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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又有恐吓信了。”
门开了，庶务北川走了进来。株式会社西村电气商会的社长西村阳吉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转动转椅，面带笑容地转了过来。
“又来啦，还挺有毅力的嘛。”
他无奈地接过北川递过来的信件，一边咂舌一边拆开了。
“都习惯了呀，现在只要一看信封，就能马上知道这是恐吓信了。”
“嗯。”
西村从容地点点头，开始读起信的内容来，北川站在他身后，摆出一副关心社长安危的样子，也探头看着信。
“哈哈哈，这次写得挺狠啊，让我小心黑夜，说要是不小心的话，命可就没了呢。”
西村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这儿呢，你看。”
北川小声念着社长所指的那段文字，同时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
“这些无知的家伙，真是拿他们没办法。怨恨作为个人的社长，这不是大错特错嘛，要怨恨就怨恨整个公司呀，怨恨让公司业务不得不缩减的经济形势呀，这和社长又没什么关系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呀，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没办法吧，明天开始他们就要流落街头了，难免会心生怨恨啊。但他们又能怎样呢，不过就是吓唬人罢了，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勒索钱财，真是恶劣的品性啊。”
“据说他们还在煽动剩下的那些人，想要搞同盟罢工，正到处游说呢。”
“就是啊，那又能怎样呢，我这边可是拉拢了桝本老头呢，有他镇着，哼，我才不怕呢，比起被解雇的那些家伙的恐吓，桝本职工长的眼神可吓人多了。”
“话虽如此，可万一社长您这会儿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了呀，您可得千万小心啊。”
“多谢了，不过，别看我这样，我还不至于被那些职工怎么样呢。话说回来，信件积压了不少了，把打字员叫来吧，是濑川吧，那孩子速记可厉害了，真让人佩服。”
北川抬眼看着社长的脸，看到五十来岁的社长嘴角边那几道略显尴尬的皱纹时，心中涌起一种满足感，笑着回答道：
“是，明白了。”
仿佛在说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您无需操心，微微欠身之后，北川便走出了社长室，回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打通两个房间形成的大办公间里，办公桌排成一列，十几名男女正在办公。北川看向角落里打字员们的座位，看到会计野田幸吉和打字员濑川艳子挨着座位在窃窃私语，北川脸上露出了恶意的微笑，朝他们走了过去。
“濑川小姐。”
野田和艳子像是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交谈，抬起头来。北川一边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的脸，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聊天了，社长有事找濑川小姐呢。”
“社长？”艳子皱起眉头说，“就社长一个人吗？我可不想去呀。”
“为什么呀？”北川故意带着调侃的语气反问。
“因为，是有什么事嘛。”
“就是记一下信件的速记呀，没办法，谁叫漂亮的人总是有很多事要做呢。”
“哎呀，你还记得呀，我可得找机会跟社长说说你这话呢。”
“喂！”
北川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伸手要抓她，艳子巧妙地躲开了，趁机朝着社长室跑去，娇俏的笑声消失在门外。
“怎么回事呀，你？”
野田一边用眼睛追随着艳子离去的背影，一边向北川问道。
“没什么，刚才被那家伙看到我和别人走在一起了，有点尴尬呀。”
“在赤坂呀，那可不便宜呢。”
“不是啦，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要说不便宜，你可比我过分多了呀。”
“什么呀？”
“就是和同事呀，你们老是偷偷摸摸地说悄悄话呢。”北川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呀？”
“别装糊涂了，说的就是野田你和濑川艳子的聊天呀。”
“笨蛋，别乱说啦。”
“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好呀，社长可挺喜欢那姑娘的呢，还夸她速记厉害，眼睛都眯起来了，那老头。”
“是吗？”
“你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呀，你好好想想吧，这可是得担心的事呢。”
“无所谓啦，不管社长怎么样，和我又没关系。”
野田故作歉意、语气沉重地说完这话，北川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已经像忘了这件事似的，用手指戳着另一个打字员的后背，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野田幸吉又朝艳子离开的那扇门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摆弄了一会儿之前的算盘珠子，可不知怎么的，就是静不下心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来，尽量避开别人的视线，一副不知眼睛该往哪儿看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出了办公室。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他脚步很轻，没发出一点声响，朝着隔壁房间的方向走了两三步，在社长室的门口停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后，又改变主意，快步朝洗手间走去。在宽敞的洗手间里，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却来回踱步走了四五趟，看上去莫名地烦躁不安。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依旧脚步很轻地沿着走廊往回走，又一次来到了社长室门前，这次他不再犹豫，弯腰从钥匙孔往屋里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