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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吐火罗文

吐火罗文,对一般中国读者来说,恐怕还是非常陌生的。

这是中国新疆古代的一种民族语言,唐代高僧玄奘《大唐西域记》中曾讲到这种语言;但是究竟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够知道。直到本世纪初,德国人在新疆考古,才从地下挖掘出这种语言的残卷,是用波罗米字母写在纸上的。经德国学者长期探索研究,终于能读通。这种语言有两种方言:一在东,名之为吐火罗文A,或称焉耆语;一在西,名之为土火罗文B,或称龟兹语。两者基本相似,词汇和语法变化都有点差异,实为同一种语言。

按语言系属,它属于印欧语系,与英、德、法、俄、西等文同属一系。印欧语系有两大支派,西方叫Centum,东方叫Satem。按地理位置,吐火罗文应属东支,但实则属于西支,这就给比较语言学和民族迁移的研究,提出了新问题。搞学术研究的人都知道,没有新问题,或者提不出新问题,则这一门学问就无法进步。仅从这一点来看,吐火罗文的发现,对比较语言学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就一清二楚了。

现在讲的比较语言学,实际上仅限于印欧语系诸语言之间的比较研究,印欧语系以外的诸语言还很少涉及。印欧语系比较语言学的传统的研究方法是:以梵文、古希腊文和拉丁文为基础,然后再分别研究对比其他语系的语言,从而发现了一些语言演变的规律。原因是上述三种语言比较古老,语法形态变化复杂,容易加以分析。这样的条件,现在已经简化了的语言是不具备的。每次发现一种新的死语言,研究者的目光就扩大一些,语言的比较研究就能够向前推进一大步。赫梯语是这样,吐火罗文也是这样。

吐火罗文既然发现在中国境内,对中国学术研究必有影响。但因汉文不属于印欧语系,所以影响就不表现在语言比较上,而表现在其他方面,首先是文学和宗教信仰方面。

先谈文学方面。十几年来,我受新疆博物馆的委托,从事解读1975年在新疆新出土的一部吐火罗文A残卷的工作。经我确定,这一部书名叫《弥勒会见记剧本》,原文是印度文——不知是否是梵文——由印度文译为吐火罗文,又从吐火罗文译为回鹘文。我是依靠回鹘文译本才得以读通了吐火罗文残卷44张,88页中的绝大部分,这对于世界上吐火罗文的研究是一个颇大的贡献。现在世界上通吐火罗文的学者极少,而中国则更少。我们自己的古代民族语言要由外国学者来研究,虽然学术研究不应有国界的限制;但这情况也非正常之事,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我国中青年学者尚须努力以矫正之。

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剧本》,自称为剧本,从形式上是看不出来的。中国古代戏曲乐舞产生极早,先秦已有,历世不衰。但剧本的出现则比较晚,远远晚于古代印度和希腊,其中原委尚不十分清楚。不过西域戏曲乐舞影响中国内地,也已有极长的历史。新疆地区是世界上文化汇流的地区,印度和其他西域国家的戏曲乐舞,新疆几乎都有。从这里流入中国内地,是顺理成章之事。《弥勒会见记剧本》对研究这方面的问题提供了比较好的资料,将来再写《中国戏曲史》,必须注意。

至于宗教方面的影响,则剧名本身就已提供了线索。在佛教教义中,弥勒是未来佛,在印度,在中亚,在新疆,在中国内地,对弥勒佛的信仰广泛流传。中国佛寺中几乎是不可缺少的大肚子弥勒佛,是中国人所习见的。不管是不是佛教徒,对这一位“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的佛像无不怀有好感。

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剧本》只不过是一个例子,其余可供研究的资料还多得很,有志于此的中国学者大有用武之地。

1997年3月25日 KnEF0RkYd/HQgiKdviRrFYUtGwKURqjsK44d5Pk/9V7dXnBglyN4SHS3LvlE9h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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