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
今天又是我值班,来了一个胃穿孔病人,输上盐水就送到手术室了,我上麻醉,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完毕后又帮助护士一起洗刷手术器械,出手术室已是下午5点多了,小朋友们早就在手术室门口叫着“徐阿姨的信”了。接到您的信我的疲劳也仿佛去掉了一大半。
今天晚上有电影放映队来放《红灯记》,我让护士小李去看,我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医院里除了值班的人以外,都出去了,静悄悄地,我就利用这个时候给您回信,不过,时不时得放下笔来处理一下病人的事,今天收了许多病人,早晨查房后有一批刚出院,现在马上又住满了,有长疮败血症的,有外伤感染的,有小儿消化不良脱水的,还有乙脑,一个接着一个处理,没有停过,其中脑炎病人是最不好治的,翻开传染病登记簿上,从8月中旬到现在共来了46个脑炎病人,死亡11个,占1/4,这死亡率还是很高的,目前病房内还有三个小病人虽然没死,但都得了乙脑后遗症,身体弯曲强直怪怕人的。在工作上就像您信上嘱咐我的一样,我也是这样想的,贫下中农是我们的阶级兄弟,我们应该以全副精力去治疗抢救他们,越是忙的时候就越该细微地做到严密观察,这才不会出医疗事故,在这一方面我是很小心的,请您放心。
昨天晚上学习时,院长宣读了县卫生科的调令,我们医院又调走三个医生,其中有两个是外科医生,再从县里调来一个外科医生和他爱人(医士),这样一来我院搞外科只有三个人了,一个是阜阳卫校毕业的,年纪比我小,可是已工作六年多了。除了肿瘤摘除和上腹部手术还不太行以外,其他手术还是可以单独操作的。这个县调来的外科大夫是65年安医毕业的,技术上不太高明。再一个就是我,大手术需要我上麻醉,其他手术我还需要有人带着我才敢做,这样一来在外科方面的力量没有以前强了,不过我想只要自己努力,还是可以慢慢学的,您说对吗。听说还要调动,县医院要下放50%,还没有完全落实下来,所以我想如果您能想到办法的话,在这一段时间调动可能还是比较方便的。
我的亲人:您怎么会想到用外文给我写信呢,总想考我吗?我的外语程度没您深,我看不懂怎么办呀,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翻字典啊,以后就请您费神给我翻译一下吧,好吗?我只看懂了一句,就是您要我相信您的爱情,我想我还是相信的吧,不然的话,我绝不会让您碰我一下的,因为尽管我非常不习惯您对我表示的那种感情,可是我都忍受下来了,不是吗,从来也没有谁敢挨近我一下的。
现在已经是12点了,我想睡了,以后再写吧,行吗?我的信寄到您家里,您的妈妈和妹妹都会觉得很奇怪的,我真有些不好意思。
另外,您前三封信他们已帮我烧掉了,现在又是两封了,还要烧掉吗,如果需要烧的话请您告诉我,并同时把我给您的信也烧掉吧,大家都不要保留,好吗?
祝
晚安!
元
1970年9月2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