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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回事?”维尔纳·普卢斯卡特 (Werner Pluskat) 少校对着电话嚷嚷,他半睡半醒中却大为吃惊,身上依然穿着内衣,飞机和炮火的嘈杂声已经使他醒过来,每一种本能都告诉他,这不只是空袭。在苏联前线两年的痛苦经验告诫了这位少校,一切全得靠直觉。

他的团长卡尔-威廉·奥克尔 (Kurt-Wilhelm Ocker) 上校,似乎对普卢斯卡特的电话很烦。“普卢斯卡特老兄,”他冷冰地说,“我们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等搞明白了就会让你老兄知道的。”奥克尔砰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这回答并不能使普卢斯卡特满意,因为过去20分钟里,机群一直在点点照明弹的夜空中轰隆隆飞过。机群轰炸了东面与西面的海岸,普卢斯卡特正中间的海岸防区却平静得使人不安心。他在距海岸有6.4公里远的埃特雷昂 (Etreham) 营部,手下有第352步兵师的4个炮兵连——总共有大炮20门,射击火力涵盖了奥马哈滩头的大半。

普卢斯卡特紧张兮兮,决定越过团长向上级询问。他打电话到师部,和第352步兵师的情报官保罗·布洛克 (Paul Block) 少校通话。“或许只是轰炸空袭,普卢斯卡特,”布洛克告诉他,“情况还不明朗。”

普卢斯卡特觉得有点蠢,便把电话挂上了,琢磨自己是不是太急躁了,毕竟并没有下达警戒令啊。事实上,普卢斯卡特回想,几个星期以来都是这样,一会儿戒备,一会儿解除戒备。这一回是少有的一晚,他和士兵奉令取消戒备。

普卢斯卡特现在完全清醒了,紧张得睡不着,在行军床边坐了一阵子,他脚边的那只德国狼狗哈拉斯,正安静躺着。在庄园内的营部,一切都很安静,但他仍然听得到远处依然有机群的嗡嗡声。

突然野战电话响了,普卢斯卡特一把抓起。“据报半岛已有伞兵降落,”是团长奥克尔上校沉着的声音,“下令你们营戒备,立刻开到海岸去,这一回可能是登陆了。”

几分钟以后,普卢斯卡特、第2炮兵连连长卢兹·维尔克宁 (Ludz Wilkening) 上尉和射击官弗里茨·特恩 (Fritz Theen) 中尉,出发到前进指挥所去。在贴近圣奥诺里讷 (Ste.-Honorine) 的悬崖上,建有一个观测碉堡。狼狗哈拉斯也跟着他们一起走。类似于吉普车的福斯82式水桶车内部很挤,普卢斯卡特还记得,把他们送抵海岸边的这几分钟,谁也没有吭一声。他有件最担心的事:他手下4个炮兵连,弹药只够支撑24小时。几天以前,第84军军长马克斯将军来视察火炮阵地,普卢斯卡特便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登陆真在你的防区,”马克斯要他放心,“你会得到打都打不完的弹药。”

水桶车经过海岸防御工事的外围,来到了圣奥诺里讷。到了那边,普卢斯卡特把哈拉斯用皮带拴上,营里的人跟着他。普卢斯卡特慢慢爬上悬崖后面一条通往隐秘的指挥所的狭窄小路。小路被好几股有刺铁丝网明显地标示出来,这也是通往指挥所的唯一入口,两边都埋设了地雷。几乎要到悬崖顶部时,普卢斯卡特跳进交通壕,下了一层混凝土的阶梯,随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地道,终于进了一个没有分隔的大型碉堡,里面有3个人值班。

普卢斯卡特很快就站在炮兵的高倍数望远镜前。这部望远镜就用支架架在碉堡内两个观测孔中的一个,没有比这处地方更适宜作观测所了。它高出奥马哈滩头有30.5米,且几乎正对着马上将成为诺曼底滩头的正中央。天气晴朗时,从这一处有利的地点,观测员可以目视整个塞纳湾,左边从瑟堡半岛岛尖,直到远在右方的勒阿弗尔 (Le Havre) 都在观测范围内。

即使在这时候的月色下,普卢斯卡特还是有很好的视野。他缓缓将望远镜从左转到右,扫描整个海湾。海湾上有一点点雾,偶尔有黑云遮住了明亮的月光,在海上抛下暗暗的阴影,但没有见到半点不寻常的情况。海上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他用望远镜在海湾上来回转动了几次,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船只。

