时遇到严格的法会时,会用七次餐,即两次粥、五次茶。通常的食品只有干肉、糌粑、面糊、清茶之类,一年到头都难以改变食谱的寺院里,待客的最好食物是一顿面片,放着几粒干肉、几片白菜。由于海拔高,面片在煮熟之前就已经粘在一起,形成半生不熟的面团。调味品只有盐,白菜则是从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运来,她们自己平时是舍不得吃的。

法会是比丘尼们的必修课。改加寺平均每年有大大小小二十次左右的法会,一般七天为期,有些需要八天,也有个别的法会需要十天之久。早晨的阳光中,比丘尼们准备着法会的仪式。经堂前点起篝火,比丘尼们在院子里坐成两排,上方是供桌,供桌上摆满了青稞、酥油灯、净水、花、香、切玛等各式供品。众多比丘尼手持法鼓、铜钹、长号、短号、海螺,伴着虔诚的祈祷,法乐在空旷而辽阔的山野里响起,她们肃穆的表情令人感动。领诵师是法会的主持,她的座前放一只宝瓶,里面插着的几根孔雀翎,正在阳光下闪着蓝色的神秘色彩。在她的带领下,法会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接近尾声时,只见比丘尼们形成一条长队,手持香炉,缓缓而行,在各种法器庄严的奏鸣声中,法会圆满结束。所有旁观了法会的俗人们都会获得一掬经过比丘尼们加持的净水。

格鲁派寺院学经制度的共同特点是要严格遵循宗喀巴大师制定的学制,即先显后密的学修次第和循序渐进的学习程序。格鲁派显宗学制大体可分为十三级和十五级两种,然后视学习情况再深入密宗学习。

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的塔尔寺,是青海佛学的最高学府,设有显宗、密宗、时轮、医明四大学院,藏语分别称为“参尼札仓”“居巴札仓”“丁科札仓”“曼巴札仓”。显宗学院设在大经堂,是塔尔寺最早的一所学府,主要学习佛学显宗理论,寺院认为显宗是佛教的根本。学员在10-15年内学完《释量论》《现观庄严论》《入中论》《戒律本论》《俱舍论》等五大论,成绩优异者可获得“噶然巴”格西(博士)称号。密宗学院传授“三密大法”,经过3-5年的学习,成绩优异者授予“欧然巴”格西学位。医明学院是研究藏医学的学府,经过长期而系统的学习藏医学理论体系,优秀生可授予“曼然巴”学位。时轮学院是研习天文历算的学府,经考试成绩优秀者,可授予“泽然巴”格西学位。

辩经是许多寺院考验僧人学习程度的一种仪式,类似于今天高等学府的学位论文答辩。主考官由多位高僧担任,分别坐于考场两侧,身后是众多的参与者。考生通常只有一人,坐在主席上,由主考官提出问题,然后解答。然而气氛的热烈并非由主考官的问题引起,一般情况下,所有参与辩经的僧侣都是考官,拥有向考生提问的权力,往往他们的问题尖锐且不留情面,他们可以自由地穿行在考场之中,腕挂念珠,双手击出响亮的掌声,用声势来驳斥考生的意见。有时诘难者甚至可以居高临下地站在考生的面前,以嘲笑、轻视的态度挑衅考生,而考生只能坐着,对一切问题必须对答如流,稍稍迟滞都会引来一片嘘声。

这是对一个人的知识和口才的挑战,古往今来,多少大师经过这样的辩经,赢得“班智达”的荣誉,赢得了信徒们的崇敬,又有多少考生辩经败北,在一片嘲笑声中重新埋头学习浩如烟海的典籍。每次只有少数几位僧侣获得哈达,坐到后排,表示通过了一轮辩经,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一场新的挑战。经过重重口才、意志和智慧的考验,少数优秀的学生脱颖而出,获得博士学位,这些僧侣深受僧俗尊敬,在寺院享有很高的地位。

辩经 葛建中 摄

与神共欢的时刻

佛、法、僧三位一体构成了藏传佛教寺院的精神传承,僧侣在其中起着关键作用。这些传承着佛法精髓也传承着人类智慧的佛门中人,在宗教节日和活动中,把一生所学汇集成信徒能够直观感受到的形式,展现出人神共欢的人间盛景。那是酥油花芬芳的时刻,骨号音乐低沉地回响在大山深处,震撼着信徒们的心灵。

塔尔寺一年中有四次大的宗教佛事活动,即“四大祈愿法会”,分别在正月、四月、六月和九月举行。在持续7-10天的活动中,僧侣们跳法舞、转金佛,还有规模盛大的展佛仪式和酥油花灯展。

