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果对说谎者的行为和手段缺乏足够的认识,是不会有机会抵抗其危害、终结谎言的。只有在了解这些以后,我们才能明确说谎者控制我们的方式,找到行之有效的反击方式。由于圆谎的形式多种多样,要做到这一点并非易事。不过,我已经发现了许多说谎者在担心秘密泄露或谎言被揭穿那一刻惯用的一些具有创意的小伎俩。伎俩虽小,每一个却都是为阻止我们发觉真相、表达不满与采取行动而设计的。
有些时候,这些伎俩甚至是周密部署、蓄谋已久的。在另一些时候,也许你的伴侣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是在控制你。不过,他不管使用何种手段,方式都无外乎最有效的两种——要么否认,要么承认。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你接受他的解释,相信他说的话,然后平息情绪,结束对抗,最后维持现状。
“谁,我吗?”
“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你疯了吗?”
面对你拿出的证据或提出的质疑,很多男性会采取一种最直接的辩护方式:否认一切。就像小孩一样,否认是他们被抓到后最自然的反应。如果一个手正伸进饼干罐的小男孩告诉你,他不是之前一直在偷吃饼干的那个人,你也许很快就会消气。这听起来也许有些奇怪:如果类似的话从你爱的那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你也很容易相信他。就算你拿出确凿的证据,比如他写给情人的情书,或是投资失败后的重大损失清单(而他曾信誓旦旦说过绝不会涉足该项目),他都能想出各式各样的否认方式来让你相信自己。
——没有,我没有。
——没有,我不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没有,我没有取过钱。
当一个男性知道你对他依然抱有一定的信任,或者你把他逼到退无可退,想听到一个直接的回答,或者他对自己感到颇为自信甚至自负时,面对你的种种质疑,他在说谎时就会以一句“没有”应付你。不是什么复杂或精巧的手段,只是一个简单的“没有”,就打发掉了你对他行为的任何问题——“你在外面有人了?”“你借钱给你兄弟了?”“你出去赌钱了?”这时他们的回答坚决而明确——“没有,我没有!”“没有,我没做过!”“没有,我不是!”
平面设计师简接到了自称是其未婚夫比尔的前妻的女人的电话。她前去质问比尔时,比尔选择对此直接否认。
他说那个名叫卡拉的女人就是个疯子,一直妄想着嫁给他,说我根本用不着在意这件事,她就是想挑拨离间而已。我请求比尔告诉我真相,只要他不对我说谎,任何答案我都可以接受,但比尔坚持他的说法。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我相信了他。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他是多么爱我,还说我如果也爱他,就应该知道他说的就是真话。那一刻,我甚至为开口问他而感到羞愧。
如果这种简单直接的否认方式对你不奏效,面对你的怒火和持续性审问,他就会改变策略,在原本回答的基础上做些加工。
很多说谎者在面对质疑时会变得义愤填膺。他们会通过大发雷霆来转移你对当前问题的注意力。这一方式有如下几个优点:他不需要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不需要掩饰自己,不需要制造新的谎言来圆上一个。相反,他只需要像政客和官僚被质问时那样否认问题,同时通过恐吓或威胁让质疑者退缩就够了。
我的客户诺拉是一位年近30的教师,当她无意中发现她的丈夫——一位35岁的兽医艾伦可能出轨的证据时,艾伦顿时表现得火冒三丈。虽然诺拉从不认为她和艾伦的婚姻有多完美,但她觉得他们一直在不断磨合,为消除关系中的矛盾而努力。可就在那个盛夏的午后,一切都改变了。
那天,我想用信用卡支付一张电话订单,于是拿起了他的钱包。我没有窥探他隐私的意思,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可偷窥的。可就在那个钱包里,我看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大写字母“CG”和一串电话号码。当时我还没想太多,只是后来随口问了一句“CG是谁”。他竟突然暴跳如雷,大声指责我:“你为什么翻我的钱包?你没有权力随便动我的东西。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开始监视我了?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为了平复他的情绪,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我甚至为自己动了他的钱包而感到愧疚,尽管我根本不是故意的。最后,这件事以我向他道歉而告一段落。
