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迦太基与狄奥尼西奥斯 Ⅱ
（公元前397年）

我们看到，公元前405年和约的条款之一就是维持狄奥尼西奥斯在叙拉古的统治。当然，这种来自外国的支持并没有让他更受欢迎，一旦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时，就会弃之不顾。公元前397年，他召集叙拉古人开会，竭力主张向迦太基开战。他说：“瘟疫削弱了迦太基人的力量，但他们还是对我们心怀不轨，一有机会就会卷土重来，我们最好在他们恢复力量之前击败他。”叙拉古人十分赞同这个提议，更重要的是，狄奥尼西奥斯允许他们掠夺那些居住在叙拉古的迦太基人的财产，以及碰巧停泊在叙拉古港口里的迦太基商人的船只。这个消息传遍整个西西里岛，几乎造成了一场大屠杀。迦太基残忍地利用了他们的胜利，但如今他们那些罪行又报应在了自己身上。迦太基人的统治是压迫性的，特别是在索取贡品的数量上，而迦太基人的生活习惯与生活方式也和希腊人相悖，导致在公元前405年和约中成为迦太基附庸的那些希腊城市里，居民对迦太基的不满情绪的高涨。大屠杀之后，迦太基居民被屠戮殆尽，而西西里本地人也纷纷效仿希腊人，没过几天，迦太基在岛上的领土就只剩下在西海岸的据点。

这一切都发生在正式宣战之前。狄奥尼西奥斯没有忘记宣战这回事，他向迦太基派去使者，传达了一个口信：如果迦太基恢复西西里希腊城市的自由，就可以享有和平，否则就需要为战争做好准备。

对于战争，迦太基准备不足，上次战争的损失，以及导致那次战争结束的瘟疫都非常可怕。但执政者们还是不能接受叙拉古提出的条件，准备反抗。至少他们有源源不断的金钱供应，有钱总能招募到人，于是元老院的一些议员马上带着大笔金钱，到欧洲招募雇佣军去了。

狄奥尼西奥斯没等到他的信使们回来，就已经向岛屿西部进军了。他的目标是迦太基在西西里岛上的主要港口和军械库——莫蒂亚。一路上，他集结了所有希腊城市的全部军力，总共有80000名步兵和3000多名骑兵，还有一支由200艘舰船组成的舰队随同作战。莫蒂亚坐落在一个小岛上，与大陆隔着一条六弗隆 宽的海峡，往常有一道防波堤连接两岸，但在必要时，防波堤是可以被挪走的。于是迦太基人立刻移走了防波堤，狄奥尼西奥斯和他的工程师们对这里进行了一番探查后，就展开了围攻。所有的港口、海岸都被他们封锁了，海峡，或者说部分海峡被填塞起来，这样攻城器械就可以推进到城墙边上。而在迦太基，希米尔科已经受命指挥军队，他也没有闲着，派出10艘船到叙拉古，摧毁了港口里的大部分船只。随后在莫蒂亚，他对围城部队发动了更为凌厉的进攻，亲自指挥一支由100艘船组成的舰队，在夜间从迦太基横穿到塞利努斯，再从那里沿着海岸航行，拂晓时分出现在莫蒂亚，击沉或烧毁了负责封锁莫蒂亚的希腊战船，进入了港口。

希腊人的舰船已经驻泊在岸边，但狄奥尼西奥斯不敢贸然进攻希米尔科，港口过于狭窄，他无法利用自己的数量优势。不过，狄奥尼西奥斯在分隔港口与大海的狭长陆地上建造了一条木板路，让他的士兵拖着船在这条路上行进。当希米尔科试图阻止他们时，叙拉古军队就从陆地上投掷大量弹丸、用弩炮发射箭矢，击退了迦太基人。在当时，弩炮是一项新发明，吓坏了第一次见到火器的野蛮人。希米尔科的海军数量只有对手一半，他不敢冒险与敌方作战，而是返回了迦太基。

