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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增援兵力业已与空降部队接头,在英军第6空降师所在地区,已有69架滑翔机落地,其中49架正确地落在朗维尔的降落场内。其他的小型滑翔机部队早些时候已经降落——特别重要的是霍华德少校守桥的兵力,还有一队滑翔机载了第6师的重装备——不过这一次是主力的滑翔机队。工兵的工作干得很好,他们没有时间把这片长长的滑翔机降落场里的障碍物完全清除完毕,但已经把障碍物炸掉,好供部队降落。滑翔机队飞到以后,降落区的景色十分奇特。在月光下,这里就像是一处超现实派大画家达利画作似的坟场,折损的滑翔机、撞碎的机翼、压凹的机舱、歪得不成模样的机尾,躺得到处都是。看上去不可能有任何人能从这种造成四分五裂的撞毁里活下来。然而伤亡士兵人数却很少,遭防空炮火击伤的人比触地受伤的人还多。

滑翔机队载来了第6空降师师长理查德·盖尔 (Richard Gale) 少将、师部参谋,以及更多的部队、重装备,尤其最重要的是反坦克炮。士兵从滑翔机中一拥而出时,预料会遭遇敌军骚扰性的炮火,却发现这里竟田园一般寂静。一架“霍萨式” (Horsa) 滑翔机的驾驶员约翰·赫特利 (John Hutley) 中士,原以为会有猛烈火力的见面礼,曾经警告过副驾驶员:“我们一触地,你就尽快跑出去,寻找掩护。”可是赫特利能见到的唯一战争迹象,便是远处五颜六色的曳光弹闪闪发光,还听到朗维尔附近的机枪射击声。降落场上,四周都是忙碌的景象,伞兵在从破碎的滑翔机身里把武器装备抢救出来,把反坦克炮拴在吉普车后面。现在,由于滑翔机降落顺利完成,大家甚至还有点欢庆的心情。赫特利和他同机的伞兵,就在自己损毁的滑翔机机舱里喝了一杯茶,再出发到朗维尔。

诺曼底战场的另一边,瑟堡半岛上空,第一批美军滑翔机队刚刚飞到。101空降师副师长普拉特准将,坐在长机的副驾驶员座位上。在英国坐在床上时因有人甩了顶军帽,让他吓了一大跳;据旁人说普拉特头一次坐滑翔机,“就像小学生那么高兴”。在他座机后面延伸出去的飞行机列,一共有52架滑翔机,4架一组编队,各由一架C-47运输机拖曳。这队滑翔机载运吉普车、反坦克炮,以及一整个空降医务单位,甚至还有一辆小型推土机。在普拉特这架滑翔机机头上,漆着大大的数字“1”。驾驶舱两侧的帆布上,画着101空降师的军徽“啸鹰”和一面美国国旗。编队中的外科技师埃米尔·纳塔尔 (Emile Natalle) 下士,俯瞰下面炮弹的爆炸和起火燃烧的车辆,他只见到“地面涌起一道火墙迎向我们”。滑翔机依然拖在运输机的后面,却东倒西歪地飞过“密集得可以在上面降落”的防空炮火。

跟伞兵运输机不同,滑翔机群从海峡飞来,从东往西切入半岛。他们刚飞过海岸线,就看见距离圣梅尔埃格利斯四里的耶斯维尔 (Hiesville) 降落区的灯光。此时运输机长达274米的尼龙拖缆松开,一架架滑翔机缓缓向下降落。纳塔尔的滑翔机飞过了头,落在降落区外,碰到一片竖立着“隆美尔芦笋”的田地——地面埋设着一行行厚实的反空降障碍。纳塔尔坐在滑翔机上的吉普车里,从小小的机窗朝外看,又怕又整个定格似的看着滑翔机的两翼被折断,飞掠过“隆美尔芦笋”。这时一声撕裂,滑翔机断成两截儿,断裂的地方正好在纳塔尔所坐吉普车的后面,他回想起来当时说:“这一下让我们更容易出去了。”

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号”滑翔机的残骸。它从草坡滑下去,机体没法在时速161公里的冲力下刹停,滑翔机一头撞进了树篱。纳塔尔发现司机从驾驶舱里甩了出来,躺在树篱里两条腿都断了。普拉特将军当场阵亡,他被压扁的座舱、驾驶舱框架压碎。他是D日当天,双方将领阵亡的第一人。

普拉特是101空降师降落过程中为数不多的死伤士兵之一。全师的滑翔机,几乎全部落在希斯维尔降落场或很靠近的地方。虽然大多数滑翔机整架受损,但机上所载装备大部分都完整运到,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滑翔机驾驶员中,没有几个做过三四次以上的触地训练,而且这几次训练都是在白天进行