很多男性像艾伦一样,明白只要表现出足够激烈的情绪,就能让女性丧失刨根问底的能力和意愿。艾伦的这次爆发还给了他一个好用的借口,让他理直气壮地在日后的生活中对诺拉有所保留。诺拉逐渐发现,艾伦再也不会随便放他的钱包和日历了。而且,每当诺拉看到艾伦连接电话都要躲到书房里,甚至会从她手里紧张地抢过自己的信件时,她都感到十分愧疚,觉得这种隔阂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至少在那段时间里,艾伦成功地阻止了冲突的发生,让诺拉无法质问他或与他沟通。于是诺拉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将疑惑深埋心底,直至矛盾最终爆发。
提示:
如果你身边的男性有暴力倾向或经你判断有从口头威胁发展到身体威胁的倾向,直接质问的方式很可能给你带来危险。这种男性一旦感到面子上挂不住,很可能会立刻恼羞成怒,从而对你施暴。当然,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这种男性在一起,不过我也知道,现实中有太多女人处于这样的情况下。在本书的第二部分,我会帮你找出这种情况下的最佳应对措施。
——你太让我伤心了,你竟然这样怀疑我。
——我本以为我们对彼此的信任坚不可摧。
——你竟然觉得我会做那样的事?
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略带哽咽,眼里兴许还闪着几颗泪花,目的就是让你把注意力从他说谎者的身份转移到你的爱人这个身份上去。你现在可能正觉得他伤害了你的感情,辜负了你的信任,但他希望他能让你回想起你们当初坠入爱河时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那个敏感、脆弱,爱了你这么久的人。
我的一位咨询者戴安从事律师助理工作。她的丈夫本的女儿佩吉在21岁时未婚生下了一个孩子。
佩吉从圣迭哥搬到了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我们也很高兴,这样照顾她更方便了,我们也很愿意这么做。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不管是在怀孕时还是孩子出生后,佩吉都表现得像无法自理一样。她似乎觉得本照顾她是理所应该的。孩子出生后,她身体恢复得很好,也完全能工作——我姐姐还热心地帮她找了份日托中心的工作,在那儿她还能一直带着孩子——可她只想每天坐在公寓里看电视。
而且本总是跑过去给她送钱,还不断给她买东西,这给我们自己增加了不小的经济负担。我请求本不要再给佩吉钱了——他这样做只会让佩吉依赖我们,而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每当这个时候,本就表现得很听话,还向我保证不会再惯着佩吉。可只要佩吉一打电话过来,他就立刻出门了。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时,我问他怎么了,他开始闪烁其词。
我说:“请告诉我实话。”他看起来非常伤心,抱住我说:“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是想去看看女儿和外孙,但我没给她钱,我知道我们负担不起。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我们之间的信任呢?”我为质疑他而感到自责——他一直是一个好人。
在这个案例中,没有燃烧的怒火,没有可怕的威胁,局势却依然被扭转了。看起来,不是他用谎言伤害你,而是你用满腹猜忌给你们之间过往的美好蒙上了阴影。你们之间产生的矛盾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而最后你也悔不当初。
——你朋友说看见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才是在说谎。她一直不喜欢我,想拆散我们。
——你怎么能相信我哥却不相信我呢?