救援的尝试就这样失败了，狄奥尼西奥斯大力推进攻城作战。攻城锤轰击着城墙，弩炮时刻不停地发射着箭矢，将守军赶下城墙。攻城塔楼挺立在防御工事对面，有城里的房子那么高，共有六层，每一层都挤满了人。在迦太基这边，莫蒂亚民众竭尽全力进行抵抗，他们架起巨大的桅杆，士兵们站在桅杆上，把点燃的火把和浸过沥青的亚麻束抛掷到希腊人的攻城设施上，以此来应对从攻城器械上抛过来的投掷物。有一些攻城装置被点燃了，希腊士兵们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灭火。但攻击仍在继续，不久，攻城锤就把城墙砸出了一个缺口。一场激烈的战斗随之而来，希腊人怒火中烧，为曾遭受过残忍暴行的同胞复仇。

莫蒂亚人无法指望得到怜悯，不管是海上，还是陆地，他们都无路可退，只能选择绝望地奋勇抵抗。当不得不弃守城墙时，他们在街道上筑起了壁垒，把每栋房子都当作堡垒来守卫。希腊人把攻城塔搬到了街上，从塔楼进入房屋的上层。然而，莫蒂亚人并没有丧失勇气，而是毅然决然地战斗，这让我们想起犹太人抵挡提图斯（Titus）率领的罗马军队、英勇保卫耶路撒冷的故事。在这场巷战中，希腊人损失惨重，他们的对手完全不顾惜自己的生命，而且十分熟悉地形。最终，武力不能取胜，就用计谋来填补。连着很多天，当夜幕降临时，希腊人就会发出撤退的号角声，然后就退出了战斗，莫蒂亚的居民逐渐习以为常。有一天，狄奥尼西奥斯在入夜后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发起突然袭击，在莫蒂亚人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这支小部队就已经在一些房子里站稳了脚跟，其余军队穿过海峡、倾巢出动、汹涌而来，莫蒂亚就这样被占领了。

紧接而来的，就是恐怖的屠杀，而这只是众多屠杀中的一次。狄奥尼西奥斯试图阻止屠杀，但没有成功，与其说他是出于悲天悯人，倒不如说是因为俘虏可以被卖作奴隶，换取大为可观的一笔钱。士兵们不理会他的命令，他只好宣布幸存下来的居民可以到神庙里避难，这倒是挺管用，于是士兵们转而开始抢劫。这次狄奥尼西奥斯没有试图阻止，为了激励士兵们参加接下来的战役，他把城里的所有战利品都给了他们，攻城最得力的分队长，获得了相当于400英镑的赏赐。

与此同时，迦太基一直都在筹备一支强大的军队，以重建在西西里的统治。这支军队总数达10万人，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保守的估计。在西西里岛登陆后，又有30000人加入了这支军队。希米尔科被任命为指挥官，他知道在迦太基有狄奥尼西奥斯的密探，就给每艘运输船的船长下达了密令，命令他们驶向帕诺尔穆斯。途中，他们遭到一支叙拉古舰队的袭击，被击沉了50艘船，连同搭载的5000名士兵和200辆战车。随后希米尔科率领战舰赶到，叙拉古人只能撤退，他继续沿着海岸向莫蒂亚进发，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了它。狄奥尼西奥斯不敢直面其锋芒，退回了叙拉古。

