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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般若丛林:吉祥宝树上的分枝

藏传佛教后弘复兴以后,印度和雪域大喇嘛、大译师等许多著名僧侣各树一帜,招徒弘法,因不同的传承、不同的教理理解、不同的修证方法以及侧重不同的密法,大约从公元11世纪开始,逐渐形成各种教派,就像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从同一个根部延伸出枝条,形成各具特点的佛学思想体系。藏传佛教早期形成的较大教派有宁玛派、噶当派、萨迦派、噶举派,较小的有觉囊、希解、觉宇、夏鲁、郭扎、珀东等派。各派以自己独特的教义教法吸引接纳着信徒们,众多的派别如同一根根枝条、一片片树叶,根根相接,叶叶连心,共同维护着佛法大树顽强的生命力。

圆满大法宁玛派

莲花生大师的到来,彻底改变了雪域原有神祇系统的性质,诸多山神水圣甘愿成为莲花生的弟子,为护持佛教事业尽心尽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虽然我们今天依然能够看到苯教色彩浓厚的仪式仪轨,但莲师的努力使雪域1000多年来从未间断过密法的传承。延续他的教法的传承称作“宁玛派”,意思是遵古、古旧派,是印度密宗传播到雪域后吸收苯教部分内容而形成的最早教派。

吐蕃时代,印度密宗源源不断地输入雪域高原,形成父子兄弟之间单独教授的特殊传承方法。到了达磨赞普禁佛的时候,寺院和僧侣首当其冲受到打击,但密宗因其隐蔽的传承方式幸免于难。密宗教徒们长期散居民间,当时虽然没有寺院和僧伽制度,但在不曾间断的传播过程中,珍贵地保留下最初的密宗样貌。

直到公元11世纪初,杰出的大素尔·释迦迥乃浮出茫茫人海,成为密宗教法的集大成者,他整理密宗经典,组织仪轨系统,创建第一座道场——乌巴垅寺,据说他一身轻功,能够自如翻越山林,最终亲证了独有法门“大圆满”法。他将衣钵传给养子——俗称小素尔的喜饶扎巴,小素尔的儿子释迦僧格传承了父亲的教法,广泛学习,融会贯通,创建卓浦寺,成为一代名师,被尊称为“秘密教主”。三素尔在推动宁玛派形成、发展、壮大方面起到了卓越的贡献。

宁玛派的传承分为经典传承和伏藏传承两个系统。经典传承即传共、外、内三乘教法为主,侧重内三乘的经、幻、心三部分经典。宁玛派最有特色的传承是伏藏传承。藏传佛教前弘期时,莲花生、无垢友、毗鲁遮那等大师认为传法时机未到,便将一些经典、法器埋藏于山岩石洞中,称作“伏藏”,待到传法时机成熟时由有缘的掘藏师前来发掘。历史上最有名的掘藏事件是距今约700年前上部、下部掘藏师大量发掘经典的事件,到15世纪、16世纪时形成南藏、北藏的重大汇集,经过这样的汇集,宁玛派重要典籍已经蔚为大观,形成了严谨的传承系统。

宁玛派教法在雪域弘扬至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它的法脉传承形成六大金刚道场并延续至今,成为宁玛派法统的母寺和源泉。这六大道场分别是卫藏的土登多杰扎寺、俄金敏珠林寺,康区的协庆丹尼达吉林寺、佐钦俄金禅林寺、吉祥噶陀金刚座寺、白玉殊胜菩提法洲寺。

青海的山山水水之间,到处都能听到关于莲花生大师的传说。走在乡村道旁,还能看见头结发辫、身着深红法衣和白色僧裙的金刚咒师,人们远远看到他们就要下马致意。宁玛派传承在青海的影响非常深远,早期时青海多为此派寺院,后来随着其他教派的传播发展,特别是明清以来格鲁派的崛起,宁玛派才大量减少下来。即便如此,如今青海尚有189座宁玛派寺院以及近万名僧侣,主要集中在玛曲(黄河)上游的果洛地区,另外宗曲(湟水)、治曲(长江)、扎曲(澜沧江)上游地区也有传承。

