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狐
在讲述山阴的迷信时,首先得讲讲出云名物人狐的事。这种怪物所居住的人家是固定的,其家通过血统来传承这一点,和四国的犬神相同,不过犬神只存在于平民家中,而人狐多在士族或富豪家中,这一点又全然不同。在此,我把曾在《妖怪学讲义》中引用过的来自出云人的一则报道内容展示出来吧。
无论在哪个地方,结婚的时候双方互相清查血统都是惯例。在岛根县一带,有着其他地方未曾听闻过的一种家系,对婚姻的妨碍十分严重。也就是被称作拥有人狐的家系,是能驱使、役使人狐的家族。即属于这个家系的人,常常会驱使它去附身于那些被厌恶、忌讳的人身上。被狐附身之人的言行十分怪异,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有人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他就会回答说“前日,因某件事让我主人受苦了,奉主人之命,为了报仇才来到这里的”。要是说“你即便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必要呀,赶紧回去吧”,他就会反问“我依从你的意思回去也行,但你是否也依从我的意思呢”。要是问他想要什么,通常会回答“希望能得到小豆饭、豆腐汤以及用鲷鱼做的味噌腌制品”。所以,要是给了这些东西,他就会高兴地吃起来,那状态和狐狸没什么两样。大吃一通之后,还会说:“我还没满足呢,再把你们家的一处土地给我吧,要是不给,我就夺了这人(被附身者)的命。”这个时候,如果说“我要用针灸来杀了你”,然后去抓被狐附身的人,按压其腹部要是摸到硬块,在那里施针的话,他一定会说“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现在马上就离开,只是,请你暂时离开这里”。要是照他说的做了,被狐附身的人打开窗户,发出痛苦的声音然后倒下,这样才能恢复正常,等等情况。
如上述报道所说,有人狐居住的人家,被称作人狐持家。人们相信人狐会为了报自己所住之家的仇,而去附身于其他人家的人身上,也有人相信人狐持家会利用人狐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至于其形态,和犬神、外道一样并不明确,不过通常被认定为人狐真身的,是鼬鼠的一种,也有说是雌性鼬鼠的说法。关于这点,我转载《人狐辩惑谈》书中的一段内容吧。
伯州、云州,把那种东西称作人狐,汉文名还不清楚。前些年,松江侯把这种野兽送到京城,让人去打听汉文名,不过听说没人知道。又有人去问小野兰山先生,先生回答说和《黄县志》里的皮狐相近。云伯的民间习俗里,虽说有这种东西困扰人的说法,但它并非是专门扰人的东西,下面来说明一下。它不应被称作人狐这个和名,如果名称不正,就会让人产生迷惑。在云州,有叫“山御崎”,还有“灌木丛中鼬鼠精”的说法,是有相关记载的。在本藩,也有叫小鼬鼠的。在我所在的地方,它住在水边的石墙之类的地方,山里比较少,也不是大多都在草丛里。外形和鼬鼠相似,但比鼬鼠小,尾巴比老鼠的短,还有毛,从形状来看,称作小鼬倒是挺合适的。颜色大体上是鼠色带着黄色,或者也有比鼠色更黑且没有黄色的,其黑色当中也有浓淡之分,带着黄色也有浓淡差异,偶尔也听说有斑纹的,但我还没见过。有一次,看到一只带着四只幼崽玩耍,幼崽都是比鼠色更黑且没有黄色的。我推测,幼崽都是黑色没有黄色,随着长大黑色变浅并带上黄色,到老了就更偏黄色了。
