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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9月17日深夜

我的元:

夜深人静,窗外大雨下个不停。我刚换了淋得湿透的衣服,洗了澡,躺在床上又一遍看着您的来信,然而因昨晚为了弄清技术上问题,一直至深夜十二点才睡,今天又是劳动的日子。此刻,我的双眼已向我提意见了,我的脑子似乎也不太听我使唤。噢,我累了。我能睡吗?不,我一定要与我最心爱的人儿叙叙我的衷肠。

亲爱的,我首先得谢谢您对我健康的关心。我的Asthma(哮喘)很长时间没见面;永远与它绝交吧,我想您——我的大夫的医嘱,那一定能实现的。因为我俩已结下了永恒的爱情,对吗?信中的良言我会遵命的。我未来的,一定是一位很体贴人的好Good wife。元,是吗?

您要我去您家注意的事项,我将尽力照办。亲爱的,至于能否达到您所希望的,我是心中无数。说句心里话,您妈哪有这么多个不放心?难道她还对我有什么怀疑吗?我常想:我与您,与您家往来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而是几年时光。而且,其中我接受了,别人很难忍受的经历(或者说考验吧!)。这些事情,您妈妈心中是很清楚的,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说明吗?我亲爱的,难呀!如果,您处在我的地位又是怎样呢?然而,我的母亲又会怎么想呢?您妈妈问您,我会死心塌地爱您吗?可您妈是否同时又将这个问题反问过自己的女儿呢?元,人们总是相爱的——哪里存在单相思的真正感情。元,您知道:我从来也不让我家里种种干扰我对您的一片真心,同时,我又以各种方式劝他(她)们都有我同样的感情。在这方面我完全承担下来的,我没有难为过您吧!我担心:亲爱的元,能成为您的好husband;但很难成为您妈妈的好女婿。因为,妈妈,她没有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元呀,元!忆往昔,此刻,我的心里很难受的。这一切使人多么伤心呀!您妈妈对于您的个人问题小心到如此地步,这样会误了您的青春!真如您弟弟的怪脾气,您妈妈太疼爱的缘故。元,是吗?当然,关键还在于自己,您父母最疼您,但您却没有像有的女孩子那样娇生惯养,这一点我是深信无疑。元,我亲爱的人,请原谅我以上的直言,心里话只有对心上人讲。但愿将来证明,这是我的偏见。那真要谢天谢地!

那时,我会像您一样敬爱您的妈妈。人们又总是以真诚相见的!元,我错了,请批评。而,我俩的感情将会越来越深。我深信,您的那句话,您不是一个爱生气的女孩子。

亲爱的元,知道您每天工作忙忙碌碌,我心中真是讲不出的滋味!我真是感到万分的心疼!我责怪自己暂时不能分担您的劳累!

这就是我上次要与您商量的原因。既然,您怪我老是要您回答这个问题。那似乎又要我遵命您的小小要求(又是一个但愿别从事如此云云)。等某一个星期,让我详细地将我先征求您的原因和我的难处告诉我的元吧!那时,您会明白,我不是将这个问题难为您,因为我懂得您有一个做女孩子的守则,而尽管这守则我又是偏偏反对的。我只为了您,当然也是为了我,应该说为了我们俩,将此事与您谈心。恕我又不能再往下写了。我实在太想睡了,脑子也锁了。元,亲爱的好吗?请原谅。让我做个好梦,梦见我的最心爱的人——我的元!

致以

最亲切的问候!

真心爱您的骏
1970年9月17日深夜

又:还需再写一句,在对待您妈妈问题,请您放心,我不会使您失望的。正如您信中所说:“您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不是吗?”我的回答是:“不,亲爱的,我已不是孩子了,望您助我一臂之力。”您在写给母亲的信中,将我对您的爱情,用您认为合适的语言告诉您妈。这往往会起事半功倍的效果。我的元,您说对吗?

