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奇迹”和“北欧的传奇”
——芬兰“拉蒂交响乐团”

（2015 年 01 月 04 日）

2015 年是十九/二十世纪伟大的芬兰作曲家让·西贝柳斯（Jean Sibelius，1865-1957）诞生一百五十周年，对世界乐坛和广大爱乐者来说，2015 年就是“西贝柳斯年”。

芬兰是一个是崇尚艺术的国家，奉本土的大艺术家为民族英雄，西贝柳斯是芬兰民族音乐运动的拓荒者和播种者，他一生创作了一百多部体裁多样、题材广泛、凝聚着炽热的爱国主义感情和浓厚的民族特色的作品，用音乐描绘了芬兰的历史、传奇和人民的生活，启发了人民的觉悟，唤起了人们为维护祖国尊严的爱国热情和民族自尊心。因此西贝柳斯就是芬兰人民心中的民族英雄，是芬兰人民的骄傲，是“芬兰音乐之父”。西贝柳的音乐也早已融入芬兰人民的血液中，成为芬兰人民生命的一部分。西贝柳斯这些反映芬兰民族精神的音乐作品不仅极大地丰富了世界音乐的宝库，也成就了他的世界级作曲大师的不可动摇的地位。

一个多世纪来，几乎所有著名的指挥家和交响乐团都无一例外地指挥和演奏过西贝柳斯的作品。著名的唱片公司也无一例外地推出过西贝柳斯各类作品的音/视唱片和光碟。其中也不乏一些为爱乐者们值得珍藏的名片、名碟。例如约夏·海菲兹（Jascha·Heifetz，1901-1987）演奏的西贝柳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Violin Concerto in d minor，Op.47）；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1918-1990）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D大调第二交响曲》（Symphony No.2 in D major,Op.43）；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 von Karajan，1908-1989）指挥柏林爱乐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降E大调第五交响曲》（Symphony No.5 in E flat major，Op.82）；马里斯·杨松斯（Mariss Jansons，1943-）指挥奥斯陆交响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芬兰颂》（Finlandia，Op.26）等等。不过，这都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情况。

九十年代后，就在西贝柳斯的故土，在距离首都赫尔辛基西北一百零四公里的芬兰冬季的体育运动中心，一个人口不过十万的小城拉蒂（Lahti），出人意料地跃出了一匹黑马，那就是芬兰“拉蒂交响乐团”（Lahti Symphony Orchestra）（芬兰文：Sinfonia Lahti）。这个短短的二十多年里在芬兰指挥大师奥斯莫·万斯卡（Osmo Vanska，1953-）的率领下，以其对西贝柳斯作品的权威演绎，一举成为世界乐坛一支令人瞩目的交响乐团，现今它的名声不仅远远超越了芬兰的赫尔辛基交响乐团，而且超越了几乎所有的北欧交响乐团。它的出现被称为“小城的奇迹”和“北欧的传奇”。