最后普卢斯卡特站起身来,打电话到团部向特恩中尉说:“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但他依然不安,他向团长奥克尔说,“我要待在这里,也许这只是一场虚惊,但依然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

这时,在德军第7集团军指挥所里,整个诺曼底地区许多模糊且相互抵触的报告,经过筛检报了进来。而每一处的军官,都试图加以评估。他们并没有什么可以做——这儿见到人影,那儿有射击的枪声,别处地方有一具降落伞挂在树梢。是要出事的预兆——不过,会出什么事?盟军只有570人空降,但这足以形成最糟的混乱状况了。

报告都很零碎,没有确切结论,事发地区又那么分散,即便经验最老到的军人也怀疑且困惑。多少人跳伞了——2人还是200人?他们是从轰炸机上跳伞的机组乘员吗?这是法国抵抗运动一连串的攻击吗?没有人有把握,甚至和伞兵面对面的第711师师长赖歇特将军,也不能确定。赖歇特以为这是针对他师部的空降攻击,他就把这个报告传给军长。很久以后,消息传到了第15集团军部,在“作战日志”上却只是这么一条难解的注记:

“没有更多详情。”

过去的虚惊太多了,使得每一个人既谨慎又痛苦。连长要三思而后行,后续才报告营长,他们派巡逻队一再加以查证;营长向团部参谋通知以前,甚至更加小心。在D日这一天的最初时刻,各级司令部里的实际情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有一项事实看来很明显:基于这些破碎的报告,在这时没有一个人愿意发出警报——警报也许在事后被证明是错的。因此,时间便一分钟一分钟地消逝。

在瑟堡半岛上,两位将领刚刚出发去雷恩参加兵棋推演。而这时又有第3位,第91空降师师长法利中将选定了这个时刻出发。尽管第7集团军司令部下令,严禁部队指挥官在破晓以前离开,法利却觉得,除非他早点动身,否则实在看不出怎样才来得及参加这次兵推。他的这一决心,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代价。

在勒芒 (Le Mans) 第7集团军司令部,集团军司令多尔曼弗里德里希·多尔曼 (Friedrich Dollmann) 大将在熟睡。推测可能是气象因素,他取消了在这天晚上举行的战备演练。多尔曼很疲惫,但他很早上床。他的参谋长,能力极强而十分耿直的彭泽尔少将,正在准备就寝。

在圣洛 (St.-Leo) ,第84军军部,也是次于集团军司令部的指挥阶层,为马克斯将军举行惊喜寿诞酒会的工作都已就绪。军情报官海因少校,连寿酒都预备妥当。酒会计划是:当圣洛大教堂的子夜钟声响起 (正是英国双重夏令时凌晨1点钟) 时,海因少校、参谋长弗里德里希·冯·克里格恩 (Friedrich von Criegern) 中校,以及几位高级主官,便走进军长房间去祝贺。大伙都在琢磨,不知道面容严肃、只有一条腿 (他在苏联前线负伤失去了一条腿) 的军长会有什么反应。他为众人公认是诺曼底地区最优秀的将领之一,但他也是位严肃的人,从来不会有什么情绪的显露出来。计划还是拟订了,大家对整个计划都觉得有点孩子气,但各参谋还是决定举行祝寿会。他们差不多就要进军长房间了,猛然间,他们听到了附近一个高射炮连开火射击。大伙冲到室外,恰好见到英军一架轰炸机火焰腾腾,被打中的飞机进入螺旋往下掉,还听到炮手高兴的吼叫声:“我们打中了!我们打中了!”马克斯将军还待在自己房间里。

正当教堂钟声锵然响起时,这一小批人,由海因少校领头,带着一瓶夏布利白葡萄酒和几个酒杯,齐步走进军长房里,为此还感到有点不自在。马克斯抬起头来,戴着眼镜温和地凝望他们时,有一阵子踌躇。海因回忆说:“他站起身来和我们打招呼时,那只义肢发出吱呀的声音。”他友好地挥一挥手,立刻就使每一个人自在了。葡萄酒瓶打开,参谋围站在这位53岁将军的四周,大家立正,僵硬地把玻璃杯举了起来,祝军长健康。气氛洋溢的此时,他们却一点儿不知道,64公里外,4,255名英军伞兵正空降在法国的土地上。 NlmZSmvtqMHkxLeMh4Aay/MNicCC9CnRDn1IBtZPkpnQ+XqigMKhbUY9rEPiiAq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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