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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夜色中的多方追击战终于拉开帷幕。
张艳玲等三人慌不择路从楼上跑下来，在楼梯口正撞上关宏宇和另一名刑警。双方猛地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愣了愣。
刑警拔出配枪喝道：“别动！警察！”
三名嫌疑人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往上跑。同一时间关宏宇一言不发，上前两步，从下面及时抓住一名男嫌疑人的脚踝，直接把他从楼梯上拽了下来。他回头吼：“喊有什么用？铐上啊！”
刑警慌忙蹲下来铐人，关宏宇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经过，在一二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追上了张艳玲的另一名同伙，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臂扭过来压在墙上。
张艳玲反应还算快，头也不回地抛下同伴继续往楼上跑。前方二楼楼梯口忽然有人影一晃，是个穿着皮夹克、神色冷峻的男人。张艳玲一看上面也有人，以为也是警察，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翻过栏杆，从一二楼之间的楼梯直接跳到了三栋的西侧。
上方的“皮夹克”一抖腕子，反手亮出一把小猎刀，正要追过去，突然留意到转角处的关宏宇。关宏宇正把那名男同伙压制得牢牢的，却没看到楼上张艳玲和“皮夹克”的动静。
“皮夹克”看了看被关宏宇拦住的楼道，又看了眼张艳玲逃跑的方向，后退两步，闪身到了墙后。
大批刑警包围了小区。周巡带着人冲向三栋，将两名同伙制伏移交后，和关宏宇一起冲上二楼。
二○二的门仍旧紧闭，一名刑警上前拧了下门，门没开。他冲后面喊：“撞门锤呢？”
周巡将他扒拉开，上去胡噜了一把门，后撤一步，毫不客气地一脚就踹了上去。
门应声而开，里面传来小孩儿的哭闹声。周巡立刻对周围的人喊：“枪口放低！”公安人员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特警的声音：“就三个孩子，没别人了！”
关宏宇略微放下心来，拍了下身旁的刑警：“跑了一个，追！”
两人顺楼梯下到一楼，穿到三栋的西侧，朝西追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一片警笛声中，张艳玲慌不择路，逃进马路旁一人多深的缓坡夹沟。没跑多远，她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那个“皮夹克”竟然一路跟了过来，从容地跃下夹沟，不紧不慢地追上了她。
张艳玲惊恐万分，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又被个娃娃脸青年拦住了去路。这人将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口，也不知道是拽住了什么东西。他的目光越过张艳玲，有些困惑地对上了后面追上来的“皮夹克”。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张艳玲彻底崩溃，吓得瘫坐到了地上。“皮夹克”看到“娃娃脸”，也愣了愣。
两人对视了片刻，“娃娃脸”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低声说：“你不是。”
“皮夹克”冷冷地盯着对方，一句话都没说。
“娃娃脸”缓缓地逼近皮夹克，边走边轻声细语地说：“你不是我们的人。上面会派来做事的，不可能不认识我。”
这个时候他距离“皮夹克”已经很近，藏在左手袖口里的手猛地抽了出来，钢弦以极快的速度朝“皮夹克”的脖子招呼。
“皮夹克”用手里的猎刀挂住钢弦，反手往怀里一带，“娃娃脸”被这个力道带了过来。“皮夹克”抬起左手，照着他脸上就是一肘。
“娃娃脸”反应也极快，左手撒开钢弦，回护面门。然而下一刻，“皮夹克”右手握着的猎刀又捅了过来。“娃娃脸”立刻撤步抽身，后退一步，同时右手撤回钢弦，把两头都握在同一只手里，当短鞭使。
战况胶着，“皮夹克”左扎右刺，“娃娃脸”左抽右挡。不消一刻，“娃娃脸”的外套左下摆就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皮夹克”的脸上也被钢弦抽出一道血印。
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这是遇到硬茬儿了。
似乎心有灵犀般，他们各自后退两步，沉默地打量着对方。
夹沟外的道路上，此刻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皮夹克”和“娃娃脸”心照不宣地同时后撤几步，爬上沟渠另一侧，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张艳玲目睹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吓得完全站不起来，瘫在地上呜咽着。
