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隐约还有女子的啜泣声响起。
听那哭声……像是菀宁?
想到刚才险些被菀宁当场捉住,江熹顿时做贼心虚似的要逃,却被太后跟前的大太监一眼瞧见。
“哟,夫人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正巧太后还没歇下,外头风冷,赶紧进来吧。”
太后这会儿听菀宁哭得头疼,一听见江熹来了,急忙笑盈盈招手让她进来。
“熹儿来了?快进来坐。”
江熹一闭眼,顿时心如死灰。
可这会儿被架在架上烤,江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行礼坐在了太后身边。
菀宁哭得双眼通红,但也没心思再跟江熹作对,只瞪了她一眼,又扑在太后身上哭个没完。
太后无奈地瞧了江熹一眼,只得低头安慰。
“你来了便一直哭,到现在也不说发生了何事,若真受了委屈,还有哀家为你做主呢。”
江熹一瘪嘴,老老实实坐着没敢吭声。
她倒是知道菀宁在委屈什么,无非是因为她在霍彻榻上……
菀宁抬起一双哭红的双眼,抽抽嗒嗒诉苦。
“太后是没看见,方才我去表哥寝宫,看见他床上竟有个女子。”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菀宁说完,又哭个没完。
可太后一顿,脸上却明显出现了喜色。
“这不是好事吗!”
太后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嫁入宫中时年龄尚小,直至先帝驾崩也没个子嗣。
后来霍彻从民间被寻回,就在太后膝下养着,她一直将霍彻当亲儿子看待。
眼看因为自己生病,霍彻连后宫都不选,太后早就心急如焚,更怕霍彻压根不喜欢女人。
今夜听菀宁这么一说,太后算是彻底放心了。
看来皇室开枝散叶也算有望了!
“这怎么能叫好事呢?表哥都不找我……”菀宁忍不住埋怨。
太后脸上喜色不止,江熹却羞愧地低了头。
只怕要让太后失望了,开枝散叶这事,还得让别人来,她是不行。
“郡主,太后身子不好,就别一直叨扰了。”
江熹不想揪着一个话题听个没完,也怕菀宁耽误了太后刚好些的身子。
菀宁瞪她一眼,却还是乖乖告辞了。
反正她也只是来诉苦,没真打算靠着太后翻身。
菀宁走后,太后才想起询问江熹来意。
江熹哪能说是为了躲着霍彻,只好找了借口。
“侄女今夜心神不宁,担心太后凤体,才急忙入宫觐见的。”
太后欣慰拍她手背笑笑,“知道你有孝心,可你们夫妻许久未见,也不好今夜一直在我这……”
提起章淮,江熹脸色就更差了。
太后这才想起今夜宫宴之事,脸色也难免难看了些。
霍彻不是她亲子,她这太后做的也没多少实权,连章家那等小门小户都能踩在江熹头上欺负!
“今夜你便在我宫中住着吧,那章家的确不像话了。”
太后松了口,江熹也才在慈宁宫安心住下。
反正章淮离京那三年,她都快把慈宁宫当家了。
在姑母身边,江熹才勉强睡得安稳。
只是第二日一早,江熹还得乘软轿回章家。
可到了章府门前下轿,江熹才发现里头一团乱,压根没人察觉她已回府。
江熹找下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昨天得知只能做贱妾后,柳娇心急如焚,半夜便发作要生产了。
可找了几个郎中稳婆,都说柳娇这胎太大,难产生不下来,直到现在都没动静。
柳娇耗了整夜,现在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熹冷呵一声,压根没打算理会,只想回院赶紧歇下。
可就在回去的路上,正在产房外心急如焚的章淮一眼瞧见江熹,瞬时眼中一亮,上去扯住她的衣袖。
“江熹,人人都说你医术高明,现在娇娇难产生不下来,你快进去为她诊治接生啊!”
江熹厌恶地抽出袖子,斜眼睨着章淮。
“我只会医病,又没生产过,如何能给人接生?城里郎中不行,你就不会入宫去请御医?”
提到这,章淮脸色更难看了。
“娇娇如今只是……贱妾,哪有御医肯来看她?”
章淮咬着牙,脸色铁青难看。
他昨夜就去了宫中,可一听要为贱妾接生,没一个御医肯来的。
贱妾放到民间,便是死了都不配打造棺椁的,哪有资格让御医诊治?
江熹嗤笑一声,险些将贱妾这回事给忘了。
章淮又低声求情,“熹娘,我知道你最是心善,娇娇这会儿已经没了力气,这是我章家长子,你总不能眼看着他们一尸两命吧!”
昨日还咄咄逼人的章淮,这会儿为了一个贱妾,倒舍得对她低声下气了。
江熹眼底愈发厌恶,没有吭声,但却进了产房。
章淮见她松动,也不顾产房血腥急忙跟了进去。
江熹打眼一看,柳娇确实已没了力气,再拖下去,真是母子俱亡。
她从药箱掏出一颗药丸给柳娇塞下,便回头朝章淮道。
“我能救,但要破腹取子,孩子生下之后要归到我名下,今后在我院中抚养,你们可同意?”
破腹?
还要把孩子给江熹?
原本早没了力气的柳娇,这会儿又开始尖声叫喊起来。
“你这毒妇,说什么破腹,分明是要取我的性命!”
“这是我生的孩子,凭什么归到你名下?你看不上我是贱妾,我却迟早能盖你一头!”
柳娇大汗淋漓地扯住章淮的衣袖。
“将军,快让她走,她分明是想谋害我与孩子,你再去请几个郎中,我肯定能生下来的!”
章淮自然同意。
在听见江熹说要破腹取子的时候,他就坚信江熹肯定没安好心。
京中常有难产,可也没听谁家接生需要开膛破肚的!
“还不快滚!”
章淮冷脸喝斥一声,对江熹也没了刚才的好脸色。
江熹倒也不恼,转头便悠闲走了。
不是她自夸,柳娇这情况,只有她一人能救。
孩子太大,若不破腹,肯定要胎死腹中。
她都勉强肯出手了,既然他们不同意,那这章府长子也别要了。
柳娇的痛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