说到这里，不要误以为拉蒂交响乐团只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其实它的历史已经超过百年了。它的前身是一个协会性质的民间音乐团体“拉蒂音乐之友”（Lahti Friend of Music）成立于1910 年。1949 年，拉蒂市政当局将它重建为市立的交响乐团，更名为“拉蒂交响乐团”。不过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这个乐团不要说在国际上，就是在芬兰也就是一个极普通的地方性的交响乐团，谈不上有多大名气。然而，正是 1953 年出生于芬兰萨明基（Saaminki）的奥斯莫·万斯卡 1985 年出任乐团客座指挥、1988 年成为首席指挥和艺术总监后，整个乐团的面貌焕然一新。他的最重要的“高招”就是为乐团的发展制定了明确的战略目标，这就是将乐团首先打造成一个能权威地演绎西贝柳斯作品的乐团，将乐团的每一个成员都变成“西贝柳斯的直系亲属”。在此基础上成为北欧作曲家作品最好的演绎者，并不断推出新的曲目，进而跻身于欧洲著名的交响乐团之列。拿万斯卡的话来说就是：乐团要成为一个在国际乐坛上能“坚持自身特点的引领者”（A Pioneer with a Diference）。经过二十年的磨练，直到 2008 年他“退居二线”成为乐团的荣誉指挥时，这个乐团已经基本实现了他的战略目标。他的第二个高招就是让乐团在当地有一个新“家”。他全力促成了位于拉蒂的全新的“西贝柳斯音乐厅”（Sibelius Hall）的建设，这个具有一流水平的多功能音乐厅在 2000 年落成，音乐厅的音响系统吸引了全球羡慕者的眼光。《柏林日报》（Berliner Zeitung）称音乐厅为“玻璃盒子里的小提琴”。它不仅为乐团提供一个学习、训练和演出的良好的基地。也为万斯卡和乐团有机会来推出每年九月的“国际西贝柳斯音乐节”（International Sibelius Festival）。这个音乐节致力于演绎西贝柳斯的音乐，很快成为芬兰一个主要的音乐活动，每年都吸引了来自五大洲的西贝柳斯的“粉丝”们。他的第三个高招就是让乐团在高频度的演出实践中得到锻炼和提高。拉蒂交响乐团平均每年要进行近一百场演出，不仅在拉蒂本地、首都赫尔辛基及芬兰各地演出，而且出现在瑞典斯德哥尔摩“新音乐节”、两年一次的“赫尔辛基现代音乐节”上。不仅在拉蒂的“西贝柳斯音乐厅”中演出，也在拉蒂著名的“十字架教堂”（Church of the Cross）内演出，同时还为儿童和青少年举办系列专场音乐会。乐团还经常到欧、美、亚各国作巡回演出。近十年来这个乐团先后于 2005 年 12 月（在北京、上海）；2009 年 5 月（在苏州、上海、北京）；2012 年 1 月（在香港），2012 年 12 月（在大连、无锡）四次到我国演出。一个乐团到一个相隔近万公里的国家作如此高密度的出访演出是不多见的。这不仅提升了乐团自身的素质和整体的演奏水平，也大大提高了乐团的知名度。他的第四个高招就是与BIS唱片公司的密切合作。1974 年由瑞典人罗伯特·冯·巴尔（Robert von Bahr）创办的BIS唱片公司【注：BIS一词源于拉丁语，意为“两次”，在音乐术语中意为“重复”】是北欧最重要的唱片出版商，它以出版北欧国家的音乐CD为主，演奏家也以北欧人为主。奥斯莫·万斯卡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将自己的乐团成为该公司的重要的合作伙伴。而该公司也看准了奥斯莫·万斯卡执棒下的拉蒂交响乐团在演绎北欧作曲家作品特别是西贝柳斯作品所具有的特殊的魅力会给公司带来的综合利益。所以，二十多年来乐团和BIS唱片公司的合作表明，它们已成为演奏团体与唱片出版商“强-强合作”的又一典范，取得了让同业羡慕不已的双赢的结果。

迄今为止，BIS唱片公司已为拉蒂交响乐团推出了五十多张唱片（CD），在相当程度上正是这些唱片使这个乐团赢得了国际声誉。单单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唱片就获得了众多国际大奖：例如 1992 年推出的由小提琴家莱奥尼达斯·卡伐科斯（Leonidas Kavakos,1967-）与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原始版本（1904 年版）和最终版本（1905年版）第一次获得了国际上最具权威的《留声机》杂志大奖（Gramophone Awards）、1996 年推出的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降E大调第五交响曲》和交响诗《传奇》（Saga，Op.9）再次获得了《留声机》杂志大奖。1993 年推出的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为莎士比亚的戏剧《暴风雨》（The Tempest，Op.109）所作的全部配乐获得了法国查理·克洛学院（Academie Charles Cros）唱片大奖（Grand Prix du Disque）。1997 年推出的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交响诗《林中仙女》（The Wood nymph，Op.15）获戛纳古典唱片大奖（Cannes ClassAward）；2000 年推出的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降E大调第五交响曲》原始版本（1915 年版）和最终版本（1919 年版）再次获戛纳古典唱片大奖。2001 年 2 月，《留声机》杂志将拉蒂交响乐团录制的西贝柳斯《第六交响曲》评为该曲目有史以来的最佳录音版本。可以说这个乐团演奏西贝柳斯作品的唱片已成为国际乐坛和唱片业的“得奖专业户”。

