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塔哥尼亚进山,开车一个来小时才能到达特伦奇矿。二战结束后不久,我爸爸就成了那座矿的负责人。
我们住在那里的每一天都很快乐,可能吗?在我们全家人的记忆中,的确是这样,尤其是妈妈。她在那儿戒了酒,穿漂亮的衣服。她跟着《烹饪之乐》学烹饪,甚至做出了魔鬼蛋糕。
工厂的负责人、几位地质学家和另外一位工程师同他们的妻子住在山上其他的房子里。还有一对夫妇也有孩子,其中一个叫比利,跟莫莉很亲密,就像曾经的我和肯特施里夫一样。他们在山上漫步,每人抱一只温顺的猫,还拉着一辆四轮小推车,用来装他们找到的东西。
住在山上的夫妇们成了好朋友,他们打桥牌,打扑克,玩凯纳斯特纸牌,一起野餐,组织家庭聚会。
那是第一栋真正属于爸爸妈妈的房子。他们将客厅漆成苹果绿色,将莫莉和我的卧室分别漆成桃子色和奶油色。他们在诺加利斯买了家具,在图森发现了一幅牛仔油画,挂在沙发后面的墙上。春天,爸爸修剪草坪,种蔬菜,种玫瑰、郁金香和风信子。
我和莫莉去哈肖上学,学校只有一间教室。我书桌旁边的窗户正对着法雷尔家。他们家养帕洛米诺马,还有一个苹果园。我爱上了拉蒙娜,一匹小母马,我喜欢看它在花雨中慢跑、撒欢。多有趣呀,人们常用“撒欢”这个奇怪的说法。难道他们都看过小马在田野里奔跑嬉戏?
在特伦奇,每天晚饭以后,我们都会出门处理垃圾。我们把它们拉到我家后边的红色岩石悬崖边。剩菜剩饭都用来做堆肥。罐子和瓶子会被我直接扔到悬崖下面。硬纸板则被我们丢进生锈的旧焚化炉里烧掉。烧纸板是最开心的仪式,也许是我们全家在一起做的唯一一件开心事。亚利桑那州的天空总是异常美丽,空气干净,飘荡着迷人的积云,当夕阳照上峭壁,橙色、红色。我们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目光穿过山谷,直达鲍尔迪山那锯齿状的紫色面容。天色越来越暗,我们站在那里,火焰中爆出的火星照亮我们的脸庞。小狗梅布尔和莫莉的小猫本蜷缩在草丛中,昏星 在夜空中出现,夜鹰在我们头顶上盘旋,蝙蝠飞掠而过。我们总是盯着天空,想捕捉昏星出现或变亮的那一刻,但它总是就那样亮着。
亚利桑那,巴塔哥尼亚的特伦奇矿
1947年,露西亚,于巴塔哥尼亚
在矿上,小鹿经常靠近我们。豪猪和长鼻浣熊一路向下,去往我们下方的溪边。我们每个人都见过好几次美洲狮,它们优雅又充满力量,在杜鹃花科的灌木间轻声飞奔而过。
泰德在侍弄花园
莫莉和露西亚,于巴塔哥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