——你妹妹根本就是嫉妒我们的感情,她一看到我们在一起就不高兴,所以才骗你。
当你掌握的证据来自其他人时,面对你的质疑,他会表示说谎的反正不是他。按照他的说法,其他人让他难堪,其实是另有所图。你和他都没有错,错的是造谣的人。
我的客户艾莉森38岁,是一名摄影师。她和拥有一家公司的斯科特的婚姻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她的父母不同意,她的姐姐埃丽卡更是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太滑头了,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们劝说过艾莉森,可艾莉森什么都听不进去,直到一天下午,艾莉森接到了埃丽卡打来的一通令她感到不安的电话。
斯科特大学时有一个叫基思的老同学,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他时不时因为酒驾入狱,斯科特就得去保释他出来,还借钱给他。只要他一个电话,斯科特就立刻冲过去帮他。一天晚上,斯科特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告诉我,他得去一趟贝弗利山监狱保释基思。我问他,为什么不能让基思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呢?他回答说,他不能弃老朋友不顾。晚上11点,我就上床睡觉了,可他不在身边,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3点左右,我听到他终于回来了。过后我就没再想过这件事。
第二天上班时,我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她说:“我纠结了一个上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件事,但我觉得我得说出来。就算你生我的气,我也认了,但是你应该知道真相。昨晚我恰巧住在贝弗利山酒店,斯科特在吧台跟一个我没见过的金发女人喝着酒卿卿我我。他没注意到我,跟那个女人一起离开了。亲爱的,告诉你真相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但这个男人就是个渣男。”
听到这里,我当然极其震惊,但我还是告诉自己,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我们俩的关系这么亲密、有激情,他怎么可能想着找其他女人呢?
艾莉森从姐姐处得知消息后,既难以置信,又惶惶不安。她的世界瞬间崩塌,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源——斯科特。但可怕的就是,斯科特是一个控制他人的高手,能迅速把责任推卸到其他人身上,且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我把埃丽卡的话转告给了斯科特,他果然非常生气,说:“你姐姐可真不安好心。我们结婚的时候,她就千方百计地阻挠,现在又想彻底拆散我们。你明明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我去保释基思了。她看到的可能是长得像我的人。”我问他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他解释说,光是办理保释手续就花了很长时间,然后他又亲自送基思回家,还陪他聊了一会儿,劝他加入戒酒会,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他对朋友就是很好,所以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我当然可以核实一下他的话,但我不想,因为我不希望他觉得我在监视他,所以我选择了相信——但那就意味着我姐姐是个骗子了。
艾莉森的例子恰恰证明了女性多么希望相信自己的爱人,她们又花了多少精力为男性辩护,甚至付出了自己的幸福以及和那些真正关心、爱护她们的人的关系为代价。其实艾莉森只要问一问警察基思到底有没有被捕,或者直接问基思本人(虽然说谎者通常会预先找人给自己打掩护),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就像很多女性一样,艾莉森认为,她的刨根问底只会损害她心目中自己那个关爱与信赖丈夫的美好形象。
指责他人这一伎俩成功地将我们的注意力从“他是否在说谎”转移到“我对他的信任”上去了。于是,我们选择了忠于伴侣,却没有选择保护自己。
你的伴侣指责其他成年人造谣或者说他坏话,认为对方别有用心,这种行为本身已经足够糟糕了。如果他用这种方式指责的是孩子,那么这种伎俩便更加阴险。假如你的伴侣和孩子口中的描述截然不同,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你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卡罗尔刚结婚时,就因为丈夫肯隐瞒犯罪背景而丢掉了一份好工作。即使肯越来越难以相处,卡罗尔依然坚信自己可以改变他。后来,肯开始酗酒、夜不归宿,还经常污言辱骂卡罗尔,但卡罗尔对他依然不离不弃。
我知道很多次我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可我真的舍不得我的孩子们,我害怕离婚会给他们带来难以弥补的伤害。终于,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不期而至。那天,肯带着我们的小儿子杰夫去露营,结果却把杰夫一个人丢在汽车旅馆里一整晚。回来后,杰夫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去质问肯怎么能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独自过夜,肯却说是杰夫在说谎!他说孩子就喜欢编故事来引起大人的注意,还说我应该搞清楚谁才是该相信的人。
在这种情形下,孩子很容易成为靶子,因为说谎者知道孩子想获得大人的信任有多难。像肯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知道,自己承认错误不光什么也得不到,还会失去很多已有的东西,所以,还有什么比指责孩子说谎或编故事更有力的否认方式呢?
