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二莽子都打点好了，门卫并没有查的很严，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就放他们进去了。

到了地方，二莽子下车往不远处的亮着灯的办公室走去。

三人也跟着下车，站在原地活动活动。

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采煤场人很多，都是排队来等着拉煤的。

不多时，二莽子回来了，手里攥着拉煤条。

“走，咱们去三院。”

话不多说，到了三院后，二莽子从现场找了四个装煤的。一人两块钱，一共八块钱，二莽子点了钱给他们。

装煤正式开始。

三点多，冒尖两车斗煤装完。

过称，交钱，一气呵成。

二莽子交钱的时候，江秋叶没往跟前去，规矩她懂，十五块钱一吨卖给她，说明实际的价格比十五要低。

她要是凑过去，倒是显得不懂事了。

从鹤平出来，二莽子直接去了宝泉管理局。

当时的系统分为农场与管理局。

虽然宝泉农场与宝泉管理局是一个地方，但是分属却是不同的。

宝泉管理局分属鹤平市。宝泉管理局下属单位就是各个农场，农场下属就是各个连队。

而宝泉农场分属凤溪县，下属是各个生产队。

那个年代，连队比大队的待遇要好。

前世她母亲杨凤华家就是连队。而江秋叶家就是大队。

最直观就是每个月分粮食。

连队每家按劳动力人头分，一人一个月五斤大米五斤白面，而大队一家五斤白面五斤大米。

这就是差别。

二莽子把车停在振华饭店后门。

下车敲门。

不多时，门开了，从里面出来四五个人，打头的男人手里拿着手电，跳上车斗，瞅了一圈，又蹲下来用锹扒拉扒拉。

随即跳下车。

“你小子可以啊，真有门路啊。”

“害，在你面这都是小儿科，二哥你可别取笑弟弟了。”二莽子从兜里掏出盒烟，发了一圈。

几个人闲话几句抽完烟开始卸煤。

邢昭磊跟邓跃进也不好在一边看着，拿着锹跟着一起卸。

到这，江秋叶全然明白了。

不由得暗暗佩服二莽子，就这人脉跟脑瓜，日后他不是首富谁是首富。

别看人家成天嘻嘻哈哈游手好闲没个正行。

这关系门路换成一般人不一定能行。

五吨煤不到俩小时轻轻松松出手。

顺带着还赚了她一个拼缝钱。

江秋叶倒是不着急脱手，她有她的打算。

出宝泉的时候，东边隐约见亮。

“你这怎么整？”二莽子问。

“凤溪县北二街。”

江秋叶说的云淡风轻，却给二莽子惊的不轻。

北二街？

那不是……

邢昭磊跟邓跃进就简单多了，只是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拉着一车煤为啥要去北二街？

很快到了北二街。

“前面那个粮店往里走，走到头停下来就行。”江秋叶说道。

这路他熟，到这，二莽子基本上已经知道江秋叶要干嘛了。

车停稳，江秋叶下车，径直往进里面那户亮着灯的人家走去。

冷风沿着衣领呼呼往衣服里钻，江秋叶系了系围脖，手在手套里攥成拳，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

到了门口，敲门。

好半天，里面传来脚步声。

“谁啊？”

“薛大爷，您这收鸡蛋吗？”

“不收，谁家娃娃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说胡话来了！”

听见并不友善的口气，江秋叶淡然道：“红皮鸡蛋一毛五一斤。”

很快，门开了，男人披着羊皮袄子，上下打量着几个人。

“鸡蛋呢？”薛成武问道。

江秋叶回头朝胡同的那一端瞅了一眼，“大爷，冒昧了，是崔二哥让我来的。他跟我说您最热心肠了，有啥事找你一准儿好使。”

薛成武抿抿嘴，“进来说吧。”

这个点儿，炉子早就停了，屋里也没热乎到哪去，但也比外面好太多了。

薛成武拿过暖壶，倒了几杯水递给他们。

四个人围坐在并不热乎的炉子周围，捧在手里的水杯氤氲冒着热气。

“你咋认识崔二的？”薛成武问道。

“我庆哥跟他是哥们，不是很熟，见过两次。”

说完，江秋叶抿了一口热水，神色满是淡然，全然没理会旁边那三个要惊掉下巴的三人。

要是没点巧舌如簧的本事，咋行走江湖？

嗯，薛成武点点头。浑身也放松不少。

“这次想卖点啥？”

“大爷果然是爽快人。”

江秋叶笑眯眯的看着他。孰料对方一个白眼。

“行啦，别在这溜须我了，赶紧说正事。这大半夜的，早弄完早利索。”

说着，薛成武打了个哈欠。

“好嘞。大爷，我这有四吨煤，你感兴趣不。”

四吨？薛成武挑眉，“来路正当不？”

意思是别是偷的。

“这您放心，不正当也不能往您这送。”

闻言，薛成武瞟了后面仨人一眼，“你跟我进来。”

听闻这话，邢昭磊瞬时站起来，却被二莽子拉住，并冲他摇摇头。

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在哪行就得按着哪行的规矩办事，他经常跟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比邢昭磊要多懂一些。

“放心。”江秋叶冲他做了个口型，随即跟着薛成武去了里屋。

而一直在一边默默看着的邓跃进此时却不是滋味了，看向邢昭磊的眼神也变得意味不明。

而江秋叶并不知道这些，跟着薛成武来里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煤泥十八一吨，煤面二十一吨，煤块二十五一吨。”

薛成武微微蹙眉，“小丫头，虽说你认识崔二，可买卖不是这么做的，谁家卖煤还把煤面煤块分开。”

“薛大爷……”

“别一口一个大爷的。我忍你很久了。”薛成武不耐烦的摆摆手，“我才三十二，就长得显老。你一口一个大爷，不老都被你叫老了。”

江秋叶：……

这男人也忒计较了！

“行，那就叫哥。虽说从前没人这个干，可这不表示我不能这样卖，而且这样卖于你也是有好处的。要是整个卖，一吨也就二十块钱顶天了，你加个三块五块的，四吨煤顶多赚十多块钱，要是分开卖，你算算你能赚多少钱？”

“我这都是好煤，我大概估了一下，光煤块就得半吨多，你算算咋样更合适。”

薛成武想了下。“你在这等着。”

说完，便出去了。

江秋叶也不着急，拽过来个椅子坐下，听着外面薛成武跟二莽子说去看看煤，微微一笑。

她拉来的煤有几斤几两她最清楚，不怕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