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是打小就接触的东西。本来,作为一个中国人,身处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陪伴着古老璀璨的文明,谁不能随口吟上几首李杜苏辛的诗词呢?我当不例外,由于环境的浸染,家庭的熏陶,父亲的教诲,老师的引导,还在童稚的时候,就已经背诵了好些“床前明月光”在肚子里。只是,长期以来,我一直心存着敬畏——诗词是高雅的艺术,普通人有如高山仰止;它是高人的操作,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它是神圣的殿堂,平常人不能擅闯入内的。
人终究是有思想的动物。人与其他动物最大的区别之一,除了会制作工具、从事劳动之外,应该就在善于认字、读书。我也喜欢读书。读过了书,总喜欢瞎想。瞎想之余,难免也学学纸上涂鸦。如此所涂之鸦,凑句成阙,多年来竟也就做了些小诗或长短句。
《毛诗·大序》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南宋严羽《沧浪诗话》则云:“诗者,吟咏性情也。”可见诗词本是抒情言志的文学载体。它要求作者用凝练的语言、某种节奏和韵律来表达丰富的情感,生动描写、集中反映社会生活的点滴或层面,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不晓得拙作是否符合标准。不过,说实在的,我将写诗填词的过程看作是一种享受和乐趣,我认为它是生活的黏合剂,是感情的调和油,是人格的说明书,它甚至可以作为岁月的留痕,行为的记录,情绪的宣泄,友谊的见证。
处在当今这个时代,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我们的共同目标。每个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梦。当然,有梦就有诗词。写诗,往往就是写梦,就是在假设圆梦的过程。
可以说,诗词无处不在,无物不成诗词。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生活细节,风花雪月,长廊短亭,琴棋书画,梅兰竹菊,皆可入诗。说到底,生活乃诗词的土壤、孕育的温床与灵感的源泉。而思想与情感,则寄托在诗词之中。写诗填词,不光是一种闲情逸致,而更应该是思维的积淀、思绪的结晶、思想的升华。法国哲学家笛卡儿说过:“我思故我在”,那么,或者还应该说:“有思才有诗”。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是诗词孕育的母胎。驴行远足,周游列国,是我平生的夙愿。所以我喜欢旅游,多年来也确实去过国内外的不少地方。然而我想,亲身步量是远足,其实待在家中也是可以“远足”的,三年抗疫、困居一宅尤其如此。“坐地日行千万里”,尻轮神马逛四方,展开想象,丰富灵感,升华素材,锤字炼句,缘何不也是“远足”的结晶?
早就听说过,浙江海宁的钱塘江潮是千古奇观,每年农历的八月十八是其最为汹涌澎湃的日子,可惜我一直无缘得见。我是通过电视屏幕,领略其壮阔的景象的。当时见状浮想,记录点滴感受,不由得写下了《七律·想潮》:
钱塘自古涌潮殊,
壮阔奇观四海无。
十万军声听战鼓,
百千怒马看驰途。
狂涛卷处天河泻,
巨浪回头厉鬼呼。
未染波澜魂已破,
频描梦境弄潮图。
隔年的农历八月十八,在电视再看到相似的景象,作《屏观钱塘潮》:
荧屏画面水宽舒,
再现钱塘壮阔图。
荡岸惊涛推一线,
掀天恶浪卷千途。
交叉扭体盐官颤,
旋转回眸美女呼。
激起狂潮东海涌,
扑击坚堤碎飞珠。
又隔年,同样是农历八月十八,又看到荧屏上的钱塘潮涌,于是填词《江神子》,仍然是“想潮”——想象中的“远足”:
钱塘潮涌炫天威,浪激锤,迸星飞。
裂岸穿空,堰坝惧崩摧。
万马千军开战阵,如鬼魅,卷山回。
波涛奔撞炸惊雷,遏行云,碎碣碑。
掠寨攻城,鼓角号声催。
热血贲张应振聩,追梦远,伴风吹。
这样现实的旅游与想象的“远足”,均成为了我吟咏起兴的缘由。日积月累,我所写下的诗词也就有些数量了。其中,有自由诗、格律诗,也有组诗、唱和,以及咏物的闲吟。虽然不成系统,水平也很有限,但好歹它们也算是岁月的佐证,生活的再现,思绪的写照,情感的宣泄。如此看来,这本集子的名字,就叫作“远足歌吟”吧。
不管怎么说,误打误撞,竟就敲了诗词的门了。但我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更认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生活总是有波浪,也就还会有想象的更多潮汐。
是为序。
赵辛予
2023.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