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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之文化自觉

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文化,仅就国家层面而言,当然会以并且应该以激励全国军民保家卫国、英勇抗日为主流文化——这符合文化在特定时期的文化自觉,甚至可以说是本能;反之倒是很不正常了。

抗战时期是国家生死攸关的时期,是特定得不能再特定的时期。

公而论之,蒋介石的号召宣言,不可谓不掷地有声,体现了破釜沉舟的国家意志。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日方提出的与国民政府“和谈”的前提之一,便是蒋介石必须下台——尽管蒋起初私心在焉,唯恐一旦全面开战,使忠于自己的军队伤亡惨重,由而丧失了对军阀们的军事控制能力,并使共产党的军队有机会发展壮大,从而威胁自己对整个国家的统治。

作为第一夫人的宋美龄,其首次访美,对美国参众两院的求援演讲,不仅是声情并茂、很有说服力的,而且是较为成功的。

她言:“我们不要忘记在全面侵略最初的四年半中,中国孤立无援,抵抗日本军阀的淫虐狂暴……中国国民渴望并准备与你们及其他民族合作,不仅为我们自身,且为全人类以建设一合理而进步之世界社会,这就必须对日本之武力予以彻底摧毁,使其不能再作战,解除日本对于文明的威胁。”

顺带一笔,后来美国投向日本的两颗原子弹,确乎一下子使日本之武力被“彻底摧毁,使其不能再作战”——也算是宋美龄一语成谶吧。

国民政府的某些文僚,在贡献口号方面,亦有发挥一技之长的表现,如“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确曾深入人心。

还值得顺带一笔的是,“伟大的书生”胡适,千真万确地曾向当局递书,主动要求出任驻日大使。他的书生之见是,肯定会有机会亲晤天皇,便可以当面向天皇说明,日本对中国的侵略是何等罪过和愚顽。

书生到底是书生,然证明了他和追随他的那些书生,在国家危亡之际,毕竟还是都有中国心的。

“党国”控制下的报刊,在抗战宣传方面,也起到了职责性的作用——但中日军队装配差异悬殊,捷报少,退败频频,只能赖文字给力,用心良苦地将退败渲染得悲壮一些,以稳民心。

奇怪的是——党国党国,国民党乃执政之党,自然也领导着文化艺术之界,但在将口号转化为文艺形式方面,却似乎既乏人,也乏才,几无可圈可点之处。

倒是共产党的旗帜下显得人才济济,文艺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激荡民族之心——《义勇军进行曲》《黄河大合唱》《游击队之歌》《大刀进行曲》《歌唱二小放牛郎》……不一而足。直唱得响彻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真的起到了为抗战鼓劲的实际作用。连抗日名将张灵甫奋不顾身,率士兵英勇杀敌,负伤也不下火线的事迹,都是由共产党人编剧田汉在重庆搬上话剧舞台的。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刺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

“看,这是奴隶!”

回去,告诉你的女人:

要大家来做鞋子。

像战士脚上穿的,

又大又结实。

好翻山呀,

好打仗呀。

以上是共产党员诗人田间的两首口号诗,或曰诗口号——能写这样诗的诗人,“党国”之文艺家名册上罕有。

一个事实确乎是——共产党领导的正规军及各地方游击队、敌后武工队,具有特殊的宣传能力和经验,善于边战斗、边宣传。

你可以不是战士,

但你绝不可以当汉奸!

抗战需要坚持,

坚持才能胜利!

你的亲人被鬼子杀害了,

我的亲人也被鬼子杀害了,

鬼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只要你为抗战做了一件有益的事,

国家都会记着你,

子孙后代都会尊敬你!

在中国幅员辽阔的乡村和星罗棋布的小县镇,在日伪军占领的敌后战场,在土墙上乃至残垣断壁上,在凡是共产党的部队驻扎过、战斗过、与敌人周旋过的地方,到处留下了如上那类口号——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口号,谁敢说这是没有意义的呢?