第101空降师走运,第82空降师则不然。该师为数达50架的滑翔机队中,驾驶员缺乏经验几乎导致灾难的发生。机队中找得到位于圣梅尔埃格利斯西北方正确降落区的驾驶员,还不到一半。机队其他的滑翔机,有的冲进了树篱与房屋,有的冲进了河流,或者落在梅尔德雷河的沼泽中。迫切需要的装备与车辆,散布在每一处地方。士兵的死伤很大,在触地的头几分钟,光是滑翔机驾驶员就死了18人。有一架载着部队的滑翔机,就在505伞兵团副团长罗伯特·派珀 (Robert Piper) 上尉的头上飞过,他骇然看见“它撞掉了一户人家的烟囱,掉进了屋后的院子里,在地面上横冲过去,撞碎在一堵厚实的石墙上,机身残骸内甚至连一点呻吟都没有”。

对任务繁重的82空降师来说,滑翔机队的大范围散布真是灾难。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把安全运到的少数火炮与补给收集过来。在这段时间,伞兵得靠身上的武器作战。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伞兵的标准作业程序:他们以自己有的东西作战,直到换防为止。

现在,82空降师的士兵,据守住桥头堡的后方阵地——跨越杜沃河与梅尔德雷河上的几座桥梁——已遭遇德军初步的试探攻击了。这些伞兵没有车辆,没有反坦克炮,只有为数不多的火箭筒、机枪或迫击炮;更糟的是,他们没有通信。他们不知道四周发生什么状况,占据的是什么阵地,占领的是什么目标。101空降师的士兵也是一样,只不过因运气比较好,把师内的大部分装备都赐给了他们。两个师士兵依然分散、孤立,不过一批批少数的伞兵正在作战,迈向他们的主目标——而德军的这些据点也开始陷落。

在圣梅尔埃格利斯,大为震惊的居民关上百叶窗在窗后注视。82空降师505团的伞兵,小心翼翼地溜过空旷的街道。这时教堂的钟声已经沉寂,教堂尖顶上还软趴趴地挂着伞兵斯蒂尔的伞衣。不时从霍里恩先生别墅里冒出的余烬,映衬出广场树木的轮廓;偶尔有狙击手的子弹在夜色中愤怒地啸叫,但这是仅有的声音。到处都是一种不安的寂静。

领军进攻圣梅尔埃格利斯的爱德华·克劳斯 (Edward Krause) 中校,原以为会有一场苦战,但除了少数狙击兵以外,看上去卫戍的德军已经撤走。他手下的士兵很快就利用现况上的优势,占据房屋,设置路障与机枪阵地,切断电话线与电缆。其他各班则继续进行全镇缓慢的扫荡,他们像影子一般从一处树篱移动到另一处树篱,从一户门口到另一户门口,所有各班都向市中心——圣梅尔埃格利斯广场会合。

一等兵威廉·塔克 (William Tucker) 绕过教堂后面到达了广场,便在一棵树后架设起机枪,然后再往月光照亮的广场一望,他看到一具降落伞,躺在他身边的却是一具德军尸体。在远远的对面,是堆在一块、四肢张开的另一堆尸体。塔克在半明半暗中坐着,心里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他开始觉得他不是独自一人,有人在身后!他抓起笨重的机枪,旋风似的向后一转,与他眼睛同高的,是一对缓缓地前后摆动的军靴。塔克连忙往后一退,这是一名死去的伞兵,阵亡后挂在树上俯视着他。

这时其他伞兵也进入了广场,他们也突然见到了挂在树上的几具尸体。格斯·桑德斯 (Gus Sanders) 中尉回忆:“伞兵都站在那里凝视,充满了吓人的愤怒。”克劳斯中校到了广场,站着看这些死去的伞兵,只说了三个字:“我的天。”

这时克劳斯从口袋里抽出一面美国国旗,这面旗又旧又破——505伞兵团曾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升起同一面旗。克劳斯向部下的士兵承诺过:“在D日拂晓以前,这面国旗会飞扬在圣梅尔埃格利斯镇上。”他走到镇公所前,就在大门边的旗杆上把国旗升了起来。升旗并没有举行仪式,在死去伞兵的这处广场上的战斗结束了,星条旗飘扬在美军解放的第一个法国城镇上空。