法舞藏语称作“羌姆”,据说是1200多年前,莲花生大师在桑耶寺落成开光典礼上创编出的舞蹈。大师在印度大乘佛教密宗金刚舞的基础上,吸收了西藏苯教的拟兽面具舞和鼓舞汇集而成,经过千余年的发展,形成僧侣专有的大型系列性宗教舞蹈,具有特定内容和规范的艺术形式。塔尔寺主要的法舞有怖畏金刚护法舞、马头明王护法舞等。每当长达三米多的同钦长号吹起时,莲花山中就回响着音色雄浑厚重的余音。僧侣云集、万众争观的法舞场面非常壮观,表演者头戴立体式的大型面具,有的重达十几公斤。表演中,只见犄角绽出花瓣,唇内闪现粼光,各位“神祇”身着色彩各异的法衣,手持不同法器,以显示法力和身份的区别。伴奏乐队中的加林小号尤其夺人眼目,它们大都制作精美, 有的加林管身上还装饰有金银环及珊瑚、松耳石, 喇叭口及哨管用纯银镀金,十分璀璨。在庄严的音乐和舞蹈中,可以深深感受到驱魔镇邪的正义力量。

萨迦派寺院结古寺在正月法会上也会上演一出场面恢弘的“羌姆”法舞。天蒙蒙亮时,结古寺前的柏香已经燃起,香烟缭绕的经堂前已经挤满了人,大家耐心地等待着神舞的开始。经堂里庄严的诵经声和锣鼓声“隆隆”响起,跳神舞的僧人也穿戴上法衣面具——吉祥的时刻就要到来。

当鼓点节奏明显加快时,一声悠扬的长号声后,神舞法会拉开了序幕。首先出场的是乐队,二十位僧人手执单鼓和弯曲的鼓槌,身着盛装的袈裟,头戴红色鸡冠帽,腰间长长地垂挂着水袋,织锦的披风在结古清晨的清风中微微扬起,鼓声紧凑。

接着三十位僧人敲着单钹出场,他们披着白绸披风飘然而至,戴着橘红帽,挂着水袋,钹击响应着鼓声。两位僧人吹着长号慢悠悠走出经堂,长号将近三米的样子,必须有两位小沙弥在前面提着号口才能行进。他们的身后跟着两位吹着短骨号的僧侣,还有两位持香者,他们披着金黄色斗篷,形象非常魁梧。

一位活佛站在宝幢下,四位领诵师相伴左右。接着出场的是四位僧侣,他们身着袈裟,头戴鸡冠帽,脸庞上蒙着轻薄的黄绢,看不到神秘的面容,四人围着一张四方桌,手持净水瓶,静静地等待着。这时,鼓与号齐鸣,响彻了结古寺的上空。庞大的乐队团在经堂前院依次排好后,神舞者开始上场。

第一场上场的是两位僧侣舞者,左手持嘎拉碗,右手持剑,在经堂门口跳了很久,舞步激越,动作幅度很大,依次向经堂内鞠躬,再向经堂外鞠躬。这时,站在四方桌前的黄绢蒙脸者向四周洒着净水,音乐歇,舞者退下。

第二场有十三位身披黄纱的僧侣逐次上场,头戴忿怒相面具,手持不同法器,在一牛头面具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他们跳起了圆圈舞,时而高举双臂,显示威力无比的法器,时而抬起双足,展现法裙上怒目圆视的护法神的猛厉。鼓号时快时慢,他们随着节奏渐渐围紧,又渐渐松开,牛头面具者舞步持重而庄严,他扮演的是结古寺的护法神格居公保。是这次法会的主角。他们退场时,那四位捧着净水瓶的黄绢蒙面者也抬起四方桌,退了场。

第三场时两位童子上场,他们身着白色骷髅衣,胸部画着红色的肋骨,一手持碗,一手紧握骨号,跳跃而上,舞步急速,双脚腾挪轻灵,玉树人把他们称作“格日”,是阎王的使者,负责接送人们将死之时的灵魂。

第四场有两位持香者、两位敲钹者、两位吹号者相继上场,他们带领八位头戴圆形平顶小帽、象征女神的僧侣上场,他们身着彩衣,面蒙白纱,长发披肩,手持彩虹状布帘,轻蹈慢舞,转着柔曼的彩裙,飘来一阵阵清香。

第五场开始时,女神们还未退场,八位跳夏那舞的僧侣已全部登场,他们头戴彩帽,手持金刚橛和金刚铃,急速地跳着舞步,依次亮相。

第六场是玉树地区著名的查羌舞,所谓查羌,即武士舞,八位武士手持弯弓与长剑,威风凛凛地一字儿排开,他们头戴铜盔,顶戴彩翎,身穿铁甲,长发披肩,着俗人装,缓缓起舞,一位鼓手和四位钹手为他们的舞步伴奏出震如雷鸣的音乐。

