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戏台上的光变得红彤彤的,那种红在暗夜里显得幽深瘆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见戏台上出现了一支送亲的队伍,和寻常热热闹闹的送亲情景不同,那些人把花轿送到台上便鬼鬼祟祟地跑了,只留下花轿孤零零在那里。不一会儿,从花轿里走出一位新娘,她看起来很惊慌,东张西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留在这里。可就在这时,台上突然冲上来四个男人,对新娘拳打脚踢,把她摁回了花轿里,然后四人合力把花轿推到了台下的一片黑暗里。
黑暗里似乎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大家都吓得站起来了。
“这、这是什么鬼玩意儿!”突然有人惊叫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惊叫的人是谢不离,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一样。而他身边两个同伴的面色也很不好,随后三个人就匆匆地走了。
史无名发现,王无咎看到刚刚那一幕的表情十分讥讽,只不过这神情一闪而过,史无名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此时戏台已经消失,四下恢复了浓重的黑暗,好像刚刚的那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看谢不离他们如此,怕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吧!”不知什么人的嘀咕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诸位,下面不会真的有女子遇到了危险吧?”只有史无名愣愣地问了一句。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每个人都对此置若罔闻,最后大家便悄无声息地散了。
只有兰若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说那是鬼戏班上戏了。”
“可是若真的有人在那里出了事,怎么能不去救人?”在某些事情上,史无名还是很固执的。
兰若虚闻言露出一种有点意外的神情。
“相信我,那只是一场虚无的鬼戏,只有心中有愧的人才会感到惶恐。”
“可你又为什么能肯定那是鬼戏?”史无名神情严肃地追问。
“因为我们都相信,当所有人都相信,那就是了。”兰若虚怔怔地说。
史无名望向黑暗中戏台的方向,依然对刚刚的一幕感到不安。此时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三人留在了最后。李忠卿和兰若虚都在劝他回去,史无名也不好再固执,只好听了他们两人的话。三人从后进院子的窗户回到自己院子,因为他们同院的谢不离把窗子从里面闩上了,根本不搭理他们。
“这也太过分了,我们院子里只有他那间屋子的窗子能进出,他却不给我们方便!”兰若虚愤愤然,拉着史无名想去和谢不离理论。
但是谢不离紧闭房门,他那两个朋友也一样。
“回去休息吧,别和他们生气,夜已经深了。”史无名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自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浪费时间。
把兰若虚送走后,史无名把自己的窗子用一根钉子从里面别住了——能从外面被人打开,实在是很没有安全感。
“忠卿,刚刚的事要让人去查,那出戏的地点应该就在华清宫内。”史无名正色说,“那显然是特意演给某人看的戏,而且已经收到了效果。”
他走到前窗,看向谢不离的房间。
“他们三个人有问题。”李忠卿显然明白史无名要说什么,“苏雪楼对他们以及华清宫的调查还是简单了点。我去传信儿,你注意安全。”
李忠卿推开门,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便轻盈地蹿上了墙头,一转身跳出了书院。到了无人之处,他吹了个口哨,不多时,两只大家伙就扑到他面前,尾巴摇得飞快,开心得都要疯了。
那正是他们养的大狗雪衣娘和它的养子阿青。
阿青是雪衣娘从小养大的狼儿子,平日里跟着李家的镖局走镖当保镖,基本实现了吃肉自足。这一次恰好回到了长安,便又开始跟着李忠卿和史无名打转,来给他们当保镖。史无名把雪衣娘和阿青带上来,就是为了方便给山下送信。如果随身带着鸽子,不好隐藏不说,山上猛禽很多,不知道会不会给老鹰做了点心,但是狗和狼就不那么惹人注意,而且更加安全。
一狼一狗围着他好一顿亲热,但是很听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忠卿把事先写好的纸条放在竹筒里,系在雪衣娘的脖子上,拍了拍它的背,做了个手势,一狼一狗便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迅速往山下跑去。
李忠卿看着它们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四下无人,便再次回到他们屋子的小轩窗前,动起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