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皇朝的京都洛阳,是当时全国最为繁华的大都会。
洛阳成为全国性的都城,肇始于西周时期,由执政的周公所建筑。因为位于洛水北岸,所以最初叫作“洛邑”。战国时改名为“洛阳”。到了汉代,又使用了“雒阳”的称呼,在司马迁《史记》和班固《汉书·地理志》中都是如此。一直到了魏文帝曹丕代汉称帝的黄初元年(220 年)十二月,名字才又改回了“洛阳”,从此沿用到如今。
东汉皇朝定都洛阳之后,即对洛阳城进行了大力营建。经过近百年的不断努力,到东汉中期,洛阳已经在城市的宏伟和经济的繁荣上,傲然雄冠天下。其城垣南北长九里,东西宽六里,有城门十二座,通衢大街二十四条。城中心与北区为皇宫所在。东区有马市和小市,西区有金市和大市,南郊有鱼市和专门接待境外来客的四夷馆,天下商贾辐辏于此。城中在册居民接近十万户,单是南郊的全国最高学府太学,兴盛之时即有四方学子三万余人之多!与现今第一流的大学相比毫无逊色。每逢良辰佳节,只见长街之上,“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可谓繁盛无比。当时有一奇士梁鸿,即与孟光结为伉俪举案齐眉的那一位,来到洛阳之后曾登上城北的北芒山顶,南眺皇都,赞叹之余,作了一首《五噫歌》,其辞曰:“陟彼北芒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民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单单从这五个“噫”字的赞叹上,就能看出赫赫皇都在人们心中引起的震撼。
但是,当袁绍移居洛阳之际,京都已经完全不是昔日的繁荣模样了。
由于桓、灵二帝长期的大肆挥霍,贪官污吏反复残酷的搜括,这座曾经花团锦簇的都城,正在经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三空之厄”。所谓“三空”,是当时一位忠直大臣名叫陈蕃,在上疏指斥朝政时说的话,意思是社会财富被掠夺挥霍,致使“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京畿之地出现“三空”,有识官员忧心不已,平民百姓动荡不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正在首都的社会中蔓延开来。往昔的稳定和繁荣,如今都不复存在,金马、铜驼倒在荆棘丛中的日子已经不远矣。
袁绍一进入洛阳,便感受到了人们动荡不安的情绪。“乱世出英雄”,他倒觉得这正是自己崭露头角大展身手的好时候。于是,他购置了一处宽敞的住宅,作为他政治活动的大本营,并且立即开始实施他早已考虑成熟的活动方案。
他的政治活动方案,可以用十六个字来概括,即广交朋友,提高声誉,等待时机,重入政界。他很清楚,单凭他在家乡靠“庐墓六年”建立起来的那一点名声,还不足以在京都的政界风云际会一番,必须在洛阳当地,再大大提高一下知名度。同时,要想在政坛上自闯天下有所作为,又必须交结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以便将来相互扶持。做到了以上两点,才有比较雄厚的资本去宦场中一搏。主意打定,袁绍便仿效那礼贤下士仗义疏财的孟尝君,倾万贯家财,招四方豪俊,史书上描述当时他的情景说:
绍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既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辎軿柴毂,填接街陌。
意思是说,袁绍具有出色的外貌和风度,喜爱人才,重视培养自己的名声。他出身于世代高官的名门贵族,原本就能吸引众多的宾客来归,加之他对人又倾心爱护,谦虚和蔼,所以当时京城洛阳的人士莫不争着来到他的门庭。无论来归者身份的贵贱,见面时他都一律与之施行平等的礼节,所以华丽的和简陋的车辆,都填满了他家门前的大街小巷。
这样一来,汝南袁公子的名声,迅速传遍了京城内外。
不过,袁绍所交结的朋友虽多,与之关系最为密切者,却只有以下数人。
一是何颙。何颙,字伯求,乃荆州南阳郡襄乡县(今湖北省枣阳市东北)人氏。何颙少时游学洛阳,与清流士大夫领袖陈蕃、李膺、郭泰、贾彪等关系友善,为党锢名士集团的中坚人物。其后宦官大肆捕杀清流名士,兴起党锢之祸,何颙乃隐姓埋名,逃亡到汝南郡一带。在老家汝南居丧的袁绍,有心与党锢名士相交结,便暗中与何颙往来,大力提供帮助,从此二人成为莫逆之交。