第七场又有八位僧侣上场,他们穿着金色的百衲衣,脚蹬白色毡靴,左手捧钵,右手紧握禅杖,在场中形成一个圆圈,亦步亦趋,左转右绕,缓步退场。

第八场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两位持骨号者、四位敲钹者,引出纪律监督人,三位趾高气扬的监督人穿着俗装,手执粗大的仿豹皮毡棒,头戴黑色流苏帽,巡视一番。玉树人称之为“阿查热”舞,他们起着维持现场纪律、保证法会正常进行的作用。

在他们巡视现场时,一位头戴黑色大鸟面具的舞者出场,同时有两位僧侣相伴左右,只见大鸟的巨喙一张一合,左啄右咬,引得观众大笑起来,气氛立刻活跃了,凝重、庄严的法会也在快乐的笑声中结束了。

玉树人对任何寺院的法会都趋之若鹜,老老少少不辞辛苦赶到陡峭山坡上的寺院,因为观看法会,不仅能获得感观上的愉悦,更能获得护法神的加持力,保佑一生的平安和健康。

流传在玉树噶举派寺院的“羌姆”舞有一个独特的内容,就是以女性护法神阿斯为主题的法舞。

阿斯的名字叫作秋吉卓玛,她原是直贡噶举派的护法神,如今也受噶玛噶举派系统寺院的供养。例如高高地坐落在云端的当卡寺,每年就有一天是专门为阿斯举办的法会。年复一年,阿斯秋吉卓玛都要在这一天降临人间,为她护佑的信徒展现尊容。

羌姆舞将在阿斯秋吉卓玛神殿前举行。殿前的广场上早已用白灰绘了莲花、宝瓶等供养物,并用白线勾勒出一方神舞的圈地。有用红毯铺就的观礼台,并在廊下设有活佛宝座,供奉有食品。廊檐以华丽的橘色织锦缎垂成流苏,在清晨的微风里轻灵地飘动。

经号已经吹响,香烟弥漫。僧侣们从大经堂鱼贯而出,乐手拿着各种法器,锣鼓声顿时肃穆地响彻了当卡。在活佛的法幢引领下,他们走下楼梯,走向广场,形成一个半圆。

这样,称作加如的乐队已经拉开了序幕。

早晨的法舞称作加尕那。三个人上场,代表中原的武术、尼泊尔的法术、藏地的僧侣,蓝色长袍马褂,明显是清朝服饰。清朝人将哈达遥遥献给坐在廊下高座上的喇嘛,喇嘛于是诵经赐福。尼泊尔人身穿白衣,戴着白胡子的面具,同样将哈达遥遥扔向坐在廊下高座上的喇嘛,喇嘛赞美了尼泊尔,并诵经赐福。接着藏族人向前,只见他身穿红色僧衣,头戴红色金丝智者帽,斜披黄色袈裟,向高坐着的喇嘛祈祷,喇嘛为他祝福。

雪狮上场。在震耳欲聋的鼓钹声中,雪狮头披蓝色鬃毛,全身雪白,舞步欢快,跳跃而出。看得出,是两个人在狮子的腹中做着和谐如一的动作,这两位狮舞者一定练了很久,配合之默契、动作之和谐,皆在举头动足、左跳右跃中完美体现出来,尽情地表演出了雪山雄狮威武的王者风范。

狮子下场后,身穿长袍马褂的乐队复上,两架短号,两架长号,两架鼓,徐徐而出,脚步滞重,他们先是对着天空吹出悠悠长音,而后对着大地奏响漫漫长鸣,一俯一仰之间,肃穆、神圣的宗教气氛已经感染了全部在场的观众。身着红色僧装、头戴黄色鸡冠帽的乐队奏出轻快的音乐,伴随着号鼓声,八位穿着清朝服装的小僧手执长长的香束,舞蹈着上场,他们穿着白色的宽松长裤,各式各样的彩绸系在肩上,飘动在风中,飘动在音乐里……

正午,才是阿斯女神降临之时。信徒们听到号鼓一声声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夺人心魄,知道女神就要降临了。在一种神秘的气氛中,阿斯秋吉卓玛出现了。

她有着淡黄色的脸庞,面如满月,细眉明眸,红唇丰满,皓齿微启,头戴五莲冠,身着彩衣,隆重登临。只见她右手握一具明镜,左手持一把火焰宝,胸前佩一轮宝镜,缓慢地舞动着威严的脚步,她的长袍上绣着怒相金刚,大鹏式的宽袖展开在已经放晴的蓝天下。