手电筒的光照到她的身上——特警和刑警都到了。
武清火车站的货物装卸区内，周舒桐翻看着一沓动物运输的检疫登记清单，问道：“确定没见过？应该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的事。”
旁边一名负责人手里拿着迷你罗秦犬的图片，又仔细看了会儿，无奈地摇头：“没有。我印象中没见过这种狗跟车或托运。这个流程其实挺麻烦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服务，会这么做的人挺少的，我不大可能记错。”
周舒桐把手上的清单还给他，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可能这种小型犬，旅客能带上客运车厢呢？”
“现在都是封闭车厢。”负责人说，“车厢里绝对不允许带的，肯定要托运啊。”
周舒桐听完，表情略有些复杂。
她从装卸区出来，习惯性打开手机，又回到那个宠物论坛，想了想，在原先那个人肉帖子下面回复。
关老师的小跟班：火车站没有罗秦宝宝的托运备案，如果凶手不是自驾车的话，他人就一定在武清。
“少了一个？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少了一个？怎么还会少了一个？”
一片警灯闪烁中，关宏宇和其他刑警押送着张艳玲回到简易楼小区，老远就看到人群中的施广陵，听到了他咆哮的声音。关宏宇心头一跳，忙上前几步，叫道：“施局！”
施广陵和周巡一起回头看他，脸色都很凝重。周巡说：“二○二一共救出三个孩子，包括刚被诱拐的裴昕，另外两个孩子的身份在确认中。从初步沟通来看，他们可能是别的辖区被诱拐的儿童。”
关宏宇抓住了重点，脸色立刻变了：“姚飞呢？”
周巡拉开依维柯警车的门，里面是铐着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关宏宇一弓腰上了车，周巡看了看站在后面的施广陵，示意他：“领导，您是不是回避一下？”
施广陵怒气冲冲地叉着腰：“不用，我就跟这儿看着！你们俩该怎么施展怎么施展。”
周巡听完，咬了咬牙，正要上车，关宏宇伸手拦住他：“你也看着吧。我没有公安身份，比你们方便。”
他说着，从依维柯警车后面的工具箱里翻了翻，拿出一卷电工胶带，扫视一圈三名嫌疑人，冷冷地说道：“现在有个机会，但是是抢答题。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能享受从轻处罚的优待。”
他盯着第一名男嫌疑人问：“那个姚飞在哪儿？就是那个三岁的男孩儿，你们把他藏哪儿了？”
男嫌疑人哆哆嗦嗦地说道：“您听我说，这事儿——”
不等他说完这句话，关宏宇面无表情地直接扯下一截胶带，封在了他嘴上，然后手上一用力，将他推倒在座位上，冷冷地说道：“答错了。不好意思，你没机会了。”
他转向第二名男嫌疑人，语气平淡，但听起来让人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到你了。”
第二名男嫌疑人惊疑不定地开口：“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啊！但应该是隋波把他——”
关宏宇也没说话，“咔啦”一声扯下了第二截胶带。
张艳玲这时候尖着嗓子插了进来：“这事儿我知道！我知道的！是波哥……是隋波说联系上一个买主，已经把孩子带过去了！”
关宏宇扭头盯着张艳玲：“带哪儿去了？”“是那个哪儿……我有地址，我有地址！”
她抢答得快，第二名男嫌疑人不满了，骂骂咧咧地吼道：“你个死娘们儿！公安大哥，这可是我先说的……”
关宏宇一抬手，用胶带干脆利落地封住了他的嘴，转过头来，对张艳玲笑了笑：“把地点给我标清楚了。标得不对或者不清楚，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周舒桐这会儿孤零零地坐在候车大厅的椅子上，正拿手机继续在论坛人肉帖下面跟帖。
关老师的小跟班：有没有谁知道，武清的富豪都有谁？凶手右腕戴的那块表好像很贵重，得一千多万呢，这有可能显示出他是个左撇子。
有钱人的怪癖大概是所有人的兴趣点，她这么一问，下面的评论区顿时热闹了起来。网友们东一嘴西一嘴，开始激烈地讨论。
这时，一条短信蹦出来，周舒桐点开一看，是小高发来的。
小高：你回来没有？周队已经怒了，你再不出现，连我都得跟着倒霉。拜托啊，我的小姑奶奶！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正巧有个男人牵着个小男孩儿从她面前经过。小男孩儿的样子略显脏乱，手里拿着个纸杯蛋糕，边啃边走。
周舒桐抬眼看到，有些放松地笑了下，偷偷朝小男孩儿挥了挥手。小男孩儿瞪着大眼睛看周舒桐，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周舒桐的目光垂落，忽然注意到，牵着小男孩儿的那个男人的白衬衫左手袖口上似乎有一点儿暗红色的污渍。出于职业本能，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小高又发来一条信息。
小高：等等啊。你要是还在武清，没准儿就不用回来了。周队他们好像正要带人过去。
来武清？
周舒桐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