幸运的是,卡罗尔相信儿子。如果她没有这么做,那么就像肯背叛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样,她背叛的就是儿子以及她作为母亲和监护人的身份了。但可悲的是,有些女性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却做出了恰恰相反的决定。
当说谎者觉得简单地否认一次过错不是那么方便和舒服时,他们中有些人就会采用一种更具想象力的招数:编故事,而且通常不必编得毫无破绽。有些人坚持自己的说法,每当他们的伴侣发现谎言中的漏洞时,他们就会做出另一番新解释。这一策略的精髓就是绝不承认错误,而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应对质疑和指控。这种伎俩能让女性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调查真相、寻找证据,而不是停下来评估这段关系上。
当诺拉专注寻找丈夫和CG出轨的证据的时候,她的丈夫没有选择直接否认,而是开始捏造事实来应对她的盘查。
那件事平息一段时间后,他开始很晚才回家。我知道他从不喝酒,所以他不可能去酒吧,但每次他都有理由。他说他下班后得去见客户——可实际上他的工作根本不需要他这么做。他根本不擅长说谎,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后来,我在他车上的烟灰缸里发现了一截带口红印的烟头,然而我俩都不抽烟。我跑去问他时,他先是显得很生气,然后开始吞吞吐吐:“哦,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谁,她的车送去修了,所以我送过她。”他总能编出故事来。
有些说谎者编造的故事听上去太过离奇,听者会产生怀疑,但还是会强迫自己相信那是真的。毕竟,事实可能比虚构的故事更令人匪夷所思,而且,这故事已经够离谱了,如果它不是真的,你爱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指望你能相信吧?
不。他们还真指望你相信那些离谱的事。
比尔看到简相信了他之前的谎话,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说什么,简就会信什么。而另一边,尽管比尔的话越来越不符合逻辑,但看到他对那些可疑行为的真诚的解释,简选择相信他。
那天我们全家出游,就像每个开开心心的美国家庭那样。我和比尔坐在前面,孩子们坐在后面,天气也很好——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生活吗?这时,我想起忘记带太阳镜了,但我在自己和比尔的车里都放着一副备用的。我打开汽车储物箱,拿出我的眼镜,却发现那里有一张扣着的拍立得照片。我拿起照片,翻过来。上面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棕发女人,30岁上下,穿着一件紧身毛衣和一条蓝色牛仔裤。她确实非常迷人。可为什么这照片会出现在比尔的车上?我把照片递给他。
刚开始,比尔假装不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之后,他说:“我的天哪,是卡拉(他的前妻)。”然后他开始编了:“我的车里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呢?她可能在跟踪我。我告诉过你,她特别疯狂,而且特别迷恋我。我觉得她一直在跟踪我,趁我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偷偷地爬进来,我猜她想用这种方式和我保持联系。”
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他的说法似乎也很有道理: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前妻不愿接受丈夫离开的事实,所以想方设法介入他的新生活,然后试图挑拨他和再婚妻子的关系。当时我觉得比尔不会对我说谎,而且他不会和一个曾经给他带去那么多麻烦的女人藕断丝连。
这种屡战屡胜的感觉让说谎者迅速膨胀,甚至铤而走险,用最离奇的故事来应对质疑。他可以完全掌控信息的流通,只让你知道他想让你知道的。而且他认为,你发现的任何漏洞,他都有能力编造出完全可信的故事来堵上。
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男性否认自己说过谎的方式通常有:
说谎者使你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你可以通过自我否定来说服自己:我才是罪魁祸首,是我反应过度,是我得了失心疯。如果你成功地进行了自我催眠,你们的关系就可以继续下去。可你如果坚持最初的立场,不仅会让你爱的那个人难过,你们的关系也将陷入危机。这是一场关于自我催眠和痛苦现实之间的抉择。但正如我们接下来会看到的那样,很多人倾向于选择第一种方式。
并非所有说谎者都会选择一味地否认。在没有进行否认的说谎者中,有些人是觉得编造细节齐全的故事之后还要不断打补丁太过麻烦。另一些人还算有基本的人品与良知,看到自己给伴侣和两人的关系带来的伤害,感到难受和愧疚。但还有一些人是把认错当作一种摆脱指责的相对快捷的方式。
有时,我们希望从说谎者那里获得的就是认错和忏悔——这意味着一次新的开始,一个重建信任的好机会。在本书的后半部分,我们会看到不少伴侣选择使用这一方式的例子。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认识到一点,那就是认错这种方式具有极强的迷惑性。对很多男性来说,认错只是另一种将你的注意力从谎言的严重性和消极后果上转移的策略。认错,道歉,然后继续说谎,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我不该对你说谎。虽然这次我的确说了谎,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干了。
——对不起,我搞砸了,请你原谅我。
——你完全有权利恨我,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和那些说了谎还继续狡辩的人相比,会认错的人似乎显得很不一样。他是说了谎,但他敢于承认错误,还保证会弥补自己造成的伤害,我们怎么会不宽恕这样的人呢?
