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广顺二年(952)正月(孙朗、曹进发动兵变的那个月),慕容彦超惊闻辽、汉联军在晋州战败。很显然,造反的有利时机不是接近,而是更远了!他更加担心自己的安全,虽然不敢造反,但扩充军队、加固城防的工作更努力了。他给手下将领发了很多军旗,让他们招安附近的山贼、土匪,补充进军队,又调动了大批民夫开挖沟渠,引导泗水注入兖州的护城河。
但慕容彦超还是想简单了。你以为只做准备,不真动手就没事了吗?正月初七,打退辽、汉联军,暂时已无后顾之忧的大周天子郭威突然下诏,宣布被他表彰过很多次的“大忠臣”慕容彦超招集土匪袭击四邻,已发动了无耻的叛乱,此刻起剥夺一切官职爵位,同时任命曹威为主帅,会同药元福、史彦超、向训等大将讨伐兖州。
就这样,慕容彦超在还不想造反的时候,无可奈何地“被造反”了!
慕容彦超蒙了:我都还没动手,郭威就先下手为强?前两天的诏书中还是说不尽的甜言蜜语,就算全是虚情假意,你好歹中间给个过渡啊,难道是我的选择错了吗?
不久前,泰宁节度判官崔周度曾劝诫慕容彦超说:“鲁地自古便是诗书之国,民风仁弱,自伯禽(鲁国初代国君)受封以来,从来没有过称霸诸侯的经历,但如果以礼义自守,却最能持久。您与朝廷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天子又多次向您下诏示好,消除误会,您又何必自己吓唬自己?您只要取消战备,遣散新募的军队,坐在这里,便可安如泰山。如果扩军备战,挑衅朝廷,那杜重威、安从进、李守贞这些人的下场,难道您都没看见吗?”
当时,慕容彦超的反应是勃然大怒,认为崔周度吃里爬外,没安好心,想把长官推进火坑。他虽然暂时没有加罪崔周度,但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那么,慕容彦超如果采纳了崔周度的建议,有没有可能活命?差不多同时发生的另一件事,可以作为参考。
后汉太后李三娘有个弟弟叫李洪信,原任保义节度使,在汉隐帝刘承祐诛杀史、杨、王三大臣的时候,他也跟风在自己辖区内搜捕三大臣同党,杀了不少人。但他没想到郭威那么快就起兵,后周朝顷刻间就取代了后汉朝。在郭威的主持下,史、杨、王三人得到翻案,重新变回“忠臣义士”,李洪信因此惴惴不安,深恐作为有污点的前朝外戚而受到新朝追究。但他不同于慕容彦超,平日捞钱多用于享受,少用于养兵,手下只有不到一千人的亲军,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等郭威派王峻救援晋州,抽调附近各藩镇军队参战,已调任永兴节度使的李洪信也被抽走数百名亲兵,更加兵微将寡。李洪信带着忐忑的心情,等来了后周军晋州大捷的消息。仗打完了,那被调走的亲兵是不是应该调回来啦?没想到兵是调回来了,却不是原先调走的那批亲兵,郭威从中央禁军中另抽出一千余人,进驻长安,补充给永兴镇。