话说回来,听闻各国的情况,九州有河太郎,四国有猿神,备前有犬神,另外备前、备中还有日御碕,备中、备后有唐凤,这些都会困扰人。综合考虑它们困扰人的这一点,虽说名称不同,但其实质是一样的。虽说会困扰人,但要是看不到其形态的话,说是人狐就是人狐,说是河太郎就是河太郎,说是猿神就是猿神,犬神、日御碕、トウビョウ也都是如此。各国的民间习俗,不知道其实质,只是称呼不同罢了,名称都不是原本就有的。以我的看法,这些都并非是那种东西本身的原因,其实就是病症。然而各国的习俗,因对此迷惑而产生灾祸的情况并不少,云伯两州对此迷惑的情况尤其严重,产生灾祸的情况也最多,等等情况。
关于人狐的传说,据说在出云是从距今一百五六十年前开始的。即便到了今天,这种弊病依然很多,一旦被视作是人狐持家,那家的女子想要嫁到别家会被拒绝,想要卖掉田地也找不到买家,就这样被社会排斥着。在一般的迷信说法中,人狐持家有七十五只人狐共同居住,要是和这样的人家结婚,或者买下他家的田地,那些人狐就会跟着迁移过来,有这样的说法。
二、其他种类
人狐的迷信虽仅限于出云,但其余波影响到了隐岐,在隐岐前后两岛当中,岛前地区这种迷信盛行,其影响甚至到了和政党相关的程度,也就是听说在选举竞争等活动中,有了人狐派、非人狐派这样的传闻。不过,在岛后地区,没有被人狐附身的情况,而是有被猫附身的情况。据说当地自古以来野狐就很多,因为野狐给人们造成了妨碍,所以就产生了猫附身的迷信说法。
石州没有人狐,不过因为与山口县相邻,犬神的迷信就流传了过来,又因为接近广岛县,唐猫、外道的迷信也多少存在一些。而且,据说在滨田一带还有被獭附身的迷信说法除此之外,在海滨有很多船幽灵的故事,据说在船只遇难之后,会在海上听到呼喊声,还能看到光。另外,船夫们有忌讳把梅干的核扔到水里,以及在船上烧柿子核的迷信说法。还有市子(巫女)招魂的情况,把这称作“教引”。
因幡的迷信是唐猫,这里的唐猫和艺州的不同,更接近人狐,爪子是双层的,一只手上有十个爪子,耳朵也是双层的,是胸部有白色斑纹的妖怪类动物。以前曾把被唐猫附身的人叫到官府,在法庭上斥责说“你作为畜生,附身于人,这是极其不像话的,赶紧出去”,据说有这样的事。这也和人狐持家一样,有固定的人家,而且据说那种人家住着七十五只这种东西。
在伯州,西部因为受出云的影响有了人狐的迷信,东部由于和因幡有关联,存在唐猫的迷信。在这里,我听说了在伯州驱除狐附身的法术,说是需要大章鱼,要么让当事人抱着它,要么把它放在床垫下面。然而在出云,则是把梅树的鞭子放在被狐附身之人的房间里,或者用那鞭子抽打房间。
天狗的故事在山阴地区也不少。因州有个天狗岩,地点在网代浦,那里有奇形怪状的岩石突出在海中,像屏风一样矗立着,虽说是山阴第一的胜地,但听说至今还没人给它取个文雅的名字,我给它取名叫仙岩浦,在那岩石中有一处是断崖百丈深的地方,据说有人从那岩顶不慎落入海中,却没有受一点伤,完好无损,人们相信这是天狗相助的结果,所以就把那岩石称作天狗岩了。
接下来讲讲神社方面,在距离出云的松江市大概一里半的地方有八重垣神社,它是神代“出云八重垣妻笼”的旧址,想要寻求姻缘的人,无论远近都会来这里祈愿。神社旁边有个小池塘,池塘边的树上系着无数拧成结的纸条,听说是把自己心仪对象的名字写在上面然后系上去,人们相信这样做的话心愿就能实现。除此之外,人们还相信把一文钱用纸包好后扔到池塘里,如果马上沉下去的话,愿望就能实现。另外,在境港的对岸有美保神社,这个神社会发放谷物种子,农家在种植各种谷物之前会来这里参拜,然后带着种子回去,他们相信把这些种子撒到田地里,一定会有好收成。而且,他们还相信无论哪一种种子,都能变成自己期望的那种植物。
还有在寺院方面,听说在伯州东伯郡山间的一座寺院,要是从那里借钱去做买卖,必定会大赚一笔,所以各地都有人来这座寺院参拜借钱,一年之后要双倍返还,不过据说给一个人借的钱数额限定是五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