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汪的车要到海南州去采购。由于前些天的艰苦工作,大家也都累了,我决定让大家睡个懒觉。可早上 7 点我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了,透过窗角,看见天亮晃晃的,外面鸟儿鸣啭,远处沙丘上有羚羊在奔跑。我怎么也等不了了,还是得出去转转。
我感觉越来越能接近草原上的动物了。据刘博士说,普氏原羚并不怕藏族人,因为藏族人从来不打猎。也许是因为我多天没洗澡,又吃了很多牛羊肉,气味和藏族人没两样了。
“我是山谷里最好的杀手。”有一个西部片中的枪手是这么说的。那么我将是草原上最好的摄手。雪后的草原是怎样的风景呢?
7:30 我背上摄像机和照相机出发,朝与平时相反的方向走。刚出村口,看到有几个四川人正在晒太阳、看雪景。
于是我的队伍壮大起来。他们中有两人为我背相机和摄影包,我则不停地拍着雪地里的鼠兔、兔子和鸟。他们告诉我抓住了一只鼠兔,于是我们用一根绳子绑住它的脚,把它放在芨芨草丛中和鼠兔洞口。别人一定会惊奇我怎么能拍到这样的大特写。
我和鹏鹏的邻居是一群四川工人,他们正在为种羊场盖综合大楼。我们之间的交往越来越多——我们到他们的水龙头那里去打水,他们到我们这里来打电话,请我们为他们新买的VCD接线。大家都是异乡客,本应好好相处。
今天一早两个博士也出门了。下雪后的草地沙丘很适合他们观察和追踪动物。野生动物考察这活儿真不是常人能做的,已经 12 点了,他们还没有回来。刘博士是从 1998 年底开始调查普氏原羚的,一直是一人孤行,据说他走遍了这一带的草地和沙丘。他还画了一幅当地的地图,说是比国家地图还要准确详细。雷博士的工作是对当地的生态和地理结构进行调查了解,为建立保护区提供依据。
刘博士说他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可能再过十几天就能回去了。在我看来,他在工作中干得最多的是捡拾羚羊的粪便,把它们装进塑料袋,并在发现的地方用GPS定位。他说能用粪便分析出羊群的遗传基因,而这些基因用来做什么,他告诉过我,我却老也记不住,真是隔行如隔山。
昨天的煤炉怎么也烧不起来。今天服务员看了之后说我拾的煤其实是 3 块石头,难怪我敲它们的时候要用斧头。
邻居的水龙头被昨天的雪冻住了,我们又要到 135 米处去取水。在这种条件下生活的人们,与自然的关系显得特别密切。在这里,自然界的规律才是主宰。
鸟儿四处可见,像春天一样。我到这里才仅仅 5 天,就像过了春天、夏天和冬天三个季节一样。
雷博士先回来了,坐在我身边,身上发出一股怪臭。他说上午见到 20 只鸟吃一只羊的尸体。对于我们来说,自然界的生生死死都是关注的焦点。
雷博士个子不大,头发像绵羊毛一样散乱地盘在头上,起码一周没洗了。因为在野外风吹雨打,他的大鼻子特别黑,戴着一副硕大的眼镜,一看就是书读多了的人。他比我小一岁,但鹏鹏总叫他“老雷”,他的同事则叫他“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