李洪信大惊,立刻评估形势。造反?肯定是死路一条!逃亡?多半也逃不掉!思来想去,李洪信选择了高举双手,放弃手头那点儿可怜的兵权,进京朝见郭威:我证明自己没威胁,能饶过我吗?结果,郭威果然没有追究李洪信的责任,给了他一个左武卫上将军的虚职,准他长住京城。之后,李洪信还活了很久,活过了整个后周朝,活到赵宋时期,以七十三岁高龄善终。
李洪信的故事说明,郭威并不像刘知远那么心狠手辣,并不是一个非要将潜在政敌赶尽杀绝的人,慕容彦超其实是有机会从老虎背上平安下来的,只不过那机会让他自己错过了。
回到正题,眼见后周大兵压境,刚刚败走的辽国和北汉多半是指望不上了,那南唐呢?李璟倒没有食言,在第一时间便派出了一支援军(此时距离李璟宣称自己将“终生不用兵”的时间还差九个月),不过数量不多,只有五千人,越过唐周边界,攻入下邳(今江苏邳州南)。还没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这支出征的南唐军队就听说后周大军将至,不敢迎战,急忙掉头退回南唐境内。可后周将领张令彬不依不饶,率军追入南唐国境,败南唐军于沭阳,杀一千余人,生擒南唐将燕敬权。
稍后,郭威下令将燕敬权放回南唐,并让他去给南唐皇帝带个话:“忘恩负义的叛臣,本应该遭全天下唾弃。想不到你们不辨是非,要去帮助叛贼,唐国在天下人眼中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们不觉得失算吗?”正因败仗而忧心的李璟又羞又愧,好在看起来郭威并没有要以此为口实对南唐开战的意思,李璟也就赶快示好,下令将这几年从中原流亡到南唐的人,都礼送回北方。至于以前答应过救援慕容彦超的事,当然不再算数了。
正月十五日,后周讨伐大军抵达兖州城外,慕容彦超出城迎战,一交手就被击败,只得退回城中。随后,讨伐军沿着兖州城外修筑长墙。慕容彦超知道长墙一旦完成,城池就会被围死,于是不顾一切地数次开城出击,欲破坏筑墙工程,但每次都被药元福打败,赶回城中。十多天后,筑墙工程完工,慕容彦超已经不能仅靠自己的力量解围了。
既然突围无望,就只有固守待援,辽、汉、唐三国,总不可能都放弃与后周的战争吧?现在要做的,只有坚持,坚持得越久越好。要坚持得久,自然需要消耗很多钱粮,于是慕容彦超开始放下底线,在兖州城内大刮地皮,强夺民财。那除了自己,这兖州城内最有钱的人会是谁呢?慕容彦超认为,应该是自己的老朋友——前陕州司马阎弘鲁。
前文说过,慕容彦超有个曾用名叫“阎昆仑”,据说那是因为他年轻时为了往上爬,曾去拜梁晋争雄时代的名将阎宝为义父,故冒姓阎。而阎弘鲁,就是阎宝的亲儿子,双方很可能曾经称兄道弟。阎家祖籍郓州,阎弘鲁从陕州退休后,想回乡定居,慕容彦超闻知,非常热情地邀请他来兖州居住,反正兖、郓相距不远,阎弘鲁也就同意了。
阎弘鲁初到兖州时,慕容彦超仿佛牢记义父之恩,对他极为照顾,提供了一切便利,两家来往亲密。但稍后,慕容彦超听说阎弘鲁的儿子阎希俊正在郭威义子柴荣的手下当幕僚,心里就非常不高兴。等后周大军兵临兖州城下,慕容彦超打了败仗,毫不讲理地就把气撒在阎弘鲁身上:“你叫你儿子到朝中告我的黑状,想害死我满门吗?”