在西贝柳斯的大型器乐作品中，爱乐者们最熟悉的无疑是他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这是 1903 年正在欧洲各国漫游和学习的西贝柳斯在他的朋友、小提琴家威利·布梅斯特（WillyBurmester，1869-1933）的建议下创作的一首杰作。这一时期他的音乐风格已变得更加细腻，更加含蓄。这首表面上让人觉得理性冷峻，而深层次却激情飞扬的作品是一首出自西贝柳斯心灵深处蕴涵深意的诗歌，有人形容它“充满着诚挚内在的抒情性和生机勃勃的英勇精神，其中严峻阴暗的色彩同明朗的光辉相交替，静观悲壮的情绪为乐天欢跃的舞蹈所取代。”正因有了这种特质，它成了完全可以与贝多芬、门德尔松、勃拉姆斯和柴可夫斯基的所谓十九世纪“四大小提琴协奏曲”相媲美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不过，一些爱乐者可能不知道，由于这首协奏曲的创作和首演都比较仓促，加上作曲家不太明智地选择了当时正在赫尔辛基音乐学院任小提琴教师而非专业小提琴演奏家的捷克裔匈牙利人维克多·诺伐切克（Victor Nováček，1873–1914）演奏小提琴，而给他准备的时间又很短，因此1904 年 2 月 8 日在赫尔辛基由作曲家指挥的首演失败就不足为奇了。为此作曲家没有出版这个版本。不久，西贝柳斯对这首作品作了修改。1905 年 10月 19 日，由小提琴家卡尔·哈利尔（Karl Halir，1859-1909）演奏小提琴，大指挥家理查·施特劳斯（Richard Strauss，1864-1949）指挥柏林宫廷乐团（Berlin Court Orchestra）在柏林做了修订版的首演，演出获得了很大成功。我们现在听到的通常就是这一“修订版”。自 1904 年后就没人再听过“原始版”了，人们几乎已经将它忘掉了。直到 1990 年，在得到西贝柳斯后人的同意下，由被称为“神童”的十八岁就已赢得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第一名的希腊小提琴家卡伐科斯和“拉蒂交响乐团”在万斯卡指挥下才又一次演奏了这个“原始版”，随后BIS唱片公司推出了CD，这才让当代的西贝柳斯的“粉丝”们有机会聆听到了这个“原始版”的演绎。从“原始版”可以听出，其长度比“修订版”长了四分钟左右；第一乐章的主题没变；小提琴独奏的华彩乐段、第二乐章的一部分和第三乐章的大部分完全没有改变。两个版本的不同之处主要是在乐队的配器上，特别是第一乐章；有些地方的节奏慢了一倍。总的来说，“原始版”比较舒展，浪漫得比较直白，对独奏者的演奏技巧也有更高的要求，但与“修订版”相比较，明显的缺点就是结构比较松散。在BIS唱片公司 1992 年推出的那张CD中，也包含有卡伐科斯和拉蒂交响乐团在万斯卡指挥下演奏的“修订版”。卡伐科斯以其饱满的热情和特有的精致的小提琴演奏与万斯卡指挥下的乐团的极为契合的协奏，将西贝柳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两个版本都作了出神入化的演绎。无怪乎这张CD很快获得了当年的《留声机》杂志大奖。这实在是西贝柳斯作品特别是他的小提琴协奏曲的“粉丝”们值得珍藏的一张CD。