护士凯西的丈夫戴维隔三岔五就会在金钱方面说谎,而她时常受到戴维充斥着甜言蜜语的忏悔摆布。
婚后不久,他就开始用我的信用卡买东西,包括各种电脑配件和业余无线电设备。刚开始他还会否认,不过当我拿出账单时,他放弃狡辩,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他说,他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向我开口要钱,还说以后会每周存一些钱还给我。他承认自己过去很不负责任,但他确实在一点点地改变。他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我听后非常感动,还为他感到骄傲。他想改过自新,这听起来比什么都更让我高兴。
在凯西眼里,他们的关系再一次重回正轨。不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误会也全部消除。而最让她高兴的一点是,戴维开始真正向她敞开心扉,主动和她分享自己那些私密与痛苦的感受。他爱她,所以愿意为她做出改变。正如其他女性一样,凯西发现自己很容易相信自己想听到的话。但可惜,戴维并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有一天,他说他去上班了,恰好那天我有事找他,就打电话到他的公司。但前台告诉我,他整天都不在。等到他晚上回家后,我告诉他我知道他没去上班,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他立刻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说自己这段时间脑子一团乱,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所以去看电影了。看吧,他总能飞快认错。于是我想:“好吧,至少他没说谎。”而且,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向他倾诉一切,他也会认真聆听。
戴维发现,他的认错行为至少在一段时间里会让他占领道德高地。他知道,承认事实对降低凯西对他的失望值有非常大的帮助。虽然凯西对他的行为感到愤怒,但至少他敢于低头认错,这一点让凯西觉得他还算敢作敢当。不过凯西忽略了一点:他被迫承认错误的前提是他说了谎。
如果一个说谎者的愧疚阈值很高,那他只有在谎言和欺骗实在难以继续时才会选择认错。这种人只不过是把认错当成一种障眼法,好私下继续为所欲为罢了。
诺拉的丈夫艾伦使尽各种否认招数来掩饰他的出轨行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走向了另一种模式。
能否认的方式都用了,能编的故事也都编完了,艾伦决定彻底招了:“没错,是真的。我确实跟工作上认识的人有过一段,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爱你,我爱儿子,我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天哪,我太想相信他了。
对艾伦来说,只要认错,过去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这种方式也许对说谎的男性有好处,但受害的女性如果把认错当作整件事的终结,其实对自己不够公平。
大概有三天的时间,一切都岁月静好。紧接着,我就又会发现他说谎的痕迹,比如商店的收据之类的。我甚至觉得他就像希望被我发现一样。然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欺骗我,我发现证据,最后他用不变的套路来获取我的原谅——从矢口否认到招供,从悔不当初到满口承诺,最后扯出保卫真爱与奉献的大旗。
凯西和诺拉都陷入了男性的“认错陷阱”。她们反复经历着从震惊到愤怒,到原谅,到怀抱期待,再到发现下一个谎言后万念俱灰的过程。
她们应该明白,嘴上功夫永远停留在嘴上,单纯的承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努力实现个人成长、带来真正的改变才有意义。可惜的是,凯西和诺拉仅仅是看到伴侣承认错误,就对他们的品格深信不疑。实际上,承认错误掩盖了他们说谎的事实。
——你何必这么心烦意乱/歇斯底里/气急败坏?
