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你懂啥，话是这么说，但咱们活的是人情世故。等你大了你就明白了。”

江秋叶看着邓桂荣鬓间的白发，有些心疼，她很想告诉她人情世故她懂，只是不想再去懂。

为了所谓的人情世故而委屈了自己的一辈子，不憋屈的慌吗？

谁都是第一次为人，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为什么就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思好好的活一次呢？

但她也知道，诸如邓桂荣类的女人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出嫁从夫，任劳任怨。想要短时间内改变她的想法也不太现实。

想到这，她耐着性子说道，“妈，你说的是没错，可你反过来想，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你就搬回去了，那帮人更得说了，说你看果然是有猫腻吧，这是扛不住了，不仅是你就连邢大爷也会被他们说三道四，邢大爷这么帮咱们，你就忍心看着他被别人说三道四？”

听到这话，邓桂荣内心陷入了挣扎。

“可是……”

“妈，我明白你的顾虑，可你想想，既然迈出这一步了，咱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邓桂荣愣愣的看着江秋叶，好半天，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的瞬间，江秋叶似乎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水光滑动。

“妈，别多想，凡事都有我呢。”

是的，有她！

晚间，从邓桂荣的嘴里江秋叶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之前陈艳华都没来找，为啥这个时候找过来，阴阳怪气的说一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听谁说啥了。

夜深了，江秋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想着谁最有可能说这些。

不过，要说吧，人要犯蠢还真是蠢得可笑，她这边还没想出个头绪，造谣的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隔天，邓桂荣刚从锅里把苞米面饼端出来，冯美华就挺着个肚子大摇大摆的来了，一脸的得意。

“嫂子，你还真能扛的住，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大伯哥离婚了？咋的？找好下家了，准备这边跟我大伯哥开了离婚证明那边就跟人家去开结婚证明？”

“二婶，我看你真是盐吃多了闲得慌。”

闻言，冯美华下意识回头看去，见是江秋叶，眼神一闪，下意识一缩。

“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还吃了洋墨水就这么少教？”

冯美华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肚子，看着江秋叶。

江秋叶把痰盂放地上一放，拍拍手，“那你呢，我妈还是你大嫂呢，你对我妈有半点当弟妹的尊重吗？真是大哥笑话二弟，搞笑的很！”

“还有你刚才说的人家是谁？”

江秋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十足的讥讽意味。

冯美华眼神中划过一抹慌乱，强撑着镇定回道：“这得问你妈，你妈做了什么事她心里最清楚。”

闻言，邓桂荣面色一白，瞬间没了血色，“弟妹，话可不能乱说，我做什么事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情急之下，邓桂荣伸手就要去拉冯美华，却被江秋叶快一步给挡住了。

江秋叶挡在邓桂荣身前，“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你今天必须得把话说明白了，不然咱们就去队长家分辨分辨。”

“去队长家？谁不知道他向着你妈，要是没他撑腰你妈敢跟你爸这样么？我去找他分辨他能向着我说话？”

邓桂荣气的浑身发抖，死死扣着江秋叶的胳膊，上下两瓣唇细细密密的抖个不停，胸口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翻腾。

“你……你含血喷人！”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话音刚落，胸口翻腾的热流再也压制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脸色惨白如纸。

冯美华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两步，趁乱贴着墙溜走了。

找人送医院，忙活完外面天已经黑了。

邓桂荣没什么大碍，怒火攻心这才吐了血，不需要住院，回家吃点药就行。

到家，远远的看见烟囱冒着烟，门上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微光，使人心头一暖。

进屋，升腾的蒸汽弥散在不大的外屋地里。

小满抱着睡着的八一坐在灶坑前，听见门响，下意识抬头看去，眉眼间肉眼可见的欢喜。

“妈，姐，你们回来了，饭马上好。八一睡着了，一天都很乖，没哭。”

说着，小满又看向邓桂荣，“妈，你没事了吧？”

邓桂荣看着懂事的女儿挤出一抹笑，摇摇头，从她怀里接过熟睡的八一，摸了摸小满乱蓬蓬的头发，缓而慢的往屋里走去。

小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待帘子被放下后，这才转头看向江秋叶。

“姐，妈真的没事了吗？我瞅着妈的脸色怎么还那么难看？”

江秋叶拽过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下，往灶坑里添了把柴，将医生话重复了一遍。

“反正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我就去邢大爷家要个说法去。”

小满满心担忧，扯了扯她的袖子，“姐，这样行吗？邢大爷会不会咱们是个麻烦？”

江秋叶看着小满眼底的担忧，目光变得柔和，她这个妹妹，性格心思都随了邓桂荣，内向的很。

“没事，有姐呢，放心吧，正好借着这次，粉碎一下谣言。”

第二天快晌午头的时候，江秋叶算着这个时候大家都下地回来，扯了扯衣襟，往邢昭磊家走去。

到了院外，远远的看见邢昭磊正在院子里洗脸。

“磊子哥。”她唤了声。

闻言，邢昭磊回头，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水珠，“叶子？你咋这时候过来了？”

江秋叶进院，“来找邢大爷，邢大爷在家没？”

闻言，邢昭磊脸色微变，“在家呢，昨晚跟我妈吵架了。我妈那人就那样，说啥你别往心里去。她人不坏。”

江秋叶眯着眼，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不会往心里去的。”

正说着话，邢国江从屋里出来，“叶子来了？正好，刚要吃饭，一块吃点吧。”

江秋叶摆摆手，“不吃了，邢大爷，我过来是有事跟您说。您得为我妈主持个公道。”

话音落，邢国江还没来得及开口，陈艳华一个健步从屋里冲出来。

“还让不让人吃个消停饭了！这满大队怎么就你家净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