在勒芒,德军第7集团军司令部,接到了第84军军长马克斯将军的电文,上面写着:“与圣梅尔埃格利斯通信已断绝……”时间是凌晨4点30分。

****

圣马尔库夫岛只是距离犹他滩头53公里远的两排荒凉的岩石。在盟军广泛而又详细的登陆计划中,这两个岛屿并没有被留意到,直到D日前三个星期才察觉。这时盟军最高统帅部决定,这两个岛屿可能是重炮阵地。当时任何人都不愿意冒险忽略它们,因此在美军第4骑兵团的第4与第24营中,匆匆召集132名士兵加以训练,在H时以前突击。这些人在凌晨4点30分左右,登上了小岛,他们发现岛上没有火炮、没有部队——只有突如其来的死亡。爱德华·C. 邓恩 (Edward C. Dunn) 中校手下的人在海岸上移动时,困在地雷区的可怖迷宫里。S型地雷——踩到时地雷会跳起来,以子弹似的滚珠贯穿来犯者——雷区密度就像生长的杂草一样密集。不多久,夜空中便充满了爆炸的闪光和受伤士兵的哀嚎声。有3名少尉没多久就受伤,2名士兵被炸死,受伤的艾尔弗雷德·鲁宾 (Alfred Rubin) 中尉绝对忘不了,“眼前一个人躺在地上,被滚珠戳穿”。到这一天终了,他们的损失是19个人死伤。在阵亡与奄奄一息的士兵中,邓恩中校发出成功的信号:“任务达成!”他们是盟军部队头一批由海岸登上欧洲沦陷区的人。可是在作战计划中,他们的行动仅仅是D日一个无足轻重的任务而已,还是一次痛苦而毫无用处的胜利。

****

在英军任务区——距离剑滩滩头以东只有4.8公里,差不多就在海岸边上,奥特韦中校与手下士兵遭遇了猛烈的机枪射击。他们都在防卫着梅维尔炮台的有刺铁丝网与地雷区的边缘处卧倒。奥特韦的情势很危急,在整整几个月的训练中,他根本没有料到他精心策划的,向这处海岸炮台——自陆地与空中同时进袭的计划,每一个阶段都没有依照计划进行。不过,他也不准备让这个计划整个瓦解。不知道什么原因,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照片拍摄于D+2日,当时救援部队抵达奥克角。美国国旗已经展开,以避免来自内陆的友军坦克的射击。一些德国战俘被救援部队俘虏后正在被转移。

轰炸攻击已经失败,特遣的滑翔机队,连同载运的火炮、火焰喷射器、迫击炮、地雷探测器与爬梯都损失掉了。他这个营的700名士兵中,只剩下150名士兵来攻占200名德军据守的炮台。这些士兵只有步枪、斯登冲锋枪、手榴弹、少数几支爆破筒和一挺重机枪。尽管有这些困阻,奥特韦的士兵仍尽量解决每一个问题,做出了很好的临时应变。

他们用破坏剪在外围的有刺铁丝网上剪出了许多缺口,把那少数几支爆破筒安置好,准备把其余的有刺铁丝网炸掉。有一组人已在雷区清理出一条通路,那是一件使人寒毛倒竖的工作,他们手脚并用地匍匐着,越过月色下的这几条小径向炮台潜进,试探有没有绊索,以刺刀插进前方的泥土,看有没有地雷。这时奥特韦的150名士兵,都蹲在壕沟内、弹坑中和树篱边,只待攻击令下。英军第6空降师师长盖尔将军,曾指示过奥特韦:“你的态度应该是这样,在直接攻击中不能有失败的打算……”奥特韦环顾左右士兵,便知道营内的伤亡会很多。可是这些火炮一定得加以压制——它们能屠杀越过剑滩滩头的部队。他心里认为这种情况完全不公平,可是却别无他策,不得不进攻。他知道,即使自己已经细心周密策划,但如果计划的最后这一部分命中注定要失败,他也要这么干。要触地落在炮台上的3架滑翔机,会在攻击时一同飞到,但除非接到特别信号——来自迫击炮发射的信号弹。奥特韦既没有这种炮弹也没有迫击炮,只有一支维利信号枪的信号弹,可是这枚信号弹唯有在突袭成功时才能使用,他求助的最后机会也没有了。