阎弘鲁大惊,急忙献出全部家产,希望能以此避祸。慕容彦超清点完,认为阎家的钱不止此数,一定还有隐瞒,便派判官崔周度去搜查阎家,要把隐藏的财产找出来。崔周度无奈接了这个差使,对阎弘鲁说:“你是死是活,就看交上去的钱是少是多,都到这个时候,就别舍不得这些身外物了!”阎弘鲁不是舍不得,而是手里确实没钱了,只好转身向妻妾下拜,流泪哀求:“你们谁还藏有私房钱的,请都拿出来救我一命吧!”妻妾哭着回答:“真的一文钱也不剩了!”看罢这一幕,崔周度回报:阎弘鲁确实已经交出了全部财产,再无余钱。
慕容彦超不信,下令将阎弘鲁及其妻妾下狱,不交代藏匿的余财就不放人。阎府有个奶妈无意间挖到一条金臂链,赶紧献出,想救主人。这下子,慕容彦超大为得意:看我明察秋毫吧,阎家藏起来的财产一定还很多,不打不会交代!最后,阎弘鲁终因再也交代不出藏金之地,在义兄弟的大狱中受尽酷刑,全身溃烂而死。但慕容彦超还不肯罢休,又想到另一个人,这崔周度先是劝自己自削兵权向朝廷示好,后又包庇阎弘鲁帮其隐藏家产,实属罪大恶极,于是又将崔周度斩首。
自然,阎弘鲁只是一个代表,不是全部。战事开始,兖州城中有不少人被这时代的一粒粒灰当头砸中,纷纷家破人亡。不过,即便如此,慕容彦超对兖州的防守仍然十分得力,讨伐大军攻打了两个多月,也没有明显进展。郭威担心此战如久拖不决,辽、汉、唐有可能再次出兵干涉,于是与群臣商议,打算亲征兖州,尽快解决慕容彦超。郭威话一出口,朝中资格最老的宰相冯道反对,认为已经进入夏天,天气炎热,天子最近的身体又不是太好,不宜远征。郭威便道:“贼寇不可久留!如果我不去,就让我在澶州的儿子代我出征。”
郭威口中所谓他在澶州的儿子,便是时任镇宁节度使的柴荣。郭威这个养子当上节度使治理一方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出人意料地表现优异,史称他在澶州“为政清肃,盗不犯境”。这八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在那个混乱时代要做好是有难度的。其间,柴荣一点儿不像一个初入官场的门外汉,用十分娴熟的手段,识别和提拔了一批出色的人才,为自己组建了一个精干高效的班底。比如在处理日常政务方面,柴荣提拔了精明能干的王朴为掌书记,在处理民间诉讼方面发掘了法律专家王赞等。
此时的澶州城,原是梁晋争雄时由李存审修筑的德胜北城。因为当初建城时基本没考虑民用,又经过这些年战乱的反复破坏,街道狭小,建筑破败,不但看上去寒酸,也让居民生活非常不便。柴荣上任后,立即着手城市基建,居然没花太多钱,也没用多长时间,就让澶州城焕然一新。街道扩宽了,房舍得到翻新,澶州居民都很满意。这一切,都证明了柴荣治理内政的能力非常出色。
这一年,郭威四十八岁,放在当时,已经到了需要考虑培养接班人的年龄。如果郭威此时还有亲生的儿子活着,听到柴荣这些出色的表现会是什么感受?但既然亲儿子都让刘承祐杀光了,郭威也就不会像徐温那样,在继承人选上于亲子与义子之间反复摇摆。不过,郭威虽已无亲子,但有血缘关系的,与柴荣相差不大的晚辈至少还有两个人,能力都不算弱。
其中一个是郭威以前军中同事张颖的儿子,名叫张永德,比柴荣小七岁,这一年二十四岁。大概靠着父辈的交情,张永德娶了郭威的女儿寿安公主,此后对岳父十分忠诚。刘承祐屠杀郭威满门的时候,曾下了一道诏书,命昭义节度使常思杀掉当时身在潞州的张永德。虽然郭威平日管常思叫叔,他也真有可能就是郭威的叔父,但常思这个人贪财惜命,又没什么远见,接到诏书也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借张永德的人头来与“反贼”郭威划清界限。关键时刻,张永德主动去见常思,用三寸不烂之舌让常思相信郭威的胜算更大,最终站在郭威一边。后周建立后,郭威任命张永德为亲卫骑兵小底军的副长官,宿卫京城。