一是张邈。张邈,字孟卓,乃兖州东平郡寿张县(今山东省东平县南)人氏。此人自少年时代起,即以行侠仗义而闻名乡里,史称他的表现是“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天下不安,社会动荡,家拥千金的有识之士,散家财交结豪俊,以待时局之变,这也是常见现象,在汉魏之际更是如此。张邈后来寄居京都。袁绍一到洛阳,就与这位豪侠之士结交定好。此后,二人在政治上还将同行好一段路程,这是后话。
一是许攸。许攸,字子远,乃荆州南阳郡(治所在今河南省南阳市)人氏。其人多智计,善权谋,但是性情躁竟自傲,是当时洛阳游侠少年中的风头人物。
还有一位,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曹操了。曹操,字孟德,乃豫州沛郡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人氏。谯县曹氏在当时是一个炙手可热的权势家族。曹操的祖父曹腾,在桓帝之时曾任宦官首领。他历事四帝,在宫禁中度过了三十余年,根基深固不摇。曹操之生父曹嵩,系曹腾的养子。借助宦官老爸积下的权势和财力,曹嵩在汉灵帝时连连升官,最后出任三公之一的太尉。按照东汉官制,太尉为三公之首,而三公乃百僚之冠冕,那么太尉之位是何等尊崇也就可想而知。但是,曹嵩这个太尉职位的到手经过,说来不免令人作呕。原来,贪婪荒淫到了极点的汉灵帝,大肆挥霍民脂民膏,造成朝廷出现了“三空”之厄后,为了再聚敛钱财,竟然想出了一个公开出卖政府官职的主意来。他在皇宫的鸿都门外,高挂出卖官职的价目表,上从三公、九卿、州牧郡守,下至政府各部门的办事吏员以及禁卫军兵士的职位,全都按官位的高低论价,开列得一清二楚。这一举动,在古代中国上千年的政治史上,也算得上一件令人咋舌的奇闻。当时有一位崔烈,花了五百万钱的买官费后,即从九卿升到了三公之一的司徒。这位崔烈本来声望甚高,一旦出钱买到三公,顿时名誉大损。他问其子何故舆论汹汹,直率正直的崔公子立即答道:“论者嫌其铜臭!”此即“铜臭”一词之典故渊源。崔烈的司徒是买来的。曹嵩的太尉同样也是买来的。但是,崔烈才花了五百万钱,曹嵩却付出了一万万,足足一个亿。也就是说,若论铜臭,曹家还要比崔家浓烈二十倍。祖父是受人轻蔑的宦官,老爸又浑身散发铜臭,具有非凡才能的曹操便和袁绍一样,背上了沉重的出身包袱。为了能够甩掉包袱,曹操又和袁绍一样,决心以独立的新姿态进入社会,开创自己的天地。
曹操自辟天地的第一步,乃是争取在清流士大夫中树立起好名声。东汉后期的政治格局,大体上是宦官控制实权而清流士大夫掌握舆论。清流士大夫所掌握的舆论,在当时称为“清议”。一个人要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能否得到清议的好评是至关重要的条件。如果遭到清议的讥评,弄不好就会终身被士林不齿,一切便无从谈起。因此,当时凡有志于从政的青年士人,在踏入仕途之先,都要做一番“养名”的准备。养名者,培养声名是也。养名的措施主要有二:一是自我砥砺,尽量在修身进德方面做出世人瞩目的成绩;二是广交名流,努力争取得到他们的了解和赞誉。一般人都要如此,出自宦官之门的曹操就更需要如此。其实,此前袁绍的“庐墓六年”,也不外乎是一种“养名”的手段而已。
求名之心非常迫切的曹操,一入手便找了一位大名士来提携自己。大名士是谁呢?豫州汝南郡平舆县(今河南省平舆县北)人许劭是也。汉灵帝之时,能够左右清议的权威人物,乃是这位汝南名士许劭许子将,及其堂兄许靖。二人每月都要定时公布他们对当时人士的评价,时人称为“汝南月旦评”。所谓“月旦”,即每月初一日之清晨。凡是获得许氏好评者,犹如鲤鱼登龙门,顿时身价百倍。
许劭的家乡平舆县,和袁绍的老家汝阳县乃是邻县,两者相距不过一百里。当初袁绍要回老家为养父母守墓尽孝六年,正是想借许氏“月旦评”的权威来养名立誉。明乎此,那么他一入汝南郡界,就打发宾客随从,自己驾了一辆简朴的车辆回家,还说什么“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也就是我这豪华的车马服饰怎能让许子将看见,也就不难理解了。
曹孟德对许子将软硬兼施,许劭无可奈何,只好给他一个“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的评语。曹操大悦而去,由此知名于士林而进入政界。袁绍来到京城洛阳之际,曹操已经担任议郎之职。袁绍之密友何颙、张邈和许攸,也和曹议郎有非同寻常的交情。这样一来,袁绍自然又同曹操认识,并且迅速打得火热,从此开始了两人长达二十年之久恩怨情仇的复杂关系。袁绍与曹操年岁相近,仅比曹操大一两岁。两人均出自权门,又都在身世的渊源上有深深的耻辱烙印。此后二人一同起兵声讨董卓,继而又加入群雄逐鹿中原的混战,最后又相互决斗,以便决定谁是主宰汉室权力的霸主。由这两位具有多处相似之处的风云角色,来主演关乎汉室命运的一幕,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有意安排?