我总是坐在床上写信给您,请原谅字体潦草。 805ZrVasQzJTJQj5LVIjj9ktBuNF5R1JUVTl4Usqbazg8puuDVIaAQ9DM0GPDXJu



1970年9月20日

骏:早晨好!

今天是20日,我离开上海已整整一个月了,日子真快呀,我能够在早晨给您写信,还是难得的。因今天凌晨送来了一个深度昏迷的病人,护士把我叫起来,给他们处理完以后,我索性不睡了,天已经透亮了,早晨的一切工作做完以后,我交了班就回到屋里来,这一段时间是可以让我自由支配了。

昨天收到了小兆熊的来信,她们现在排练很紧张,准备迎接国庆和庆祝濉阜铁路通车的演出,她除了排舞蹈以外,还要背朗诵词及开幕词。她说:“有时有点儿像精神病似地在室里来回摆步,带感情地朗诵、走路、目光等都必须精心推敲,反复练习,不能像在双沟那样在台上随随便便的。”她们约在十月份转关系,并发工资18.50元。今年国庆节阜阳是非常热闹的,听说北京京剧团和球队都要到阜阳演出。

前几天双沟公社也召集各大队宣传队进行文娱会演评比,姚家姐弟俩都参加双沟的宣传队,我去看了他们的演出,姚弟弟的动作是比较有水平的,他姐姐文静得很,动作虽然不算有水平,但也不难看。有的大队演得差劲极了,看了叫人好笑。双沟剧团演了智取威虎山的打虎上山一段,演杨子荣的非常好,和电影上的动作差不多,也演得很精彩。农村中的文娱会演有些节目都是带地方性,别有风味。

骏,写到这里,我又给他们叫去听宪法文件传达了,现在又是下午了,您的来信收到了,您老是在深夜忍住疲劳给我回信,我是非常感激您的,您如果实在很累的话,就晚一天给我回信吧,免得睡眠不足影响您第二天的工作和您的健康,但我又是每隔四天都在期待着您的信,这个矛盾怎么解决呢,您会认为我为自己考虑得太多吗?

亲爱的骏,想起了69年春节以后那一段时间,我也觉得很难受,因为那时候我确实对您有些残忍了,我只有在以后尽量弥补我的错误,行吗?你想一想,如果那时候我勉强答应您了,您和一个不爱您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请原谅我又提起了现在不应该再提的事了)。现在我对您的态度还使您难受吗?要是我还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您就告诉我吧,我会彻底改的,好吗。至于您说到我妈妈问我的话,您难道没有考虑一下,她是在什么前提下才问这句话的吗,因为妈妈怕我对您的感情很深,而您对我只是无所谓的,现在想清楚了吧,反正这些猜疑将来都会得出正确的结论的,您说是吗。您又问我:“要是我处在您的地位又是怎样呢?”那我可以回答您,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子的话,当我爱上了一个值得我爱的女孩子的时候,我会不顾一切去争取自己的幸福的。我希望您不要把我这现实、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想法认为是调子唱得太高吧。

我妈妈和爸爸确实非常疼我的,妈妈的心是最细的,因为她也是从女孩子过来的呀。爸爸一向对我是最放心的,因为我的脾气大部分都像他,我在学校里所有的事情回家后都会告诉爸爸的,可惜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到9月25日已整整去世三年了,我心里很难过,这几天我老在梦中看见爸爸,想起了爸爸在病中的情景,我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掉,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但怕我们难受,一句话也没有对我们说,只是用手轻轻地拍着床沿。我那时候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知道爸爸的病势已沉重到那种地步了呢。要知道,我们家的父与子女感情在世界上可以说是少有的,唉,我不想多说了,亲爱的骏,我希望我这种感情不使您不愉快吧,但愿我最亲爱的爸爸在地下知道他最心爱的女儿一直在怀念着他吧!