希米尔科想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就是赶到位于岛屿东北边缘的墨西拿，那里有一个绝佳的港口，可以容纳他的所有船只——数量超过600艘。那里还靠近意大利本土，便于他从意大利汲取新的力量，而且那里扼守着希腊人往来西西里岛的通道。他率领舰队沿着北部海岸行进，在距离墨西拿约14公里的佩洛伦安营扎寨，那里位于整个西西里岛的东北角。墨西拿人感到震惊与恐惧，他们的城墙年久失修，身边没有盟友，而且自己的一部分军队还驻扎在叙拉古。他们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送走妇女、儿童以及最珍贵的财产，然后开始准备防御。有些人因为想起一句古老的神谕而受到鼓舞——迦太基的子孙将在墨西拿的街道上负水前行。他们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墨西拿将会出现迦太基奴隶。他们向希米尔科扎营的地方派遣了一支军队，告诉他们：墨西拿人将会抵抗任何攻占他们城邦的行动。希米尔科立即派出一支由200艘船组成的舰队向这座城镇发起攻击，他估计这里已经几乎没有守军了。一阵北风恰好把舰队迅速地吹向目的地——快得墨西拿士兵都追不上。一切如愿，迦太基军队登陆了，他们穿过城墙的空隙进入城市，几乎没有发生战斗，就占领了这个地方。一些墨西拿人徒劳地抵抗了一阵，另外一些人在邻近的要塞中避难，有200多人铤而走险，横渡墨西拿与意大利之间的海峡，其中50人成功逃到了意大利。希米尔科试图攻占那些要塞，没能成功，随后就向叙拉古进军了。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位于安泰纳山南坡的卡塔纳城，最初的计划是让陆军沿着海岸前进，舰队与之同步行进。但这个计划无法实施，因为就在行军过程中，安泰纳火山发生了一次严重的喷发，熔岩流从这座山的东坡与向海的山坡倾泻而下，使得他必须从山的西侧绕行。

狄奥尼西奥斯立刻利用了迦太基军队的这次分兵，决定趁舰队得不到附近军队支援时攻击它。他率领军队沿着海岸行进，即将抵达卡塔纳，叙拉古海军统帅雷普廷斯（Leptines）则率领舰队与之同行。率领迦太基舰队的马戈看到迎面而来的联军，起初感到颇为沮丧，可他别无选择，只能战斗。他的舰队也确实非常强大，加上运输船，共达500艘，这些舰船都在舰艏安装了黄铜喙用于攻击。

这位叙拉古海军统帅，可能有着热衷冒险的性格，狄奥尼西奥斯曾严令他的舰队保持严整队列，绝不能突破防线，只有这样，他才有希望在拥有数量优势的敌人面前站稳脚跟。可雷普廷斯不理会这些命令，他挑选了30艘速度最快的船，它们远远领先于其他舰只，大胆地攻击迦太基人。起初他很成功，击沉了许多敌方船只，但攻击他的敌军舰船数量是压倒性的，局面越来越难以控制，在近距离作战中，当彼此近到有可能登船时，无论指挥得多么精巧，一艘船也不会比另一艘好到哪里去。没多久，雷普廷斯就只能带着剩下的船逃到外海去了。叙拉古舰队的其余船只，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指挥官，只能在混乱中突进，对敌人几乎没有抵抗能力，100多艘船被劫持或摧毁。附近岸上的军队也没能为那些试图逃离沉船的士兵提供太多帮助，迦太基人派出许多小艇在水里截杀这些逃亡者，就在叙拉古人眼前以及能够听到同胞呼喊的地方，把他们屠杀了。据说，在这场战役中，希腊人损失了20000多人。

很多人强烈建议狄奥尼西奥斯在舰队遭遇惨败的消息传遍西西里岛之前，立即与希米尔科会面。他起初倾向于听从建议，但最终采纳了更谨慎的提议，撤回叙拉古。这很可能是个错误——不仅使得许多盟友厌恶他，还失去了沉重打击敌人的机会。此战一结束，恶劣天气就来了，迦太基舰队无法在海上航行，如果此时希腊军队没有撤退，而是固守岸边的阵地，就可能给对手造成巨大的挫败。而事实是，希米尔科及时地率领军队来支援他的舰队，他把迦太基的舰船以及那些从希腊人手中俘获的船只，都拉到岸上进行修理。士兵们也获得了休息的时间，随后他开始向叙拉古进军。在此之前，他派人到一个名叫安泰纳的小镇，狄奥尼西奥斯的意大利雇佣军就驻扎在那里，他邀请这些军队改换门庭，倒向他这一边。雇佣军们很想这样做，但却不能，狄奥尼西奥斯掌握着人质——他们最精锐的士兵就在其军中服役。于是，他们不得不拒绝了这个提议，希米尔科也只好把他们留在自己身后。