袁绍自入洛阳,即与上述诸人结为密友,领导青年士子社交界的新潮流,真可谓“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但是,迎来送往,呼朋唤友,只不过是他政治活动中一个容易看见的侧面。他还有一个隐蔽的侧面,即暗中进行援救党人的活动。
所谓“党人”,即党锢集团中的人物。汉桓帝之时,洛阳太学的三万余名青年学子,在清流士大夫首领人物李膺、陈蕃的支持和领导之下,对专权擅政的宦官集团,展开猛烈的抨击。这大概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第一次组成大规模的政治集团,来进行殊死的现实政治斗争。桓帝延熹九年(166 年)十二月,在宦官的策划之下,有人上书天子,诬告李膺等人“共为部党,诽讪朝廷”。别看汉桓帝一直昏庸腐化到了极点,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却是极其快速。他立即下诏天下郡国,捕拿“党人”,先后搜捕李膺等二百余人下狱治罪。次年,桓帝忽然大发慈悲,将下狱的党人全部释放。但又规定:下狱党人全部放逐还乡之后,永远不再叙用,即所谓的“禁锢终身”。两年之后,党事再起,宦官先捕杀李膺等一百余位名流,接着又大肆逐捕其他党人近千人之多。凡是与党人关系较亲近的亲属,以及他们的门生、老部下,全部免官禁锢。这就是东汉历史上著名的“党锢之祸”。
及至袁绍入洛,党锢之祸已发生十年有余。这时,遭受打击的党人,或者处于贫穷困窘的境地,或者遭到仇家严厉的报复,情况大多艰难异常。袁绍决心给这些深受人们敬佩的人物雪中送炭,以便将来时局变化后,能够取得政治上的回报。于是,他便通过何颙,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向党人提供种种援助。
那何颙本来就是党人中的骨干人物。党祸初起,他就已经看到灾祸降临,立即抢先改名换姓,逃亡出京,来到豫州汝南郡一带。袁绍还乡服丧之日,正是何颙出逃汝南之时,所以二人的交谊,很可能自此即已开始。袁绍进京之初,何颙还不敢公然出现在袁家府邸的社交圈中。他每年数次偷偷混进洛阳,密见袁绍,商议如何为一些处境险恶的党人排忧解难。生活窘困者,袁绍慷慨提供经济帮助;受仇家打击报复者,袁绍则动用上层关系给以暗中保护。这样一来,袁绍在京城的府邸,无形之中便成为党人活动的重要据点之一了。
袁绍入京不到一年,声誉鹊起。与此同时,他的叔父袁隗,在宦官首领之一,即中常侍袁赦的活动之下,也从九卿之一的太常(掌礼仪祭祀之事),升任三公之一的司徒(掌全国民政之事)。袁家势力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要说一般人均有心巴结,就连当时另外两位身任三公的大人物,也想把袁绍招纳为自己府署之中的幕僚,以表示对袁家的敬爱。这两位大老,就是太尉许彧和司空张济。
许彧是扬州会稽郡阳羡县(今江苏省宜兴市)人。而张济则是豫州汝南郡细阳县(今安徽省阜阳市北)人,与袁家算是大同乡。许、张二人之才德皆无出色表现,其所以能位列三公,小半是靠运气,大半是靠奉承宦官。何以见得?有事实为证。光和五年(182 年)初,汉灵帝忽然心血来潮,要想整肃一番吏治,便下达诏书,命令中央的三公九卿,举报弹劾州郡地方官员中的不法行为。许彧与张济身为三公,不仅不能为老百姓清除贪婪残暴的地方官,反而收取宦官的贿赂,唯宦官之命是从。凡是宦官的子弟宾客出任地方行政官职者,无论其如何贪赃枉法,均不予过问。为了向皇帝有所交待,许、张二人又把边远小郡中,清正廉洁但在朝中无靠山的官员二十六人,诬蔑为贪官污吏,捕送京师。一时间舆论大哗。当时的司徒陈耽,会同议郎曹操上书天子,揭发此一冤案之内幕。上书中有这样的精彩文句:
公卿所举,率党其私,所谓放鸱枭而囚鸾凤。
意思是说,朝廷公卿举报弹劾时,都在袒护为私,可以比喻为放过凶恶的鸱鸮,囚禁善良的鸾凤。
对于此次上书的官员,宦官放过同类的子孙,即出自“赘阉遗丑”的曹操,集中对付陈耽。于是,堂堂司徒公陈耽,竟然被诬陷下狱处死。三月陈耽下狱,四月即由袁隗继任其留下的司徒之职。许彧、张济是何等人物,由此一事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了么?