在她身后,相随而出的是十几位她的化身神,以各种各样的颜色来区分,从粉色、黄色、绿色、蓝色、白色、肉色、红色到橙色,化身神们的长相都和阿斯秋吉卓玛并无差别,但是法衣颜色与法器大有不同,有的手执蛇、心脏,有的持着颅骨碗、剑、箭、斧、钺或者金刚。众位化身神簇拥着主神,跳着庄严的舞步,在广场中央形成一个圆。

此后,又有阿斯秋吉卓玛的四位护法上场,他们的脸孔呈现黑色、藏蓝、墨绿、赭红等浓重的深色,怒相的头顶戴着颅骨冠,舞步明显与前者不同,略微夸张地表现出忿怒、暴躁的威慑力量。

这时,乐队静静地退场,诵经声响起,喇嘛们深沉、低郁的集体的声音极富磁性地缭绕在我们耳旁,那么富有穿透力,直接穿透了我们的心房……

阿斯秋吉卓玛女神的宝幢迎风飞舞,喇嘛高举着的宝瓶中,七彩的孔雀翎仿佛已经开放,绽放出神秘的香气,四位喇嘛抬着两只巨大的香炉缓缓进场,香炉中冒着缕缕青烟,那香味让阿斯秋吉卓玛披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气息。

受到感染的信徒们纷纷上前,为女神献上纯净的哈达,只一会儿工夫,阿斯秋吉卓玛和其他化身神们的背带上就挂满了哈达,就像堆上了一座座雪山一样,那是祈祷,也是祝福,是敬畏,更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幸运……

“羌姆”法舞中,僧侣们花样繁多的面具和法器总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这些法器大体可以分为礼敬、称赞、供养、持验、护魔、劝导六大类。袈裟、项珠、哈达等属于礼敬类;钟、鼓、骨笛、海螺、六弦琴、大号等属于称赞类;塔、坛城、八宝、七政、供台、华盖等属于供养类;念珠、木鱼、金刚杵、灌顶壶、嘎巴拉碗等属于持验类;护身佛、秘密符印等属于护魔类;刻有或者写有六字真言的嘛呢轮、转经筒和幢、石等属于劝导类。每件法器都有其不同的宗教含义,有的法器兼有数种用途。藏传佛教寺院里的法器大多以金、银、铜铸造为主,兼有木雕、骨雕、象牙雕、石雕、海贝壳雕以及布、丝织、锦缎等面料制品。

塔尔寺除了显宗具备的法器外,还保留了密宗四部修习的完整形态。凭借坛城、法轮、五方佛冠、嘎巴拉碗等法器,通过错综复杂的宗教仪式,教徒们实践着对佛、菩萨、本尊神像的观想。从这点来说,塔尔寺是青海藏族文化的活态博物馆,不仅拥有质地上乘、工艺讲究的法器文物,还在“羌姆”法舞中传承和体验着各种法器的功能和作用。

在这样的宗教氛围中信徒们熏陶着法舞的气息,敬畏着神灵的神威,遵循着慈悲的信念,父传子,母传女,藏民族的道德观念就这样传承下来。我们看到僧侣们庄重的舞步在鼓声中渐渐激越起来,旋转、旋转出一个个极富感染力的气场,信徒们纷纷奉献出洁白的哈达,虔诚的诵经声不绝于耳。在这样热烈的时刻,很难想象僧侣们日常生活中寂寞、清苦的一面。尤其大多寺院都建设在远离尘嚣的深山僻壤,如果不是佛教博大精深的教义激励和感召着他们,不知今天的雪域大地还能感受到多少佛陀留传下来的甘露。

青藏高原广袤的大地虽然富饶得如同大海,但藏族人民由于信仰佛教的传统观念,保留了对大自然的敬意,人们的取用未尽一滴。僧侣们就是这样一个群体:在极其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仍然能够拥有追求更高智慧和更深修证的宗教精神,不忘一代代上师传承下来的高贵品格和慈悲信念,在行善、宽容、利他的大目标中,互相鼓励、勤勉学习,他们在救度自己的同时,还与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共荣共生,创造了一方与天地万物自然和谐的美好愿景。正如改加寺的比丘尼江参曲珍所说,她愿意用自己短暂的一生,为世间三界众生、为凡有生命的生灵祈祷安宁和吉祥,真诚地祝愿大家早日脱离苦难,过上幸福的生活。 bJ8Rnd1w8uqtphvtkjZa19zU8tScFmlZNq2u80cC2V1oK8C6ggqK/GI4VqLVRt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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