治曲的支流玛柯河北岸,气候温润的达日塘在这条狭长的谷地中间,白玉寺的金顶闪耀在灌木丛生的石山前方,面朝流淌不息的河水,静静地矗立了140多年。这里夏季雨量充足,气候温暖,花草茂盛,景色宜人。想来当年康地白玉寺拉智活佛也是被眼前的景色所感染吧,停下云游的脚步,创建寺院,广招弟子,讲经传教。此后白玉寺迅速发展起来,成为川、甘、青交界地带规模最大的宁玛派寺院,在四方目光汇集之中,如玛柯河的流水,滋润着三省交界地带信徒们的心灵。曾有属寺70多座,鼎盛时有寺僧1200人、活佛40余位,其规模和影响远远超出其母寺西康白玉寺。1937年,九世班禅来到青海时,授予白玉寺主拉智活佛“墨尔根堪布”名号,并赐金印,位及三品。

白玉寺 葛建中 摄

玛曲上游直康拉卡地方出了一位非常著名的僧侣——白玛仁增,他是宁玛六大道场之一西康佐钦寺的创建者,在当时享有很高的声誉。晚年他回到家乡传法,玛曲南岸山势峭拔、群峰林立,原始森林古木参天、林荫蔽日,特有的丹霞地貌和苍翠森林渲染出一片世外桃源。白玛仁增在这秀丽的景色中先后创建了阿琼南宗寺、南宗比丘尼寺和南宗扎寺,继承了吐蕃时期“三觉士”的传法大业。到他的第三世古浪仓时,更是受封“宁海红教总佛长呼图克图大喇嘛”,统管青海地区的宁玛派寺院,势力达到顶峰。

扎曲(澜沧江)上游囊谦县境内寺院林立,各种教派都在这里扎下根来,形成梵音阵阵、檀香袅袅的佛教圣地。扎曲沿青藏高原东部横断山脉纵向流出国境,称作湄公河,经过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越南等国后,汇入太平洋,成为东南亚第一大河。这条被美誉为东方多瑙河的中下游两岸,南传佛教的传播早已深入人心,公元前3世纪,印度阿育王派僧侣前往斯里兰卡传教,佛教的火种随之蔓延在这条大河流经的所有国家。

扎曲河岸的改加寺,位居青海宁玛派比丘尼寺院之首,拥有最大的规模和最多的比丘尼,又因其地处偏远,常人不容易见到,更增添了神秘性。

改加寺藏语称为“改贡贴钦松却林”,它的建成与一位僧人息息相关:改加·仓央嘉措出生于1846年,他是改加家族的继承者,自幼聪明好学,渴望出家,但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二十五岁时竟抛弃妻小,离家出走,远赴他乡求经朝佛,过上了云游僧的生活,直到四十七岁时,家人不幸亡故,他才返回家乡,用全部家资筹建改加寺,还将自家的六柱厨房改建成经堂,这座经堂后来一直被信徒们视作是招徕福运的吉祥之地。改加·仓央嘉措一心为佛的精神获得了当地信徒们的热烈拥戴,许多信徒纷纷在他的座下剃度出家,成为佛门虔诚的追随者。改加·仓央嘉措于公元1911年圆寂后,当时的囊谦千户扎西才旺多杰的兄弟囊文求帐加措被认定为转世灵童,迎进寺院,改加寺由此得到很大发展,最盛时管辖20多座属寺,比丘尼达到上千人,活佛数位,其中囊求活佛曾获得达赖喇嘛授予的“呼图克图”名号,并特准他有头戴金冠的权力。

佛语教授噶当派

噶当派是藏传佛教早期的派别之一。“噶当”指包括经、律、论三藏在内的一切佛语。

1000多年前,阿里三围中的古格王宫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刚刚读完史书的国王益西沃仰天长叹:佛法式微,可惜可悲,自己作为国王,负有发扬光大的责任。他毅然把王位禅让给兄弟,带领儿子剃度出家,在自己创建的托林寺过起了青灯古卷的僧侣生活。此时,喜马拉雅的另一面,印度萨霍尔国王子阿底峡尊者在佛学造诣上的卓著声誉已经闻名遐迩,益西沃闻之,立刻派人带着黄金前去迎请,尊者说道:“要我去只能有两个理由,一是黄金,但黄金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二是被你们的精神所促使,但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想法。”