滑翔机按时飞到了,2架拖机以落地灯发出信号,然后放开滑翔机,仅仅只有2架,每一架各载大约20人,第3架在英吉利海峡上空松开了拖缆,已经安全回到英国去了。在机上伞兵飞过炮台时,虽听到了飞机轻轻的轰鸣声,奥特韦也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望着这2架遮住了月色的机影,来回环绕着飞来又飞去,渐渐降低高度。驾驶员在拼命找寻奥特韦没法打出去的信号弹。当这2架滑翔机绕圈飞得越来越低时,德军开火了。原本把地面伞兵钉死的机炮,这时转向滑翔机射击。一串串20毫米口径的炮弹打进了滑翔机毫无装甲保护的机身两侧,然而这两架滑翔机还是在绕圈飞,遵照计划,顽固地找寻地面的信号。奥特韦十分烦恼,几乎流下泪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后这2架滑翔机死了心,一架转弯离开,落在6.4公里外的地方;另外一架在等待时飞得太低,焦急的士兵,像二等兵艾伦·莫厄尔 (Alan Mower) 与帕特·霍金斯 (Pat Hawkins) ,都以为它要坠落在炮台阵地内了。到了最后一刹那它竟拉起机头,撞进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有些人本能地从隐身处站了起来,要去救那些残存人员,可是立刻就遭到阻止。“别动!别离开你的位置!”他们的军官轻声吩咐。现在没有什么好等待的了,奥特韦下令攻击。莫厄尔一等兵听见他喊叫:“大家一起上,我们要拿下这处血腥的炮台!”

他们冲了上去。

在几声爆破筒使人眼睛都睁不开的怒吼爆炸下,有刺铁丝网被炸开了几处大缺口。迈克·道林 (Mike Dowling) 中尉大声喊叫:“上!上!”又一次在夜色中吹起了打猎的号角声,奥特韦营内的伞兵一面喊杀,一面开枪冲进了硝烟中,穿过了铁丝网。在他们前面,越过无人地带的地雷区,便是德军把守的战壕和机枪堡,还有轰然出现的炮台。突然,红色信号弹在前进的伞兵头上爆开,立刻遭到机枪、MP40冲锋枪与步枪的火力射击。伞兵在这阵致命的弹幕中伏身下来,匍匐前进再跑一阵,扑在地面再站起来,再跑一段扑进弹坑里,爬出来再向前冲。地雷爆炸了,莫厄尔一等兵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有人大叫:“站住!站住!到处都有地雷!”莫厄尔看见一个身受重伤的中士坐在地上,挥舞双手要别人走开:“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地雷的爆炸声和伞兵的吼叫声高出了枪炮声。走在前面的艾伦·杰斐逊 (Alan Jefferson) 中尉,继续吹他的猎号。忽然,锡德·卡彭 (Sid Capon) 二等兵听见一枚地雷爆炸,只见杰斐逊倒了下去。他便往中尉那里跑,可是杰斐逊却对着他喊叫:“上!上!”这时,他躺在地上,把猎号举到唇边,又吹起号声来。这时伞兵已冲进了战壕,和敌人进行肉搏战,到处是吼叫声、哀嚎声和手榴弹的闪光。卡彭二等兵跑进一条战壕,赫然发现面对着两名德军,其中一个连忙把一个红十字箱举在头上作投降的标志,嘴里说:“俄国人,俄国人。”原来他们是俄国的志愿兵。这下子,卡彭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发现其他德军也在投降,由其他弟兄领着他们下了战壕,便把这两名俘虏交给他们,自己继续向炮台前进。

在炮台那里,奥特韦中校、道林中尉和大约40来名伞兵,已经打得十分激烈。伞兵肃清了战壕和机枪堡,继而在这处以土方覆盖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四周奔跑,朝着各处射击孔打光了斯登冲锋枪子弹,投进去手榴弹。这一仗既残酷又野蛮。莫厄尔、霍金斯,还有一名布伦式机枪手,冲过猛烈的迫击炮火网与机关枪弹流,到达炮台的一侧,发现一扇门开了便冲进去。一名死去的德军炮手躺在通道上,似乎没有别人。莫厄尔便要他们两个守在门边,自己一个人沿通道走,看到了一间大房间,只见一门野战重炮放列在底座上,旁边是一大堆排列好的炮弹。莫厄尔赶紧回到他两个朋友边,兴奋地大略谈了自己的计划:“用手榴弹丢在炮弹中引爆,把这一区域整个都炸掉。”不过他们却没有这个机会。3个人正站着讲话时,一声爆炸,布伦机枪手立刻就死了,霍金斯肚子上挨了一块弹片,莫厄尔觉得“背部被1,000根红热的针撕开来”似的,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两条腿不听使唤地抽动——他见过死去尸体的抽动样子,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愿就此结束,便开始呼救起来,但叫唤的却是妈妈。