抵达叙拉古之后，希米尔科的第一步就是展示武力，他命舰只都驶入大港，共有200多艘战船。他用从卡塔纳缴获的战利品装饰这些战船，虽然这个港口有2.5公里长、1.5公里宽，却完全被它们填满了，据说整个军队达到30万人，但这无疑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总的来说，迦太基人有着压倒性的武力优势，叙拉古人不敢在他们的港口或是城墙外露面。

希米尔科准备封锁叙拉古，他建造了三座要塞，用以储存葡萄酒以及其他必需品。与此同时，他还派商人前往撒丁岛和非洲获取新的物资。另一方面，狄奥尼西奥斯也派人前往希腊和意大利南部，希望能够集结一支志愿军与雇佣军。

胜利的天平难以向迦太基倾斜，一艘正在赶往希米尔科营地的运粮船，被从内港冲出来的五艘叙拉古舰船劫持了。迦太基人派出一支由40艘船组成的舰队来驱赶入侵者，就在这个时候，叙拉古人的整支舰队倾巢而出，攻击迦太基的这支分队，击沉了24艘，还俘获了旗舰。然后，他们到迦太基人阵前耀武扬威，并向希米尔科发出决战的邀约。

就在这时，希腊人的老盟友——瘟疫——第三次现身帮助他们。希米尔科像他的前辈们一样，不仅对敌人，也对朋友，都表现出对宗教信仰的漫不经心，为了获取建造要塞的材料，他破坏了城外的坟墓，还劫掠了那些没有设防的庙宇，将它们据为己有。得墨忒耳（Demeter） 与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 神殿就遭受了这一劫难。人们一般会将瘟疫传播归咎于这些亵渎行为，其实自然因素足以解释这些现象。一股巨大的力量聚集在一起，那是一年中最不利于生存的季节，按理说酷暑已经接近尾声，当时却异乎寻常的炎热。从历史学家的描述来看，当时在军队中暴发的瘟疫，似乎与现在称作鼠疫的疾病基本上属于同一种类型。病人先是肿胀，在经历了五六天最痛苦的折磨后，几乎都以死亡告终。被感染的风险，以及对此的恐惧使得人们无法给予病人应有的关注，甚至连死者都得不到安葬，据说当时多达15万具尸体被丢在地上任由其腐烂。如果这些说法，或是类似这种事情是真的，那么令人惊讶的就不是死了这么多人，而是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活了下来。

叙拉古人没有错失迦太基人遭此大难的良机，狄奥尼西奥斯计划从海上和陆地同时进攻。雷普廷斯和一名斯巴达军官受命指挥一支由80艘船组成的舰队，狄奥尼西奥斯则亲自指挥这次行动。他在夜间率军出城，在黎明时分对迦太基营地向陆一侧发动了袭击。起初，他遭遇挫折，但这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可以借机处理掉一群心怀不满的雇佣兵，让他们担任先锋，冲在最前面，随后被本该支援他们的叙拉古人抛弃掉，最终被迦太基人杀得片甲不留。不过，当狄奥尼西奥斯的军队向前推进时，他们又被迦太基人击退了，还丢掉了一座堡垒。与此同时，叙拉古人的舰船从另一个方向发起进攻，迦太基的船只人手不足，大部分船员无疑都死于瘟疫。无论如何，迦太基遭遇了惨败，军队原本就虚弱不堪，侧翼又被进攻的敌军分散了注意力，无法提供有效支援。许多船只都被遗弃了，希腊人放火烧了它们，火焰从一艘船蔓延到另一艘，直到几乎点燃了整个舰队，不管是军舰还是商船，都被火焰吞噬，甚至营地也被波及，其中的一部分被烧毁。这一次叙拉古人赢得了彻底的胜利，狄奥尼西奥斯当晚就在宙斯（Zeus）神庙附近扎营，那里原本是希米尔科新近建立的指挥部所在地。