尊者的拒绝令益西沃倍感绝望。然而更严重的事情接踵而至——信仰别教的邻国葛逻禄入侵古格,益西沃急忙率兵亲征,然而却兵败被擒,葛逻禄王提出两个保他性命的条件:一是改信别教;二是用等身重量的黄金赎命。舍弃佛教三宝对于益西沃来说等于失去了生命,他断然拒绝了第一个条件,于是他的家人立刻到处寻找黄金,可是限期到时,筹措到的黄金还差一个头颅那么多。益西沃说:“我已年迈,没有多大用处了,不如带着这些黄金迎请阿底峡尊者来雪域弘法。”留下遗嘱的益西沃就这样死在了异国他乡的狱中。

阿底峡听闻益西沃的遗言后,为其坚定的信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公元1042年,阿底峡尊者抵达阿里托林寺,并创作了著名的《菩提道灯论》,奠定了噶当派产生的基础。十一年后,他的弟子仲敦巴·杰维迥尼在拉萨附近创建热振寺,从此开始了噶当派的传承。

噶当派以显宗学习为主,兼修密宗,强调先显后密的学修次第。藏传佛教中一切大论的讲说,全都导源于噶当派。它的形成早于其他各派,因此对各宗派都有过重大影响,各派的初祖几乎都受教于噶当派,格鲁派就是直接在噶当派的基础上建立的,因而有“新噶当派”之称。格鲁派创立后,在青海传承的夏琼寺、夏卜浪寺和昂拉赛康寺等原噶当派寺院均改宗,成为格鲁派寺院。

夏琼的形状就像展翅欲飞之大鹏,左倚尕吾山,右靠多尔福山,后托八宝山,雄踞于玛曲北岸,俯瞰滔滔流水,远眺千山万壑,有一段赞词赞颂了它的山势:“青龙游于前,黄龟伏于后,灰虎卧于左,红鸟翔于右。”东、西、北三面峰峦重叠,而南面临河山壁如刀劈斧削,陡峭险峻。就在这座山顶上,古刹夏琼寺闪耀着绛红色的光芒。

曲结·顿珠仁钦是当地最著名的佛教大师,他学经于卫藏,担任过临洮寺法台,先后建夏卜浪寺、尖扎昂拉塞康等寺院。公元1349年,他在这片吉祥宝地上创建了夏琼寺。这座噶当派寺院至今藏有祖师阿底峡尊者灵骨装藏的洛洛夏惹观音像、以释迦佛舍利子装藏的檀香木古塔、金书大藏经等珍贵文物。

曲结·顿珠仁钦喇嘛在建寺十五年后,主持了一位七岁男童的正式出家仪式,并且收为弟子,开始长达近十年的严格教育。这位年轻的出家人后来远赴卫藏,创立了藏传佛教格鲁派,他就是名震雪域的宗喀巴大师,他就像一只神圣的大鹏,从夏琼的群山中腾空而起,翱翔在雪域大地上,成为一代宗师,信徒们亲切地称他为“宝贝佛爷”。

夏琼寺也因为培养了这位杰出的佛教领袖而被称作“格鲁派之源”,不仅受到历代达赖、班禅的尊崇,也受到青海、西藏以及中央王朝各级政府的重视,乾隆帝曾向夏琼寺敕赐“法净寺”的汉名,并命每年拨专款供养。三世、七世、十三世达赖喇嘛都曾赐金数千两,供夏琼寺修饰殿堂,使这座特殊的寺院更加金碧辉煌,光彩四溢。夏琼寺还以戒律严格、高僧辈出而闻名。七世、八世、九世和十世达赖喇嘛的经师,九世班禅和三世章嘉活佛的经师,第四十六任甘丹赤巴等著名学者都是初在夏琼寺学经后成名的重要人物。可以说,没有夏琼寺,就没有后来的塔尔寺,夏琼寺为噶当派和格鲁派在青海的传播立下了汗马功劳。

三色道果萨迦派

在雅鲁藏布江北岸萨迦一带,当朝阳升起,我们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雄伟的寺院群落,院墙上的红、白、黑三色条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这就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主寺——萨迦寺。

