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当史无名睁开眼睛的时候，榻边站着心急如焚的李忠卿。
此时的李忠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焦躁的猫，看谁都想挠两把，当他看到史无名醒来时，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
“你昨晚……”李忠卿急匆匆地询问，又想到应该给史无名一点缓冲的时间，便先说了自己的遭遇，“昨晚我不知怎的被迷倒了，醒来后你已经回来了，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反正一直叫你也叫不醒。”
说到最后，李忠卿这个七尺的汉子都有些委屈的意味了。
“我被陶文带去了‘云烟廛’，只不过来去都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史无名示意李忠卿不必激动，毕竟他已经回来，而且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一边慢慢起身，一边给李忠卿讲述昨天自己的遭遇。
“昨天晚上陶文作为引荐人带我去云烟廛，看来无论是从家财还是家世的角度，他们都觉得我可以成为那里的主顾。忠卿，很遗憾你没能去，那里真的很不错。”
“我并不遗憾没去那里，我只觉得未知意味着危险。”李忠卿十分严肃地盯着他说，“你说，我们是如何中了招的？”
史无名走到了外屋的桌子前，看着上面供奉的文昌帝君像，此时神像前的香已经燃尽了。
“能把我们两个人同时迷倒，必然是用了迷药，而这种迷药总要有一种途径进入体内，要么是吃的，要么是喝的，要么是闻到的。”
“我们吃的和大家一样，喝的是我给你泡的茶，应该都没问题。”
“是啊，但是书院的规矩是每天早晚给文昌帝君上香。”史无名喃喃说了一句，用手拨了拨香灰，他觉得某些香灰的颜色和其他的不同。
“你觉得香有问题？对了，那香是昨天晚上小六子来给加的。”看他的举动，李忠卿皱了皱眉头。
“如果昨晚那几根香上面的三分之一是正常的，而剩下的三分之二便是有问题的，能够保证人一觉到大天亮。”史无名看着那香灰也觉得有一点后怕，“这件事也告诉我们，在我们身边做手脚其实很容易。如果放松警惕，结局大概就会像床头上的那句话——愚妄者不知死之将至。”
“日后确实要多加小心，不能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李忠卿低声说，不仅仅是告诫史无名，也是警示自己。
“忠卿，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个想到了香的问题吗？”
“为什么？”
“因为在引领我走的那两个人身上，我闻到了一种香气，我昨晚觉得熟悉却一时间没想起来，但是我现在想到了——是香的味道！”
“香？”
“说白了，就是这里的香的味道——不管是在我们的屋子里，还是在文昌帝君殿里燃着的香的味道。骊山书院里的香很独特，是他们特意定制的。”
“书院和云烟廛有关？”李忠卿闻言也没太吃惊，能顺利地给屋里添上有问题的香，如入无人之境般把史无名从屋子里带走再送回来，如果和书院无关才是见了鬼。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书院一直在这里，只有学子们来来往往，所以书院的人参与云烟廛的经营，更有可能吧？书院里的那些五大三粗的杂役，白天困倦，而他们的住所和我们之间的门是锁上的，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他们晚上去做了什么。”
“你觉得他们晚上是去经营云烟廛？”
“对。”
“也许云烟廛的经营者里还有学子中的‘钉子户’。”李忠卿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一直待在这里，甚至能让手下亲自来拉皮条，绝不可能毫无关系。”
李忠卿对王无咎和陶文的意见大到说话都要冒火星了。
史无名笑了笑，他也同意李忠卿的话，王无咎肯定和云烟廛有关，否则他终年身处这骊山山顶，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信息？除了王家提供给他的，他应该也有自己的信息网，云烟廛这种销金窟可不就是信息集中之处？
“既然你去了云烟廛，那么能判断出它的方位吗？”李忠卿接着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史无名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四周过于黑暗，我走了很长的路，无法判断自己在哪里，但应该还在山上。”
“山上有许多庙宇和道观，你觉得更像是在哪一处？”
史无名思索了片刻，和李忠卿说了一个去处。
“实话说，我觉得是在华清宫内。那里有宽阔的表演舞台，亭台楼阁，温泉……”史无名眯起眼睛说，“像是按歌台……”
“你疯了，那是皇家……”话说一半，李忠卿却止住了，下面的宫殿虽然属于皇家，但却并不是进不得的地方。只不过他们这些做官的人困于平常的思维，觉得寻常人进不得皇家园囿，忽视了那里。
“陆青岚死在那里，是第一个指向；而那天的那出鬼戏，又是第二个指向。这山上又有什么地方要比华清宫的按歌台更合适做成表演场所呢？”史无名望着李忠卿说，“如果云烟廛就藏在华清宫，那么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饮食，那么多的人一定要吃很多食物，让苏兄盯一下华清宫的食物采购，或者书院的食物采购。”
“我明白。”李忠卿点头答应，“一会儿我让阿雪把消息带下去，顺便看看苏雪楼有没有回信。”
史无名的心思又回到了昨晚看到的那场精彩绝伦的舞蹈上。他当然不相信那仙师真的请来了贵妃的幽魂，隐藏在层层帷幕后的应该是一个技艺绝顶高超的舞者，她绝对不输教坊中水平最高的舞姬。而且还有一点让史无名在意——云烟廛里无论是乐师，还是歌姬、舞姬的水平，都在市井间难得一见，怪不得陶文会说，就算皇帝也未必有如此享受。
如果那个舞台是按歌台，作为昔年给帝王表演的舞台，有为表演而修建的机关，这应该就是那仙师和舞者消失不见的原因。
那么其余的客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云烟廛不像是务本坊的风雨集，只要胆子大，人人都可以去。能去云烟廛的人显然非富则贵，是能够花出大把银子的人。也许和当年鬼门寮一样，要被人用棺材抬着出入？迷茫的山雾中，每个人都辨不清何去何从，而云烟廛里的人却能用不为人知的手法将客人们带进带入，确实非常神秘。大概只有自己这种初入云烟廛，还不太被信任的客人，才会被迷倒了再带进来、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