在阵地里别的地方,德军正在投降,卡彭二等兵恰好赶上了道林中尉这一批人,看到“德军彼此推着出了门,立刻哀求投降”。道林这伙人在两门大炮的炮管中,同时击发两枚炮弹而炸开炮管,并把另外两门炮暂时瘫痪。就在这时,道林见到了奥特韦,他站在营长面前,用右手捂住左胸说:“报告营长,遵令攻占炮台,摧毁火炮。”这一仗打完了,前前后后只有15分钟。奥特韦便以维利信号枪打出一发黄色信号弹——作战胜利的信号,这发信号弹被皇家空军一架侦察机见到了,便以无线电通知海岸外的英军“阿瑞托萨”号轻巡洋舰 (H.M.S. Arethusa) 。该舰正好在要开始炮击这处炮台前一刻收到信号。同时,奥特韦营内的通信官,也以通信鸽放出确定攻占炮台的信息,他在作战全程都带着这些鸽子。他在信鸽脚上一个胶囊内,塞了一张写了“榔头”两个字的纸条。没多久,奥特韦发现道林中尉已经断气,当他向营长报告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奥特韦领着他受创严重的伞兵营,走出了梅维尔这处血淋淋的炮台。他没有被告知要据守这处阵地。他这个营在D日还有别的任务。200名德军中,他们仅仅俘获了22人,有不下于178名德军被打死或是奄奄一息。奥特韦自己的人也几乎折损了一半——战死与负伤的共达70人。讽刺的是,这4门火炮口径只有情报所知的一半大小。48小时之内,德军会回到炮台,其中有2门火炮会向滩头射击,但在此后最重要的几小时内,梅维尔炮台将是寂静无人、炮声沉寂。

大多数重伤的人都不得不留在后面。奥特韦营里的人,既没有足够的医疗补给品,也没有运输工具运送他们。莫厄尔是用一块木板抬出来的,霍金斯的伤太重不能搬动,两个人后来都活了下来——即使莫厄尔身上有57块炮弹的碎片。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当他们从炮台被运走时,霍金斯叫道:“兄弟,看在老天的分上,别离开我!”然后声音越来越远,莫厄尔也幸运地昏睡过去了。

快天亮了——正是这18,000名伞兵一起奋战撑到这个时刻。在不到5个小时内,他们已经极大满足了指挥官和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期望。这支空降大军已经扰乱了敌人,瓦解了他们的通信。此时的伞兵,更据守在诺曼底登陆地区两端的侧翼,很大程度上阻止了敌军的增援行动。

在英军责任区,霍华德少校的滑降伞兵,紧紧据守住重要的卡昂运河与奥恩河上的桥梁。天亮时,跨越迪沃河上的五处桥梁都会被炸毁。奥特韦中校和他那个兵力损失惨重的伞兵营,已经摧毁了梅维尔炮台。伞兵这时已经占领了俯瞰卡昂的高地。因此,英军指定的重要任务都已达成,只要各处的交通要道能守住,就能推迟或是完全堵住德军可能的逆袭。

在诺曼底5个登陆滩头的另一头,尽管地形困难,更为繁多且任务形态众多,美军却也一样干得好。克劳斯中校这个营,扼守住圣梅尔埃格利斯这个交通枢纽。圣梅尔埃格利斯北面,范德沃特中校的营,切断了纵贯瑟堡半岛的交通干道,准备击退从瑟堡来的各种攻击。加文准将与手下的部队正在战略性要地——梅尔德雷与杜沃河的各处渡口附近掘壕固守,扼守在犹他滩头的后方。泰勒将军的101空降师,依然分布得很散。到天亮时,他这个师的6,600人,仅仅集合了1,100人的兵力。尽管困阻重重,伞兵还是到了圣马丹德瓦尔勒维尔炮台,这才发现里面的火炮已经被移走了。其他的伞兵也见到了至关紧要的拉巴尔克泰水闸,这是泛洪淹没瑟堡半岛颈部的关键设施。虽然通向犹他滩头的堤道没有一条到手,但一批批的士兵正向它们冲去,业已在滩头后面的泛滥地区,扼守住滩头的西区边缘。

盟军空降大军的士兵,已经自空中侵入欧洲大陆,紧紧把守住最初的立足点,以接应来自海上的登陆。这时,他们正在等候海上大军的到来,与他们一起长驱直入希特勒的腹地。美军的特遣部队,已部署在犹他与奥马哈两个滩头19公里外,美军的H时为清晨6点30分,距现在还有1小时45分钟。 7ek6oyhmlCmHTFhuFJHyAZ2rMce2LZncfNrnuntU97WMPHqrGFC4JwENbza9cY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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