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人从哪来|
良渚人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多人都会问,良渚人从哪儿来?
凌家滩遗址,位于安徽省含山县铜闸镇西南约10千米的长岗行政村凌家滩自然村。这是分布在巢湖流域的一个新石器晚期大型高等级聚落,最发达的年代距今5500年~5300年,比良渚文化(距今5300年~4300年)早。也就是说,凌家滩文化衰败,良渚文化在环太湖地区崛起,无缝交接,良渚人接上了时代的脉络。
1985年,凌家滩村的农民在岗地上挖坟时发现玉器、石器等共51件。1987年6月,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进行了第一次发掘,面积仅50平方米,发现新石器时代墓葬4座,出土了玉人、玉龟、玉版等129件重磅玉器。
20年间,5次发掘,凌家滩遗址一共出土陶、石、玉器2000多件,其中光是玉器、边角料和玉料等(含墓葬和其他地层单位出土)就达到了1100多件,石器有500件左右。
凌家滩文化玉鹰
凌家滩文化玉龙
2007年的第五次发掘,发现新石器时代墓葬4座,灰坑3座。其中23号墓在祭坛南侧并打破了祭坛,处于墓地的核心区域,是凌家滩遗址迄今发现规模最大、随葬品最丰富的墓葬,发现遗物330多件,其中玉石器就超210件。
良渚人接上时代脉络的表现,就是玉器。首先是外在——对玉料的认识和对治玉技术的掌握。
凌家滩治玉技术,已经是黑科技的代表——切割、琢磨、钻孔、抛光,全流程,一条龙。像实心钻、管钻这样的技术已经得到广泛使用。还要搞各种花样——掏膛、减地、阴线刻(八角星纹最典型)、镂空、浅浮雕等,体现了技术的多样化。
凌家滩文化玉人和背面的钻孔
凌家滩人有点炫技,但生产的玉器反而更多是通过“形”来展示它的立体,而不是表现“纹”。器物平面的刻划纹饰并不多见,也没有后来良渚的复杂,走的还是简约路线。
比如钻孔,凌家滩玉器制造中一种高度发达的技术,使用普遍,还能钻出隧孔。典型案例:玉人背后经多次斜钻钻出隧孔的钻法,以及玉耳珰的薄胎加工技术。
所以,作为中国史前三大治玉中心之一,凌家滩玉器的“非遗”
凌家滩文化玉耳珰
传承不能断,传承人中,有良渚人——不过,并不是外在形态的传承,而是理念和技术。
除了地处太湖流域北缘邻近宁镇的张家港东山村遗址外,整个崧泽文化的玉器并不发达,而良渚人早在“建国”前——良渚早期 (001) 开始,玉器制造就达到了顶峰。以瑶山为代表的良渚文化早期各种玉器制作的黑科技,基本都可以在凌家滩找到影子。特别是凌家滩人刚刚摸索出来的阴刻、减地等复杂工艺,良渚人很“接翎子”(吴方言,心领神会的意思),get到了精髓,重点研究和发展,让这两种工艺在自家玉器身上达到了巅峰。可以说,良渚玉器体现的综合治玉技术和观念在同时期,独此一家。同时期其他新石器文化也各有自己的物质成就,但玉器上完全不能匹敌。
有一些学者认为,这可能与宁镇或凌家滩玉石器手工业的转移有关,也有学者认为凌家滩影响了良渚文化。
我们目前无法给出标准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凌家滩文化和良渚文化有关系,良渚文化早期的玉石器受到了凌家滩文化的影响。凌家滩文化的用玉传统和治玉技术,是良渚文化玉器手工业的源头之一。
文脉传承,只说外在技术,远远不够,精神才是内核。
凌家滩遗址出现了大型环壕、高等级墓地和祭坛等体现社会分层和权力分层的物质文化特征,墓葬中随葬玉石器是普遍现象,平均每墓15.7件,但差距很大。66座墓里有4座墓玉器超过90件以上,但有18座墓1件玉器也没有。
2007年发现的23号墓做完无损分析后显示,90%以上都是软玉(闪玉),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真玉”,说明这个最高等级的社群不仅有识玉的能力。
显然,凌家滩人已经把玉石器作为一种身份等级的标志,这种观念深深影响了良渚人,良渚人不仅用玉器来标示社会权力,还由外而内,进一步发展,用更复杂的纹饰来承载他们的精神世界。
秦岭认为,良渚文化的兴起中,包括了凌家滩墓地背后的高等级社群和治玉集团的作用,巢湖地区先民追寻玉石资源的过程中,同环太湖地区本土崧泽文化先民合流形成了良渚文化。可以说,良渚文明出现前夜,凌家滩、东山村(崧泽文化的一个重要遗址)都从不同角度,通过墓葬差异性强烈地表现出了社会的分化和结构性,这或许对我们理解良渚文明的兴起有启示。
方向明画过一幅《精英的迁徙》。推想5000多年前,长江以北安徽凌家滩的精英们,从巢湖之滨走来,长途迁徙,来到了这片山地平原——长江下游环太湖流域的南部,距杭州市区西北20千米的地方,域跨良渚、瓶窑两镇。良渚人的故事开始了。
精英的迁徙 方向明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