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夜

农忙时节，水稻脱粒后要晒干才能分作口粮和出售。一天晒不干，第二天还要继续晒若干天。若遇上下雨天，则要把稻谷收入仓库的。把湿的稻谷收起来堆放在场上，一般是堆成长条形。为了防止贪小便宜的人晚上偷走稻谷，就在这稻谷堆上盖上印，作为特定的标记。而后，生产队会安排男劳动力看夜守护。

每个生产队都有一枚边长约20厘米的正方形盒子（队印），我们生产队的队印就是“钱家六队”，上面装上一个手柄，底部为网片覆盖，在盒子里放入粉末状白色石灰，按放一次，金黄色稻谷上会出现一个方形的白色石灰（队名）印迹，不易仿造。这印有专人保管，或是放在仓库里，仓库门上有2把铁锁，2把钥匙放在2户人家保管，保管钥匙的农户年终有一点补助。稻谷堆上面盖印后，在稻堆上面小心翼翼地盖上稻草或塑料薄膜，不能把这方形的白色石灰印迹破坏掉。第二天早上，翻晒稻谷的社员小心翼翼地掀开盖上的稻草或塑料薄膜，看看有否动过。若有动过的痕迹，要看情况而定。有时，猫狗也会跳上去破坏，小孩子也会上去玩，这迹象凭感觉可以判断出的。若发现真是偷盗，那就麻烦啦。

我小时候记得有过一次，挨家挨户搜查，最后在一人家里发现偷的稻谷，晚上，召开了全队社员大会，在批斗大会上有偷盗者当众作检讨，难为情死了，事后会被人讥笑（偷稻老）。那也是穷、没有吃被迫去做的事。现在，还有谁去偷这么点稻谷。

那时，吃的粮食按照人员定的。各个生产队的分配方案要经过大队审批，才能执行，不能违反。成年人和小孩分配的口粮不同。在校中学生吃平均粮。现在仅记得旧时的一些杂事。生产队分的青（嫩）蚕豆和山芋6斤折算1斤原粮。为了节约粮食，我们圩区还到山区用原粮换取山芋。这些事项都有公社和大队统一安排。生产队用船将山芋统一运回来分给社员。印象较深的是，在秋收秋种时，很多人家的早饭经常是焖山芋。我们生产队有80多亩农田离家较远，要用农船渡过河去劳作。在船上经常看到来不及吃早饭的人，带着焖山芋在船上吃。有时还会很客气地请其他人吃。有时会闻到很香的焖山芋味道，有人会请教焖山芋的技巧。

在大集体生产的年代，粮食很紧缺。种田的人要向国家（当地粮油管理所）借粮吃，即先有粮库拿出来供应农民，待生产队有粮食后再还给国家。但这要通过大队和公社的审批，才能借到粮食。因为，那时各级要面子，争先进。说是要爱国家，要多缴爱国粮，不能给国家添麻烦。那时亲戚之间也会相互借。但每家情况差不多，要看准门户。

那时的看夜，男劳动力2人一组，轮流循环，一晚记2分工。位置选在堆放稻谷多的地段，一般在吃晚饭前或是收工前就要把窝搭好。三面用稻草捆，竖着摆齐，围起来的面积要足够能睡下2人；有大风时要多放两排，上面用草莲（用草和小竹棒交织的莲子，冬天用来做挡风障的莲子）盖好，草莲上再盖一层稻草以御寒，没有放草的一面算门，对着堆放稻谷那边，以便观察动静，在地上铺一层稻草，晚上（约在9点以后）各自带一条棉被，一条垫在下面，一条作盖被。垫在下面的被子让人有点心疼，会粘上草屑，会压实。一般选厚的、新的用作盖被。枕头就是加高2个稻草把，有时2人轮流睡，也有2人一起呼呼大睡到天亮的，一般不会出问题的。

当时，也有搞恶作剧（开玩笑）的人，睡得晚的人会蹑手蹑脚到看夜人的地方，试探看夜人的警觉程度，拿走看夜人的鞋子，藏到其他地方，有搞成功的也有搞失败的。看夜每人记0.2个工分。这样的经历，没有见过的人们确实不会相信有这种奇怪的劳动。 d1uCe3Jit5czK82F2k0IjUt1fuqpBpMy5WzhOed5oOKOX0P0Ac9vx7jqVD6PIzj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