当年吐蕃第一批削发为僧的七位贵族青年中,有一位名叫昆·鲁旺布的男子,他脱去缀着宝石的衣饰,立下志愿要为佛教献身。他的决心感染了他的家族,此后昆氏家族世代虔诚信仰佛教,许多子弟都成为佛门中人。这个家族早期主要信奉宁玛派,到昆·贡却杰布时,改学新派密乘教法,他向当时的大译师卓弥·释迦益希学习“道果法”,并在三十九岁正当盛年时创建了辉煌一时的萨迦派。道果法成为萨迦派见修方面的根本法门。

象征文殊、观音和金刚手菩萨的红、白、黑三色图案成为萨迦派寺院的标志,因此萨迦派也俗称为“花教”。

贡却杰布传法给儿子贡嘎杰布,贡嘎杰布继承父亲的衣钵,向当时许多著名的大师学习密诀和修法,建立了一套完整而系统的“道果法”。在他主持萨迦寺的48年中,萨迦派日益强盛起来,寺院扩大,门徒众多,他因此被称为“萨钦”(萨迦派大师),并位列“萨迦五祖”之首。其后,他的儿子索南孜摩掌管萨迦大权,索南孜摩以注重密宗和恪守戒律著称,是为萨迦二祖。三祖是索南孜摩之弟扎巴坚赞,他十三岁便坐上萨迦法王的宝座。三祖之侄衮噶坚赞继承法统成为四祖,因佛学造诣深厚、著述甚丰而深得信徒们的崇敬,被赞誉为“萨迦班智达”。萨班的衣钵弟子是其侄萨迦五祖罗追坚赞——三岁诵咒、九岁讲经的八思巴,八思巴二十五岁时即被忽必烈尊为国师,授玉印,统领天下释教,元帝及后妃、子女拜其为上师,接受密教灌顶,从此,“法王”“帝师”的名号与他如影随形。八思巴圆寂后,元仁宗下诏各郡为他建殿塑像,“其制视孔子庙有加”。

盛极一时的萨迦派不仅传播到卫藏、康巴、安多,而且在蒙古和中原地区也有不少寺院和信徒。萨迦派在青海的传承主要来自八思巴大师两度进京时都曾驻锡青海,受到三江源地区信众的敬仰,其间许多寺院改宗为萨迦派。八思巴大师还将许多法螺、跳神面具、佛像、佛塔、钹、鼓、金书大藏经等法器和经典赐封给青海信徒和属地长官。萨迦派高僧们的到来,给青海带来了三色道果密法,至今在玉树地区留下宝贵的传承,如今玉树的三十座萨迦派寺院中,仍然盛行着这样的信念:有朝一日,到后藏萨迦主寺去接受喇嘛的授戒和教诲。

当年,八思巴大师返藏途经玉树地区,在治曲(长江)北岸的嘎哇隆巴受到信众的热烈拥戴,时年三十岁的大师讲经灌顶,一时间竟聚集了信徒一万余众。由此,嘎哇隆巴更名为“称多”(聚万人之意),以后“称多”成为地名沿用至今。

八思巴大师亲自剃度接受了一名当地弟子,授名阿尼当巴。三年后,阿尼当巴遵照八思巴在称多修建一座寺院的旨意,创建尕藏寺,藏语意为“善缘富乐洲”,并在八思巴讲经的地方修建“百玛嘎宝”座台,以示纪念。尕藏寺受到八思巴大师的特殊关照,他赐赠的释迦佛像、以金银汁写于黑纸上的全套大藏经、合金梵塔和九尖摇玲等,被信徒视为珍物,至今仍然供奉在寺内。八思巴大师还向该寺颁赐锦缎命书,以蒙古、汉、藏三种文字要求当地居民向寺院贡纳酥油、黄金、青稞、牲畜等,规定任何人不得侵犯寺院,并向阿尼当巴赐给主管当地政教事务权力的象征——象牙章和白檀木章各一枚。在八思巴大师的扶植下,尕藏寺发展很快,传说最盛时寺院建筑铺满了山坡,寺僧多达1900人。此外,八思巴亲授的弟子、称多人阿尼当巴还担任过元朝帝师,云游汉藏两地,声名显赫一时。

八思巴大师在治曲上游沿岸留下了诸多足迹,沿着治曲顺流而下,位于南岸的结古寺,是青海萨迦派法统传承的代表之一。

这座结古镇最耀眼的建筑,坐落在镇北木它梅玛山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它都展现出宏伟、壮观的一面,也象征着结古人的精神高度。