无独有偶。2000 年BIS唱片公司获戛纳古典唱片大奖的则是万斯卡指挥拉蒂交响乐团演奏的西贝柳斯的《降E大调第五交响曲》原始版本（1915 年版）和最终版本（1919 年版）。《降E大调第五交响曲》是西贝柳斯七部交响曲中影响最大、最受欢迎的一部。是芬兰乃至整个北欧古典交响曲中的杰出的代表，也得到了作曲家本人的厚爱。用西贝柳斯自己的话来说，“整部作品由一个生气勃勃的高潮贯穿到底，是一部胜利的交响曲”。在创作这部交响曲的过程中，作曲家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曾二易其稿。1914 年 12 月在祝贺他五十寿辰的音乐会上由他本人指挥首演的这部作品尽管获得巨大的成功，但他并不满足。1916 年作了一次修改，他说是为了使作品“曲体和内容更高度集中”。1918 年开始，他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将作品彻底改写后才最后定稿，这就是最终版本（1919 年版），也就是现在的通行版本。1916 年的修正版本现在已经找不到了，而原始版本（1915 年版）也是到了本世纪初才由万斯卡指挥拉蒂交响乐团向当代爱乐者揭开面纱的。尽管这两个版本有着相类似的结构轮廓和主题素材，但区别还是很大的。原始版有传统的四个乐章，而在最终版中西贝柳斯将原来的第一和第二乐章用高超的作曲技巧合并在了一起，成了一部三乐章的交响曲。第一乐章前面部分是宽广的幻想曲式的引子，描绘了大自然的景象；后面部分是起奏鸣曲式快板乐章作用的诙谐曲，是一幅人民喜庆欢乐的场面。两部分速度不同，表达的内容也不一样，但它们却是建立在同一主题素材之上，显得非常自然。此外，据说原始版演出后有一位匿名者曾批评了原来第二乐章开始时的拨弦乐段，在最终版中，西贝柳斯将它改成了用长笛断奏。万斯卡指挥拉蒂交响乐团对这两个不同版本的演绎同样也绝不厚此薄彼，而是倾其全力，以求完美地将它们原汁原味地呈现给听众。这个目的无疑是达到了，这张CD获得的大奖就是最好的证明。

2008 年“统治”了拉蒂交响乐团整整二十年后“功成名就”的万斯卡“退居二线”，比他还年长七岁的芬兰指挥家和小提琴家奥科·卡姆（Okko Kamu，1946-）于 2011 年秋天正式执棒拉蒂交响乐团。这位被誉为“芬兰的卡拉扬”，在芬兰以及北欧各国著名乐团都有过不凡经历和业绩、享有很高声誉的老指挥家，是北欧指挥家中底蕴最深、功底最扎实的指挥家之一，已经为许多唱片公司灌制过一百多张CD。他为拿索斯（Naxos）唱片公司灌制的十九世纪瑞典作曲家佛朗兹•贝瓦尔德（Franz Adolf Berwald，1796-1868）作品的两张CD获得了法国著名的唱片奖项《金音叉奖》（Diapason d'Or Award）。在他尚未正式担任拉蒂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时，2009 年 5 月 7日，他就与该乐团一起在上海音乐厅为上海的爱乐者举办了一场“西贝柳斯作品音乐会”，让上海的乐迷们领略了这位属于芬兰“国宝级”的老指挥家的指挥风采。今年春天他将再一次率团来到上海，于 5 月 12 和 13 日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两场“西贝柳斯作品音乐会”。届时，在他指挥下，由出生于俄罗斯的著名青年小提琴家伊利亚·格林哥尔茨（Ilia Gringolts，1982-）与乐团一起分别演奏西贝柳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以及西贝柳斯的第一到第四交响曲，在“西贝柳斯年”为上海的爱乐者们奉献两套这位“芬兰音乐之父”的交响音乐作品的盛宴。相信上海的乐迷们定会再一次为这个被称为“小城的奇迹”和“北欧的传奇”的拉蒂交响乐团的精彩演出高喊：“Bravo!Bravo!”

打开以下链接可以聆听西贝柳斯的《三首管弦乐小品（抒情圆舞曲/田园曲/骑士圆舞曲），作品 96 号》：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MzczMjAyNjExMg==.html?spm=a2h3j.8428770.3416059.1

打开以下链接可以聆听西贝柳斯的《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作品 47 号》（修订版）：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DgzNTI4NzQ0.html

打开以下链接可以聆听/观看西贝柳斯的《降E大调第五交响曲，作品 82 号》（最终版）：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MTc1OTQ3Nzg4.html 9utfy2ux3iJWH948pG/b2suYswaL9EwpgFwKfmOZeN2J0G6j/49dPwDzsWxOkMr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