陷入困境的希米尔科决定瞒着叙拉古民众，私下里与狄奥尼西奥斯对话。他出价300塔兰特，以换取狄奥尼西奥斯允许他带着剩下的军队撤到非洲去。狄奥尼西奥斯的答复是，要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把军队全部撤走，而不引起叙拉古民众的疑心，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可以答应让希米尔科本人以及迦太基的将领们逃走。对于狄奥尼西奥斯来说，他并不急于把迦太基人逼到绝路上去，或许在以后的某个场合，双方的友谊会对他有用，因为狄奥尼西奥斯自己的权力还不是很稳固，最近不止一个征兆表明，在叙拉古有一个强大的政治派系正在密谋推翻他。

希米尔科接受了这些条件，按照计划，他和其他迦太基本地人将在随后的第四天晚上秘密离开，届时狄奥尼西奥斯将会把叙拉古军队撤到城里。在约定的时间，迦太基人按时送来了赎金，希米尔科、他的部下和朋友，以及那些来自迦太基的战士登上了船，据说装满了40艘战舰。他们的潜逃行动并非没有引起注意，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狄奥尼西奥斯，但他故意迟缓行动，停泊在港口里的科林斯人就率舰船独自去追击逃亡者，还俘获了迦太基舰队里一些航速慢的船只。

就这样，希米尔科这位迦太基统帅无耻地抛弃了自己的军队。不过，这支军队的结局可能比人们预想的要好——当地的西库尔人预计叙拉古人会发动袭击，于是立即离开了营地，大部分人都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园。西班牙人投靠了叙拉古人，成为他们勇猛的前锋，狄奥尼西奥斯很愿意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剩下的军队投降了，被卖为奴隶。

没过多久，希米尔科就因自己的背叛与懦弱，而承受了理应领受的惩罚。这场可怕的灾祸让整个迦太基都陷入悲痛之中。家家户户、每间神庙都关上了门，所有的祭祀仪式都停止了，私营生意也歇业。整座城市都挤满了人，人们迎接着带回希米尔科以及他的军士们的那支船队，大家相互打听着亲友们的下落。当众人知道实情后，人群立时迸发一片哀号。将军本人穿着最简陋的衣服走下船，来到岸上，他把手伸向天空，为降临在他自己以及他的国家身上的厄运而大声痛哭。他能带给国人的唯一安慰是，他不是被敌人打败的，而是被天意征服的。与此同时，他公开承认了自己渎神的行为，并把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他走遍城里的每一座神庙，向神灵忏悔自己的不敬，然后回到家中，紧锁房门，连他自己的孩子也不让进去，就这样绝食而死了。

迦太基人的不幸还没有结束。在这之前，他们看起来就要征服整个西西里，也确实只剩下一座城市没有攻下来，而几个月后，他们将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存而战。在非洲盟友利比亚及其属民那里，迦太基似乎特别不受欢迎，遭到一致反对。利比亚人很快就集结起一支12万人的军队，在图斯设立大本营，有那么一段时间，由于这些人的力量非常强大，迦太基人被围困在城里，一度陷入绝望。除了看得见的危险外，人们还惧怕上天的震怒，因为希米尔科严重亵渎了希腊诸神，他在叙拉古住进了一座神庙，还抢劫了另一座神殿。迦太基政府立即出面，开始平息这些恐惧，那些被冒犯的神祇，尤其是得墨忒耳和珀耳塞福涅，她们此前在迦太基从来没有被祭拜过，这次迦太基人在城里挑选希腊族裔的年轻人遂行祭礼，用希腊人的方式向她们献祭赎罪。完成祭祀后，他们就投身于防御城邦的作战中，危险也确实很快就过去了。那些威胁他们的武装不过是一群蜂拥而来的乌合之众，他们内部无法达成一致，也没有名副其实的统领。由于没有船只，且迦太基人掌控着制海权，他们的给养很快就不够用了，迦太基却可以从撒丁岛运进足以满足自身需求的食物。迦太基人的巨额财富这时派上了用场，不仅用于购买粮食，还用于收买了一些最强大的敌人。几个月后，利比亚大军溃散了，迦太基也终于重获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