另一个则是郭威姐姐福庆长公主之子,名叫李重进。与郭威女婿相比,郭威这位外甥阅历更加丰富,生年虽然没有记载,但可以肯定比柴荣、张永德都要年长,少年时便投身军旅,长年跟随舅舅郭威南征北战,在一系列战事中有勇有谋,表现出不错的军事才能。等后周建立,李重进就担任了小底军正长官,军职在张永德之上。
尽管郭威很信任李重进和张永德,将保卫自身安全的任务都交给了这两个亲族晚辈,但在培养接班人的实际操作中,郭威好像从未认真考虑过让他们接班的可能性,而是越来越倾向于唯一与他有父子名分的柴荣。
比如说,数月前,郭威给历任妻子加上了皇家的名分。之所以叫“历任妻子”,是因为郭威一生总共迎娶过四任正妻,全都是寡妇出身,也全都比他死得早。
郭威的第一任妻子柴夫人,原是后唐庄宗李存勗的嫔御,没能为郭威生下儿子,但给他带来一个很能干的养子。大约在郭威从杨光远手下跳槽到刘知远手下那年,柴夫人病逝,郭威给她追加的封号是“圣穆皇后”。
郭威的第二任妻子杨夫人,原是赵王王镕的宫人,在张文礼兵变后逃回家,嫁与同乡石光辅。数年后石光辅死去,已经有一定身份的郭威正好也死了柴夫人,遂将她娶过去。杨夫人于后晋末年去世,郭威给她追加的封号是“淑妃”。
郭威的第三任妻子张夫人,原本嫁给一个姓武的军官之子,郭威的杨夫人去世时,张氏也死了丈夫,于是郭威再娶张夫人。张夫人结局比较惨,她与郭威的几个儿子死于汉隐帝刘承祐的屠杀,郭威给她追加的封号是“贵妃”。
郭威的第四任妻子,也是此时后宫之主董夫人,她是郭威第二任妻子杨夫人的同乡闺密,原本的丈夫叫刘进超,在耶律德光攻灭后晋时让契丹人杀了,故而孤苦无依。郭威丧妻后,想起杨夫人对他说过董氏有贤德,于是迎娶她为最后一任正妻,封为“德妃”。
现在,郭威当着众臣的面强调柴荣是自己的儿子,并要让他以代替天子出征的名义掌握兵权,而不用年纪更大、军事经验也更丰富的外甥李重进,其中暗含的政治意义,众人都应该看出来了。
对于郭威的这个决定,李重进没意见,但有人有意见。不久前从晋州凯旋的宰相王峻,又发挥了他的“不高兴”技能,提醒皇帝:“慕容彦超是久经沙场的悍贼,曹威拿不下他很正常,更换前方统帅是可以的。但国家大事,岂容儿戏?总不能换个更没打过仗的人吧?”
王峻的意思,其实是想让自己再度出任大军主帅,统兵出征。毕竟在这个年代,担任大军统帅积累军中声望,其潜在的好处不可限量。郭威从初掌帅印到黄袍加身,才用了多长时间?虽然王峻此时未必有这种非分之想,但这样明显的好事,怎么轻易让给别人?尤其还是自己一直不喜欢的柴荣。
郭威被王峻这一阵抢白,半晌没言语。他又不能说王峻讲得没道理,毕竟柴荣没有指挥作战经验是大家都知道的,但要让声望已经很高的王峻再当主帅,就不怕将来王峻复制自己的成功老路吗?片刻后,郭威终于做出决定:自己亲征,王峻以副手身份从征,讨伐慕容彦超。
五月五日,后周皇帝郭威留下李穀、郑仁诲、郭崇威守卫京城,自己带着王峻、冯道等重臣出师东征。快到兖州时,慕容彦超的仇人,天平节度使、齐王高行周带着天平军赶来军前会合,向皇帝进献酒食,并请求担任大军的先锋。郭威盛赞了高行周的忠勇,但没有同意,毕竟高老将军已六十七岁,身体也不太好(两个月后,高行周病逝),不比当年了。五月十四日,郭威到达兖州城下,然后派人向城上喊话,表示慕容彦超只要马上投降,还可以免于一死。
慕容彦超当然很在乎自己的命,但他实在信不过郭威的承诺,不敢轻易投降。而且,除了担心郭威言而无信,慕容彦超还刚刚找到了别的“靠山”。不久前,他请了一名术士来看自己的运势,那术士察言观色,顺着他的心意一顿胡侃,忽悠曰:“如今镇星(土星)运行到角、亢,角、亢正是兖州的分野,其下有大福!所以大帅不用担心,一定能否极泰来,化险为夷!”