亲爱的骏,您说您不是孩子了,那我以后就不认为您是孩子吧。对了,您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五年多了,可我才工作两年,有的地方还是少不了有许多孩子气,对待一些事情有时总很幼稚的,您得帮助我呀,我一下子是改不过来的。在给妈妈的信中我是知道怎么写的,您放心。今天您也该收到我的信,我要您把您的难处告诉我,不知您能办到吗,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并不是“女孩子的守则”,实在我是无法回答,我希望在接到您的下一封信时能看到您的告白,我也希望我多少能解除一些您的难处。最后代向您全家问好。

再见!

您的元
1970年9月20日 NAtx4hYpu7NDj2kq5wI0xROqRqeOBT+AAcUgebXcA5h9o2/Q5vxnWn4eUWRAV03a



1970年9月23日夜

亲爱的元:

您好!

今晚开完会后,原打算去您家看望祖母和母亲。出乎意外,一回到家里,在我的床上发现您的来信,按照惯例,我应在星期四下班后,才能看到您的回信。这真叫我喜出望外,这几天的倦意一扫而光!

元,此刻也许您已经收到我那封“不然会使您生气”的信了,亲爱的,您还生我的气吗?元,您要我不顾一切爱您——一位值得我深爱的女孩子。如果您真正理解我那封信的感情,那是最明白的了。望您在考虑爱情之类的问题上,不要过分强调男女孩子的差异,这不是爱的真正出发点,因而,也是我一直反对的。男女平等,女孩子完全能够做到男孩子做的事。元,您同意吗?

元,以往不愉快的事,请勿再提了。好吗?为了使您进一步了解我对您的爱,我现在应该说,那时候,我只是为了您才爱您的——我的爱,应该说我对您的爱是无私的。只要您仔细想想,当时前后,您就会更加懂得我爱您的价值,才会体谅我对妈妈的所谓“猜疑”。因为,我觉得,在这点上,您妈妈也许比您更了解我。她不是很早就认为我爱您吗?我绝不是只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爱的。这两种爱是有质的区别。元,您说呢?无私才能无畏,自私的人不会得到真正的爱情,也永远不会理解真正的爱。亲爱的,现实中不是有许多事例吗?

我亲爱的元,我深深地同情您对自己已故父亲的怀念。元,请收下我的这一份珍贵的情谊;我更加懂得我将来怎样相待他最心爱的女儿,愿您先父安息吧!我会永远地爱锦元!元,不要过分难过,望多保重!

读到小兆熊的进步,真是高兴。祝她国庆演出成功!请您代我问好!灿烂的政治之花才能结出丰硕的艺术之果,望兆熊能注意这一点。

全国都在普及革命样板戏,上海也不例外,难怪腰带难买。亲爱的,对吗?我们办事处也指定我教唱,可我这个蹩脚嗓子,真是天晓得,自己又没有谱子。那小合唱的声音,也许您听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真是如此,那我是不舍得的),在场的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我教的第二个段子海港“大跃进把码头的面貌改”正好与马洪亮剧中的笑吻合,也算是自我安慰吧!如果有您在,那该多好呀!我一定把您推荐给大家,到那时,我会感到无比自豪!元,对吗?

最近我们几个51中学老同学小聚一次。参加的有老许、建全、文涛、若望和我,还有两位一个是建全哥哥的同学,另一个是建全大学同学,他们也都是51中学的。只是少了继禹,真觉得遗憾,也许是夫人家规太严了吧!说句实话,亲爱的,您不会如此,是吗?

几位伯母,除浦家外,都猜您我相好,老同学都几次问我,在未能得到您的同意以前,我绝不泄露真情,我等候您的指示——我的元!我实在为难,他们对我是真诚的关心。可我该怎么回答呢?元,告诉他们好吗?我希望得到您的肯定回答,再不要“您瞧着办”的话!

在您回皖一个整月之际,我愿我俩爱情与日俱增,与世长存。

致以

最亲切的问候!

世上最爱您的骏
1970年9月23日夜

又:中途墨水用完,恕我用铅笔书完。 NAtx4hYpu7NDj2kq5wI0xROqRqeOBT+AAcUgebXcA5h9o2/Q5vxnWn4eUWRAV0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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