——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你反应过度了。
有些男性懂得利用言行举止营造出一种欺骗和背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氛围——小事一桩,根本无须为此担心。他会劝你放轻松,告诉你他说的谎没什么坏影响,所以用不着大惊小怪。他甚至会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仿佛他的动机也是漫不经心的,从而让你思考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这种说谎者精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艺术——无论他是多么处心积虑,你的反应又是多么严肃。
服装店经理李发现巴里竟然一边追她一边和另一个女性同居,但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巴里被揭穿后的态度。
当时我真的感到非常伤心和愤怒,但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有失体面。我告诉他,我不喜欢他对我说谎,何况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假话。但他表现得满不在乎——他应该打心眼儿里认为他没有做错什么。他的理由是,他跟那个女人不可能有未来——他想要更好的未来。
卡罗尔的丈夫肯也是一位把事态最小化的大师。当卡罗尔发现他曾在一次缉毒行动中被捕入狱后去质问他时,他的反应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当时的心一半感到麻木,另一半杀气腾腾。他进门的那一刻,我朝他大喊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回答却令人难以置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当时年轻不懂事,再说了,不过是大麻而已。而且,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还是怕你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不会嫁给我,我才没说。”
把事态最小化还是一种逃避自身行为与谎言造成的严重后果的有效方法。肯的不诚实导致卡罗尔丢掉了心爱的工作,但肯觉得责任不在他。他不过是干了很多人都会干的事,不过是运气不好被抓到了而已。他拒不承认这件事是因他而起的,更不承认自己对妻子说了谎。他用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推卸了自己在整件事中的责任。
我的咨询者帕特经营着一家颇受欢迎的古董店,当男友保罗对她使出这招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5个月以来,我和保罗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关系。他风趣、性感、迷人,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虽然我不确定我们的关系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没关系,那时我刚离婚,也不急着进入下一段婚姻。但在一件事上我们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我们只要还在一起,就不会跟其他人约会。我们各有住处,也都很享受这种相处模式。
一天晚上,保罗告诉我他的前女友要来住几个星期,想借住在他那里。他向我保证,他们早就分手了,不会发生关系,我用不着担心这一点。我告诉他我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多好,但是我似乎没权利不让他这么做。而且,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小气、占有欲强。
保罗故意传递给了帕特矛盾的信息。一方面,“前女友要来住几个星期”肯定会让帕特有所警觉,但另一方面,保罗却一再强调前女友的到来绝不会影响他和帕特的正常见面,而且,他和前女友现在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所以,接下来的两周里,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在一起,看电影,吃晚餐,开车去海边,享受性爱。可就在他前女友离开一个星期之后,保罗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开口的那一刻,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说他想和我当面谈谈,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那20分钟的等待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我在心里想着:“好吧,他果然是想回到前女友的身边去了。也许是我太独立了。”那一刻,我感到了真真切切的害怕,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他一脸严肃地进来了。我和他坐在我家露台上。他缓缓地拉过我的手,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告诉我,那个女人让他感染了性病。“可是,可是——”我急得直结巴,“你不是跟我说你们不会上床吗?!”他说:“我知道,亲爱的,对不起——但事情失去控制了。”就算他就此打住,事情已经够糟糕的了,可接下来他脸上出现了一个做错事的小男孩一样歪歪扭扭的笑,他说的话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亲爱的,你应该了解我的,跟一个漂亮女孩睡在一张床上,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行了,你也不用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去看过医生了,他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我简直想掐死他。他从没告诉过我他们会睡在一张床上!而且那段时间我们也做过爱,所以我也有可能得了病。这件事糟就糟在,他表现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他是想说我没有负起阻止他的责任,所以不能全怪他吗?我现在该怎么办?