这块风水宝地伴随着结古人已有千年,最初它是一座苯教寺院,当佛教的传播席卷而来时,它改宗为噶玛噶举派的小寺。直到公元1398年,明洪武年间,一位著名的僧侣——西藏萨迦派大喇嘛当钦哇·嘉昂喜饶坚赞,莅临治曲南岸这片富饶的集散地,给结古的信徒带来了新的传承。扎武头人是位热情的东道主,他不仅招待周到,也成为萨迦派的忠实信徒,积极支持当钦哇在原来噶举派小寺的基础上大兴土木,扩建成了直至今天我们仍然能够瞻仰到的结古寺。

结古寺是玉树北部地区的萨迦派主寺,它以建筑宏伟、寺僧众多、文物丰富、多出学者而著名。整个寺院依山势而建,殿堂僧舍错落有致,远望似多层楼阁耸立,主体建筑“都文桑舟嘉措”经堂由萨迦寺大堪布巴德秋君和嘉那活佛第一世多项松却帕文设计,在德格佐钦寺支持下,扎武迈根活佛主持修建,可容纳1000多人诵经。

结古寺历史上出过许多有学识的比丘,他们中有的担任讲经院的堪布,被尊为“喇嘛”(上师),有的则深通佛学,著有《般若波罗蜜多释》等享誉佛教界的著作。寺院还珍藏着嘎·阿尼当巴的舍利、八思巴所赠释迦牟尼唐卡、护法面具和檀香度母、古印度铃杵、传为格萨尔用过的镲钹和扎武部落从故居象雄带来的宝刀等。由于结古寺盛名遐迩,加之地处交通要道的结古镇,许多高僧大德都曾往来驻锡。1937年藏历十二月一日,第九世班禅大师却吉尼玛于返藏途中在结古寺圆寂。

结古寺 葛建中 摄

历史上,玉树地区的藏传佛教有“三大政教合一寺院”和“四大坚贡(救世主)”之说。结古寺既是玉树地区最大的政教合一寺院,是结古地区及附近几个部落的政治、宗教、文化中心,也出了位“坚贡”——文波坚贡活佛,“坚贡”是过去西藏政府赐封给具有很高佛学造诣、掌握着当地政教权力的大活佛的名号。

无上瑜珈噶举派

“噶举”意为佛语或师长言教口传的传承方法。噶举派尤其注重密法的修习,而这些密法主要靠师长的口授,通过师徒的口耳相传来继承,故名噶举派。又因该派祖师玛尔巴、米拉日巴等在修法时效法古印度习俗,身着白布僧裙,后来修噶举派密法者亦多循此,因而被俗称为“白教”。

噶举派的主要密法相传是由龙树师徒传给帝洛巴的“四大教敕”。公元11世纪时,玛尔巴大师三进印度、四赴尼泊尔,学得这些密法后返回雪域,并由此发展出塔波噶举和香巴噶举两大派系,佛教史上统称为噶举派。

玛尔巴收取弟子无数,其中最著名的有四位,即“四柱弟子”,其中又以米拉日巴最为传奇。今天我们进入任何一座噶举派寺院,都能看到长发垂肩、身披褴褛白衣、瘦骨嶙峋的尊者形象,他以苦修著称,曾连续九年在深山岩洞里闭关,饮露食草为生,以致身体发肤都变成了绿色。他以道歌形式,通俗易懂地传法授徒。米拉日巴有一位高足名为塔波拉杰,他深得尊者垂青,将上师所传密法与噶当派的道次第有机结合起来,形成了塔波噶举派的根本法门——大手印法的系统。公元1121年,塔波拉杰在雅鲁藏布江北岸创建岗布寺,正式开辟了塔波噶举派的传承。

塔波拉杰的弟子很多,最出名的有多杰加波、都松钦巴、达磨旺秋等,他们分别发展出帕竹、噶玛、巴绒、蔡巴四大噶举支派。其中帕竹噶举又发展出直贡、达垅、周巴、雅桑、绰浦、玛仓、修赛、叶巴等八个小支,总称为塔波噶举的“四大八小支派”。其中,四大支派中的噶玛噶举、巴绒噶举、帕竹噶举以及八小支派中的直贡、周巴、叶巴三个小支都曾先后传入青海。青海目前仍有30多座噶举派寺院,主要分布在巴颜喀拉山脉以南的大片区域。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噶玛噶举派在玉树地区传播过程中,又独创出两个教派:苏莽噶举和乃多噶举,这两个支系是三江源上游地区人民佛学传承的智慧结晶。

