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已经说明,人不同于其他动物,人具有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主观意识。其他一切动物都受自然的必然规律约束,只有人才能主动利用自然规律,摆脱自然强加给动物的那种必然性。因此人之为人,起源于人对自然的对象性活动,起源于“人化自然”的实践活动。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人化自然”的根本在于人的劳动。
什么是劳动?劳动首先是人自觉地利用工具改造自然的生产活动。许多高等动物,尤其是灵长类动物,也会简单地利用工具,但这不属于劳动,因为动物不会自觉地、有意识地使用工具。在马克思主义看来,劳动包括三个方面:
其一,劳动是人对自然的对象性活动,人通过劳动把自然对象化。恩格斯指出,劳动丰富了人的肉食,“肉食引起了两个新的有决定意义的进步,即火的使用和动物的驯养” 。火是自然现象,动物是自然事物,但在人的双手之下,它们统统变成了人的工具。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劳动不仅改造了自然,更改造了人自身。人通过劳动,“手变得自由了,并能不断掌握新的技能,而由此获得的更大的灵活性便遗传下来,并且一代一代地增加着。所以,手不仅是劳动的器官,它还是劳动的产物” 。须知人的生命有机体不是各个器官的简单相加,而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其中一个部分的改变必然带动整体的改变。
双手的解放带动了人脑的发达,“猿脑就逐渐地过渡到人脑;后者和前者虽然十分相似,但是要大得多和完善得多。随着脑的进一步的发育,脑的最密切的工具,即感觉器官,也进一步发育起来” 。与大脑进化密切相关的是人的喉咙和听力的进化,这是更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因为这关乎语言的产生。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劳动形成了社会分工和社会组织,使人最终超越了自然界。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因而也为我自身而存在的、现实的意识。语言也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 语言产生于人的交往,劳动则为人的交往创造了条件。因此,“语言是从劳动中并和劳动一起产生出来的,这个解释是唯一正确的” 。
语言之所以至关重要,因为它是社会形成的基本前提。恩格斯在谈及“劳动创造人本身”时,明确指出:“由于随着完全形成的人的出现又增添了新的因素——社会,这种发展一方面便获得了强有力的推动力,另一方面又获得了更加确定的方向。” 社会性是人的根本属性,是人超越于自然界的本质所在,是“完全形成的人”的基本标识。从社会产生的那一刻起,人就告别了一般意义上的动物界,而真正成为人。因此,劳动不同于一般的动物生存活动,其实质是人的社会性:
一句话,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这便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最终的本质的差别,而造成这一差别的又是劳动。
一言以蔽之,劳动不仅是人对物的作用,更是对人与人关系的作用。我们只有在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之中,才能准确地把握劳动。
由劳动创造的社会关系,其本质就是社会分工。劳动是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这表现为只存在社会分工内的劳动,不存在超越于社会分工的劳动,劳动总是一定社会分工之下的劳动。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
一个民族内部的分工,首先引起工商业劳动同农业劳动的分离,从而也引起城乡的分离和城乡利益的对立。分工的进一步发展导致商业劳动同工业劳动的分离。同时,由于这些不同部门内部的分工,共同从事某种劳动的个人之间又形成不同的分工。这种种分工的相互关系取决于农业劳动、工业劳动和商业劳动的经营方式(父权制、奴隶制、等级、阶级)。在交往比较发达的条件下,同样的情况也会在各民族间的相互关系中出现。
创新活动根植于社会分工,因为只有在社会分工的情况下,一项发明、一项改革,才有可能取得社会效应,才有可能推动社会进步。自觉的、有组织的创新活动,则只能产生于分工比较发达,工商业劳动与农业劳动相分离,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相分离的社会。在这种社会状况下,文字使用已经成熟,人们具备了保存部分创新成果的基本手段。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因为劳动创造了社会分工,创新活动则是社会分工的产物,所以人的劳动是创新实践的源泉。创新实践则扩展了劳动的内涵和外延,它使劳动不再只是简单重复的体力活动,使劳动成果不再只是量的累积,而是质的飞跃。一项创新活动无论发生在物质生产领域、社会组织领域,还是精神生活领域,都是生产力进步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