这才过去几年,慕容彦超难道就想不起李守贞和总伦和尚的故事吗?他一听到这顺耳的话,就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大喜过望。随后,慕容彦超命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城中建起了一座镇星祠,同时家家户户都要竖起黄幡(术士认为黄是土的颜色,竖黄幡可以让土星高兴),自己更是一有空就钻进镇星祠,钻进自制的“信息茧房”,向着十多亿公里外那颗遥远的行星焚香祷告。
就算你郭威再厉害,我有土星老大罩着,你能奈我何?有此底气,慕容彦超让手下破口大骂,把前来劝降的人骂了回去。
先礼不成,那就只能后兵了。五月十五日,郭威下令发起强攻,兖州攻防战进入白热化。城下,郭威亲临一线,冒着飞矢流箭指挥攻城。有极得军心的天子亲自督战,后周军队士气高昂,攻势如潮。城上,慕容彦超同样登城指挥防御,凭借着征战多年的经验,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照这种打法,如果土星没有及时显灵,这城池恐怕坚守不了几天。
于是,慕容彦超向麾下将士许以重赏:“你们一定要拼命顶住啊!我府中的银子堆积如山。只要能保住此城不失,我就将那些银子全都赏给你们。”但麾下将士听罢,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还在私下议论:“就侍中大人那些裹了一层银皮的铁块,有什么用?用它就想买我们的命?”结果,守军士气反而降低了,不断有士兵趁着战斗间歇悄悄出城投降。
经过数天激战,到五月十九日,郭威感到叛军已油尽灯枯,大军克城在即,决定趁此机会顺手干一件他很可能预谋了很久,说大不算大,但要说小也绝对不小的事。
当天深夜,皇帝的御帐中传出一声惊呼,护卫的将领大惊,急忙奔进御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郭威对众人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见到一个容貌奇伟的长者,身穿王者冠冕,对我说:‘陛下明日必得此城。’有这样好的兆头,明天都给我拼吧!”
第二天一早,后周军队发起了总攻,战至中午,终于突破了守军的抵抗,王峻所部首先登城,接着数路周军从几处城门攻入城中。郭威也亲自领军入城,车驾途经一处挺讲究的建筑,郭威问:“这是什么地方?”旁人答:“夫子庙。”郭威“恍然大悟”:“莫非我昨晚梦到的长者就是夫子?”既然有此疑问,郭威就进庙一观,果然,他激动地指着正中的孔丘像说:“这正是我昨晚梦见的长者啊!”说罢,郭威倒头便拜。身旁近臣忙劝阻说:“孔丘不过是一个诸侯国的臣子,陛下为万乘之尊,不应该拜他。”郭威顺势驳斥道:“不可胡说,夫子是圣人,是百世帝王的老师,怎么可以不尊敬?”
就在郭威向孔丘像下拜的时候,慕容彦超还在镇星祠中苦苦祈求,求土星老大在最后关头大显神威,帮他化险为夷,渡过难关。然而,土星好像没有要显灵的意思,求了半天没有任何变化,喊杀声倒是越来越近了。慕容彦超只好带上最后一批亲兵,冲出去拼杀,尝试乘乱突围。一番苦斗之后,慕容彦超又被赶回镇星祠,有一个儿子不见了踪影。慕容彦超彻底绝望,感到自己被骗了,一怒之下,放火烧毁了镇星祠,然后与妻子及剩下的子女一起投井而亡。他那个失踪的儿子慕容继勋,侥幸逃出城外,但没能躲过追捕,很快被杀,追上先走一步的家人,共赴黄泉。慕容彦超的被动叛乱就此结束,郭威成功清除了后周国内最大的一颗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