保罗已经计划好了,打算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和帕特继续在一起。很明显,他认为当初自己没把跟前女友共睡一张床的事告诉帕特的狡猾行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这次他是意识到再也瞒不住了,才把事情都招了,但形容得好像这件事多有趣一样:故事的男主角魅力逼人,他受到了诱惑,没能控制住自己。他在说出那句“你应该了解我的”时,便在暗示帕特早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保罗和帕特做过约定,要维持一种对彼此忠诚的情侣关系,但保罗却毁约了。也许帕特无权在保罗告诉她前女友要借住时大惊小怪,但她有权要求保罗不对她说谎,要求他做事更负责。认为对和第三者发生关系并染上性病这件事说谎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在侮辱帕特以及他们的关系。
那些希望将自己的劣迹大事化小的男性,往往更懂得利用他们一开始吸引女方的特质——他们的魅力、谈吐和自信——来使其接受自己的解释。谎言被揭穿时,他们会借助过去屡试不爽的手段来为自己善后。
大事化小的行为令人格外愤怒,它会使你质疑你的自我认知和愤怒的权利。你开始质疑自己:是我反应过度了吗?是我小题大做了吗?当然,帕特很清醒,没有落入这种陷阱,但在本书的第五章中,我们会看到,在遇到这种手段时,很多女性需要努力跳出陷阱,才能意识到自己面对男性说谎行径时的反应原本是正常、合理的。
——是你逼我的。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接受不了真相。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很生气。
如果你把承认事实和真心实意的忏悔画上等号,那下面这一伎俩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承认事实并不意味着说谎者会彻底向你敞开心扉或请求原谅。有些人一旦被戳穿谎言,就会立刻跳出来反击,这进一步证明了有力的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凯西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戴维渐渐把曾经的坦白和改过自新的承诺抛到脑后,因为他开始在一件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上说谎——戒酒。
结婚两年后,我发现他又开始酗酒了,但他坚决否认。他开始变得非常情绪化,我有些害怕,所以搬到我姐姐家暂住。可没过多久,我家有一只猫跑丢了,戴维打来电话,希望我帮他一起找找看。但我一见他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就问他是不是又喝酒了,他却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如果你不离开我,我怎么会去喝酒?”我当然知道这根本就是他的借口,可我还是忍不住自责起来。
戴维和很多说谎者一样,一旦被发现说谎,就会立刻180度调转矛头,说服对方为自己的行为背黑锅。这就是经典的合理化行为的操作——“我这样做,是因为……”,为的是寻找借口来掩盖自己行为的错误本质。按戴维的思维方式,他别无选择,只能说谎。为什么?因为是凯西让他变得痛苦不堪的。这一论断虽然没什么逻辑可言,但能成功将受害者的注意力从说谎行为和说谎者身上转移,而这正是说谎者的目的所在。
当肯发现对自己曾被捕入狱的事不以为然并没有让卡罗尔从失去梦想中工作的愤怒中走出来时,他决定改变策略,颠倒黑白。他知道自己有麻烦了,因此选择的策略从大事化小变为倒打一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上床——这也是他解决一切问题的方式。
我拒绝了他,因为我非常生气,没想到他竟然先发起脾气来了。“你这是在惩罚我吗?你看,所以男人有时候就得说谎,不说谎,女人就会生气,就连床都不愿意上了。”
下面还有一些常见的转移责任的例子,你可以看到其背后的真实含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结过婚/在什么地方有个孩子/吸过毒/被国税局调查过,你根本接受不了。(真实含意:我说谎是因为你太脆弱了。)
——我不告诉你我们的财务状况,是因为你一谈钱就太激动了。(真实含意:我说谎是因为你会无理取闹。)
——好吧,我出轨了。可你一心扑在你的工作上,你还希望我能怎样?(真实含意:我这样做是因为你太自我中心了。)
面对女性的质疑和审问,不管说谎者是否认也好,承认也罢,或是两者兼而有之,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接受他的解释,后退一步,停止逼问他,让你们的关系维持原状。为了给你洗脑,让你相信再大的谎言都是无关紧要的,或某种根深蒂固的说谎模式不过是一时糊涂的结果,他会精心选择使用的伎俩。也许有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控制你,但只要他使用了本章中提到的这些伎俩,你就可以确定,他投入了越来越多的时间与生活,只为了用一个接一个谎言填补最初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