苏莽噶举派是噶玛噶举派黑帽系的一个分支,创始人帐玛赛·罗舟仁钦出生头人世家,青年时代远赴卫藏求法,在噶玛噶举派黑帽系第五世活佛得银协巴大师座下,得到“帝洛巴四大教敕”的传承,学成后回到家乡,于公元1414年创建了苏莽噶举的根本道场——苏莽囊杰则寺。他的弟子仲扎哇·贡噶坚赞又建了一座苏莽德子堤寺,与苏莽囊杰则寺合称为“苏莽寺”。扎曲上游支流子曲由北向南浩浩荡荡注入这条著名的河流,分别矗立在两岸的苏莽寺像一对光芒四射的星辰,照耀着这一带朴实的信徒,他们得以在独有的苏莽传承中满足寄托于宗教的愿望。苏莽寺也是玉树地区著名的三大政教合一的寺院之一,最盛时僧侣达千人。帐玛赛·罗舟仁钦的历辈转达世称嘎文活佛,既是寺主,又是当地苏莽部落的酋长,管理着当地的政教事务。

乃多噶举派是噶玛噶举派红帽系的一个分支,创始人噶玛强美青年时期进入卫藏楚布寺削发为僧,成为噶玛派红帽系第六世活佛却吉旺秋的座下弟子。他学习勤奋,注重实修,学成后返回家乡,在扎曲河岸的乃多山上潜心修持。在悉心钻研噶玛噶举派教义的基础上,噶玛强美创新发展出一个新的体系,称作乃多噶举派,并在昌都萨贡地方修建了巴日则寺,开始正式传法。噶玛强美有不少传法弟子,他们先后建立了当卡乃多寺、代巴寺、仲贡乃多寺、夏桑寺等数座寺院,还建有乃多噶举派唯一一座比丘尼寺院——秋吉改寺,成为扎曲上游一道独特的文化风景。

治曲南岸的结古镇及广大的玉树地区寺院林立,文物丰富,噶举派多个支系在玉树传承过程中留下了宝贵的人文景观。在结古镇南的禅古山坡上,放眼望去,一座座白塔沿坡而上,环绕着金碧辉煌的禅古寺,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长号声低沉地从大经堂中传出,人在山脚下都可隐隐听闻,晴天下的禅古胜地分外庄严。

“禅古”,直译为“花石头”,得名于寺院附近一块花色磐石。12世纪时,塔波噶举派创始人塔波拉杰的心传弟子、噶玛噶举派的鼻祖都松钦巴来到这里,治曲的支流巴曲河从禅古山下潺潺北流,仿佛也迎接着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巴曲谷地的人们蜂拥而至,为的是能够亲眼见到大师,聆听他的法音,祈求他的祝福。都松钦巴东游的脚步停留下来,在这虔诚的宝地上创建了禅古寺。从此,禅古寺成为玉树地区著名的噶玛噶举派寺院。

禅古寺主要建筑有大经堂、协札、闭关静修所、护法神殿等。寺中供奉有十粒佛舍利,据说能够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虹光,非常稀有珍贵。寺院还藏有《甘珠尔》《丹珠尔》等佛经千余部。此外,著名的“大日如来佛堂”(俗称“文成公主庙”),由该寺和附近的卓玛邦杂寺共同管辖。历史上,禅古寺主禅来坚贡活佛也是玉树地区“四大坚贡”之一,每次出行都有特定待遇的坚贡仪仗随行,地位非常尊贵。

禅古寺 葛建中 摄

禅古寺曾经存有八十柱大经堂一座,名曰“江伊扎梅德勒囊江”,是原来扎武、拉达、布庆、拉秀四个百户共同供养修建的,相传在一次地震中,其他建筑皆毁,唯此经堂无损,人们据此推测其设计之独特、建造之坚固。

