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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M博士前往展厅，展览的主题是《艺术家的友谊》。展厅入口正对着的第一面展墙上挂着两幅画像，画面上两个男人分别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前方。
M博士指着两幅油画作品旁的小卡片说：“小雅，你看标签上写着什么？”
标签写着：《自画像，献给保罗·高更》，还有《自画像，献给文森特·凡·高》。
凡·高《自画像，献给保罗·高更》 1888年 油画
高更《自画像，献给文森特·凡·高》 1888年 油画
作品标签是一个承载了重要信息的小卡片，它能帮助我们了解作品的内容和创作方式。标签上的信息一般包括作者姓名，作品名称，创作年份、材料，作品的拥有者，等等。
标签通常出现在展览作品的旁边。上次提到，看展的第一步是问自己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以延长我们观看作品的时间。那么第二步，就是好好阅读作品标签。你一定能从中获得更多线索，慢慢发现创作者创作时的故事。
“M博士，你说的那两个吵架的朋友，是凡·高和高更吗？”
“是的。他们在自己的自画像上写着‘献给对方’，可见他们都曾经很重视彼此。”
“我知道凡·高，我最喜欢他的《向日葵》了。不过，我听说他是个很孤僻的人，没想到他的好朋友居然是高更。”
“是的，每个人都需要朋友，高更与凡·高曾经是一对好朋友。要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就要回到1888年的那个夏天。当时，独自在法国阿尔勒生活的凡·高感到非常孤独，于是他决定把自己家作为招待艺术家驻留创作的基地，并把这个计划命名为‘黄房子’。凡·高兴高采烈地给很多艺术家写信，邀请他们来阿尔勒与他一起创作和交流，结果，只有高更一个人答应前来。面对这位唯一的客人，凡·高额外珍惜，他从田野里采下许多向日葵来布置房间，期待着新朋友的到访。”
M博士接着指向另一面墙上的一幅画说：“小雅，你看，这画描绘的是谁呢？”画里是一位蓄着红色胡子，对着一盆向日葵写生的画家。这个人应该就是……
“M博士，我猜他是凡·高自己？”
“小雅真棒！没错！画中人正是凡·高。这幅《凡·高画向日葵》是高更的作品。通过这幅画，我们可以推断，凡·高在高更的陪伴下，心情大好，创造力也变得非常旺盛。”
我想象着凡·高埋头写生的时候，高更作为好朋友在一旁陪伴，还用画笔记录他认真作画的样子。
“有着共同爱好的人很快就会熟络起来。就像我和马赛赛，我们也常常一起画画，一起来美术馆，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
“凡·高和高更的友谊造就了很多杰出作品。除了个人创作，他们两个人还一起合作过这幅《阿尔勒的舞厅》。你们能看出这幅画同时拥有两位艺术家的特点吗？”
经M博士这一问，我的眼睛从作品的整体聚焦到笔触的细节上：“前方的几位女人的头发上是短小密集的笔触，这种笔触像是凡·高的！但是高更……”
高更《凡·高画向日葵》 1888年 布面油画
高更 凡·高《阿尔勒的舞厅》 1888年 布面油画
M博士先重复我的话，又补充：“是的，短小而密集的笔触是凡·高的风格。那么高更呢？你们看这黄色灯泡、红绿对比的栏杆，大胆的对比色和具有装饰性的风格，就是出自高更之手。”
我的目光顺着女人的头发，来到舞池中心跳舞的人们，抬头一看，高更大胆运用的黄色圆形、红色格子和绿色方块，就像一块印有花纹的布料。
“既然他们那么好，为什么后来又吵架呢？”
M博士说：“自他们相处的第三周起，两个人就开始因为艺术理念的分歧频频发生冲突。两位倔强的艺术家总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对方是错的，谁也不服谁。1888年12月的圣诞节前，他们吵得更凶了，结果高更愤而离开了黄房子。”
“哎呀！他们太冲动了！其实他们两个人的作品都很厉害，何必非要争出个第一呢？”
“凡·高也因此感到懊悔！高更走后几天，凡·高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位好朋友。这之后，他不幸割伤了自己的耳朵，画下了这幅著名的《耳朵上扎绷带叼烟斗的自画像》。”
我不禁叫了出来：“我的天啊！失去朋友已经让他伤心透了，结果又受伤了，凡·高太可怜了！”
“事实的确如凡·高所料，两位曾经亲密的好朋友从此再也没有相见，直到凡·高去世。这真是一个让人遗憾的结局。”
凡·高《耳朵上扎绷带叼烟斗的自画像》 1889年 布面油画
我看着凡·高的自画像，他头扎着绷带，嘴里叼着烟斗，双眼无神，让人心疼，这是我见过最伤心的凡·高。
M博士也感慨道：“好朋友之间总免不了互相比较，凡·高和高更都不想输给彼此，又或者说，他们都太希望被对方认可了，最后却因为好胜而互相伤害。”
“好胜？一旦开始比赛，我也会有好想好想获得胜利的心理。那该怎么办？有没有一生保持友谊的艺术家呢？”我问道。
“当然有，我们出发去往下一个展厅，就可以认识一下他们了。”
凡·高出生于1853年的一个牧师家庭。和很多艺术家不同，凡·高并没有接受过传统的艺术训练，因此很多人都认为凡·高是一位自学成才的天才艺术家。
1879年，一心想要成为牧师的凡·高没有获得教会的任命。失意的他拿起画笔，开启了自己的创作之路，从此凡·高对艺术的热爱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倾注一切心血在创作上，十年间笔耕不辍，创作了900多幅作品。在这900多幅作品中，有21幅是《向日葵》。一开始，他主要通过临摹米勒、伦勃朗等大师的作品来学习绘画技艺，后来他受法国印象派艺术家的影响，开始写生，并结合东方艺术的风格，最终形成了独特的凡·高风格。
1848年，高更出生于法国巴黎。和凡·高一样，高更也没有受过艺术学院的教育，是一位无师自通的艺术家。
年轻时的高更是一名股票经纪人，直到1883年，35岁的高更才正式成为一名职业画家。和凡·高一样，高更也很欣赏印象派艺术家颇具装饰性的作品，但是高更并不崇尚写生，他更倾向凭着记忆和想象来绘画。
1890年，他去了太平洋上的塔希提岛，并在那里创作出很多以当地人生活为主题的伟大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