《松花江上》这首歌有些例外——的河北青年所作。他 1925年入党,从没去过东北,但屡见东北流亡青年与民众的凄苦处境,每每潸然泪下,忽一夜情不自禁,于是秉烛,一挥而就成词,悲愤而歌唱成曲。

所谓家国情怀、文化自觉,此典型一例也。

抗战时期的另一种文化现象,便是报刊对抗战英烈的及时报道。“国军”高级将领和战斗英雄的事迹,大抵举行了隆重的表彰、嘉奖或追悼仪式。每每蒋介石与夫人亲自出席,发表讲话。那些讲话以及英烈们的誓言、访谈录或遗言、遗书,经由报刊和广播的宣传,直达民间,感动民众。

每每中共方面作出积极反应,在自己的报刊上发表唁电、悼文、挽联。

在此点上,中共比“党国”做得周到。

杨靖宇、赵尚志、李兆麟、赵一曼等东北抗联英雄的名字,当时在“党国”的报刊上似乎没出现过;“八女投江”“狼牙山五壮士”视死如归,决不投降的悲壮事迹,“党国”报刊也未见宣传。

但民间在任何时期都是崇敬民族英烈的,英烈的党派色彩并不影响他们受崇敬的程度。不论何党何派,在民间的百姓眼中,首先都是民族英烈,崇敬之情即使无法诉诸文字,却会以心口相传之方式流传甚远,当然也就同样在民间影响甚深。

如“八女投江”、赵一曼、杨靖宇、赵尚志的事迹,在当时的东三省几近家喻户晓。李兆麟所作的抗战歌曲,虽从未见诸过任何报刊,却还是能在东三省进步青年中广泛传唱;其影响甚至跨山越水,在流亡各地的东北青年心底激发起爱国抗日的民族精神。

倘言扫盲教字也是文化现象,那么又不得不承认,中国共产党在此方面悟性甚高,有理念,有方法;并且方法良好,堪称宝贵经验。

在有的军队中,就整体文化知识水平而言,“国军”营以上干部的情况肯定高于“共军”。越到后来,差距越成事实。这乃因为,“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中共罹难者中,知识分子比例颇高——而后者恰是党组织的知识分子主体。“白色恐怖”升级的时期,中小知识分子的罹难之数,比例高过不识字却忠诚的工农骨干。了后来部队的知识性成分结构,以至于毛泽东清醒地指出:“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

于是在有规模、成建制的军队中,大抵都有了文化教员,负责使文盲战士识字并能读会写。而在缺乏文艺生活的艰苦岁月,教字与学字,似乎也具有了文艺色彩。首长教警卫员、通讯员识字,成为军中司空见惯的事。即使在游击队、武工队中,识字者教文盲战友学字,亦似乎是责任。后来,许多人说——“我本大字不识一个,是部队使我成了有知识的人。”此种说法完全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而此军队特色,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成为军队传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依然如此。直至再后来有了各级军校,军中文化教员一职才算卸却历史使命。

当年的“国军”,重服从训导,轻文化引领。文化知识水平较高的军官与是文盲的士兵之间,基本没有文化关系,即使老兵也不太会对军队留下什么文化记忆。

在“国军”那里,兵只不过是兵;在“共军”那里,兵还同时是“阶级弟兄”——此种区别,当年肯定也是“国军”战斗力难抵“共军”的原因之一。举凡天下成败事,本无所谓定数。其成其败,每每于细节处伏因果。

却也不能说“国军”中完全没有文化现象。实际情况是,防守于某些大的战区的“国军”中,亦每配有文化教官,而且官阶大抵为“校”。他们对于自己特殊的军中文化使命,也是几乎以“天职”视之的。新兵同样多为农家子弟,往往连口令也听不明白,扫盲之事同样迫在眉睫。只不过,“国军”中的扫盲,并不进行到人民中去,仅是军内文化现象。 MT+Tdjp7KmV1/KoVqNiFRUOS0589IbsUC/JhrAGugMIAjm6wIRmw8tWSjSRPF1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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