传说吐蕃古老的“吉然”姓氏家族中的一支迁徙到治曲南岸的结古地区后,在那里繁衍生息了下来。公元1143年,吉然家族中又诞生了一名男丁,这位名叫仁青贝的男孩从小智慧过人,年长一些时就到卫藏帕竹噶举创始人帕摩竹巴大师座下学法,然后带着渊博的学识和高强的法力回到家乡,创建了吉然寺,开始了直贡噶举的传承。

吉然寺坐落在巴塘的度母崖根之下,因此又名“卓玛邦杂寺”。寺院南侧石崖上有二十一尊天然度母石像和经堂,左侧峭壁上有护法神阿斯秋吉卓玛的自然显像。阿斯秋吉卓玛是仁青贝美丽的祖母,在仁青贝弘法时起到了重要作用,作为直贡噶举的护法,玉树一些寺院有专门为她举办的节日。卓玛邦杂寺经过历代传承,形成了规模宏大的道场,建有很多分寺,仅玉树境内就有十五座分寺,僧侣达十几万人。后来直贡噶举派因与萨迦派发生教派之争,加之元朝势力的介入,致使吉然寺被焚毁,僧侣被遣散,仁青贝带着随从迁往卫藏,创建直贡梯寺。仁青贝也被后世尊称为“直贡巴”,吉然寺也被称作“直贡派源头之寺”。

扎曲(澜沧江)流经囊谦地界时,清澈的吉曲河水由西北方向奔涌汇入,两岸沟壑纵横、雨量充沛,草原林木植被非常茂盛。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座状似马耳的山峰,山势极其险峻,山腰间茂密的松柏林中掩映着千年古刹“达那僧格南宗”,汉译为“马耳狮子天堡”。远远望去,达那寺犹如悬挂半空,令人仰止。

达那寺最初是苯教寺院,始建于公元3-4世纪,现存最古老的建筑是一座叫尕乌拉康的修行宫殿。据说,尕乌拉康当年与藏族历史上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齐名。

公元1171年,帕摩竹巴弟子桑结叶巴·伊西则在昌都地区建成叶巴寺,发展出竹巴噶举的小支——叶巴噶举派。十七年后,伊西则来到原始古朴、风光秀丽的囊谦腹地,改建达那寺为叶巴噶举派寺院。有着800多年历史的达那僧格南宗,曾经有过辉煌的鼎盛时期,建筑规模之宏大,仅一座称为“嘎嘉玛”的大经堂就有100根柱子。

达那寺是目前藏族地区仅存的一座叶巴噶举派寺院,也被称作“岭国寺”,与藏族古代英雄格萨尔大王英勇事迹的发生地岭国之名密切呼应。寺院经堂里至今供奉着九米高的英雄格萨尔王及其部将的塑像,还收藏着相传他们用过的战刀、盔甲和衣物等文物。此外,达那寺还陈列着数万卷极其珍贵的藏族早期经卷。在离达那寺不远的达那山岩洞中,保存有传说中的岭国三十员大将的噶当式灵塔,塔内的30多种宋代擦擦精美无比。

保存如此良好的早期藏式灵塔群,不仅在青藏地区独此一处,在全国也极为罕见。作为青藏地区藏式灵塔中规模最大的一种“群组式灵塔”,达那寺的灵塔群在建筑形式上保留了吐蕃时期藏式灵塔营造艺术的精华,也传承了印度佛塔的建筑风格。

达那寺还因与印度达那寺同名,使信徒们认为朝拜了囊谦达那寺,犹如亲临印度佛教圣地一样殊胜。如今,这匹骏马依然奔波在传承佛法的长路上,马耳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仿佛静心聆听着那来自圣地的梵音。

宁玛、噶当、萨迦、噶举等重要教派在公元11-15世纪之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各教派不断出现高僧大德,他们建寺弘法、广传弟子,著书立说、编史修志,这一时期可谓藏传佛教的百家争鸣,犹如奔涌的江河,每一朵浪花里都闪耀着思想的精华。各个教派和睦相处、平等发展,正如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中说:“一切教承并行不悖,一切佛号均属教诲。”各个教派在各自发展壮大时期对藏族社会、政治、经济、文化都起到过深远的影响,各派所开创并延续下来的佛学思想体系、实证体系以及文学、艺术成果,在藏族文明史上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lUpjZaoNfdwG7E5wd9c8Jv1LgEYJtcPCqudd8LHNKQJIbss300uxnjO7yc9pj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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