正在养名立誉的袁绍,哪里会去给这两个臭名昭著的宦官走狗当幕僚?否则不是要让好友曹操耻笑一辈子么!所以当太尉府和司空府,相继送来辟召任命文书时,他根本不屑于开封阅读,便径直派人退了回去。
按照东汉的制度,三公有“开府自辟掾属”的特权,也就是有权设立自己的办公厅,并且自行任命办公厅下属官员,无须经过朝廷人事铨选机构的批准。然而同时,受其辟召者,也有拒绝接受任命的自由。因此,不应三公之辟召,本属平常之事,可谓史不绝书。但是,当此许彧、张济与宦官沆瀣一气,并成为清议攻击的重大目标时,相继不应二人的辟召,便具有明显的政治意味了。所以袁绍的表现,立即引起宦官群体的警觉和注意。
东汉皇宫中的宦官,按照等级的高低,分别有中常侍、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中黄门、掖庭令、永巷令、御府令、祠祀令、钩盾令等名称。其中,地位最高而且与皇帝关系最密切者,即是中常侍。按照史籍所言,中常侍的职分是“掌侍左右,从入内宫,赞导内众事,顾问应对给事”。也就是说,中常侍是皇帝的侍从、总管并兼顾问。中常侍之“中”,意即宫禁之中。中常侍者,宫禁之中经常服侍天子之人是也。
这一职务并无定员,人数多少完全视皇帝的需要和高兴,但一般在十人左右。汉灵帝置中常侍十二人,他们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和宋典。这十二人“封侯贵宠,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贪贱,为人蠹害”,民众举其大数,都称之为祸国殃民的“十常侍”。对于袁绍不应三公辟召有所警觉和注意者,正是“十常侍”的副头目赵忠。
赵忠这名宦官当时究竟有多大的权势,从汉灵帝经常爱说的一句口头禅即可得知。这个混蛋皇帝动辄就说:“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他所说的张常侍,就是“十常侍”的大头目张让,赵常侍即副头目赵忠。至尊至贵的天子都把这两人认作老爹、老娘,甘愿当他俩的干儿子,你说赵忠的权势有多大?
袁绍在京城游侠交友的情形,早已有耳目报告给赵忠等人。由于袁家与宦官素有关系,族人袁赦就曾担任过中常侍,再加上京城中公卿子弟常有呼朋唤友酒食征逐之事,所以赵忠等人起初对此并不在意。但是,现在他们在意了,既然袁绍对宦官的态度如此冷淡,对许彧、张济的任命如此不屑一顾,他那十分起劲的社交活动便值得高度怀疑了。因此,在一次宫中宦官聚会时,赵忠特地把此事提出来,并对在座诸常侍说道:“袁本初在京师自抬身价,不应三公辟召而好养死党,不知此儿究竟意欲何为?”
幸好袁绍暗中与党锢人士来往的秘密未曾暴露,不然他当时就要倒霉。由于未抓到袁绍什么明显的把柄,诸常侍决定将此事暂且放在一旁,视情况的发展再说。
十常侍议论袁绍的消息,不久就传到司徒袁隗的耳朵里。他大吃一惊,深知关系非小,便马上派人去叫袁绍来见。
袁绍应命而至。他见叔父满面愠怒之容,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叔父素来喜欢自己,从来对自己都是和颜悦色。施过家人之礼后,他便垂手而立,静听叔父的训示。
袁隗把十常侍的议论先略说之后,便严厉责备袁绍不该广交朋党,不该拒绝三公的辟召。他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激动,最后以一句严厉话语作结:“你若不悔改,必将破败我袁氏家门!”
对于叔父的训斥,袁绍抱定一条方针:口头虚心接受,实际决心不改。袁隗见他连连认错,也就不再为难他。袁绍告辞叔父归家,依然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依然是视三公之辟召如粪土。唯有在一点上,他比以前加了小心:即与党锢人士的秘密往来。
袁绍在洛阳的游侠生活,大约持续了两三年。使他结束这种生活的,既非天子“老娘”赵忠的恐吓,亦非本家叔父袁隗的训斥,而是一场撼天动地的社会大风暴,即三十六方黄巾农民军的同时大起事。这正是:
养名立誉洛阳市,不料黄巾起暴风。
要想知道这黄巾军掀起了甚么样的巨大风暴,袁绍又如何面临这场风暴的强烈冲击,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