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
来信收到了,最近一段时期病房里只有我一个医生,另一位请假回家帮助农忙了,白天黑夜病人有什么情况都是我一个人处理,而且这里已出现散发性的流行脑膜炎,我们病房先后收了四个流脑患儿,其中两个因在家耽误了一下,来晚了,抢救无效。另外两个救活了,照理说流脑季节还没到来,现在有的病也打破“框框”提早出现了,真怪。不过这流脑只要确诊以后,一用药马上就见效。比如有一个两岁的小孩来到医院已经深度昏迷,给他静脉推了SD,加上静滴氯霉素,乳酸钠后,晚上我再去看时,这孩子竟坐在床上啃着馒头了,第三天就出院了。工作有时候忙得简直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却很闲,以后还要抽人下乡搞四大地方病的防治,医院内工作就得由少量的人分担,不会有轻松的时候了。我最近每天都好像半睡半醒一样,病人或护士来到我门口只需叫一声,我马上就听见了,处理完毕以后,再回来,就一点儿也睡不着了,我又不敢吃安眠药,怕睡沉了晚上来病人叫不醒,真要命的。
您来信问我政审的事,我们没有海外关系,家里也没什么重大政治问题,爸爸年轻时在大学里曾集体报名参加过三青团、国民党,没有担任过职务,也没参加过活动,到北京农民银行参加工作后,也没有转过关系,五几年审干时组织上已调查清楚,并作出了“历史清楚”的结论。其他社会关系我也没填些什么人,没有被杀被关的。妈妈也没对我们说起过,大概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这些,您说这对调动会有妨碍吗?
您问我需要买些什么东西好,那我也不清楚,以前我对这些问题从来也没考虑过,您不能和妈妈商量一下吗?最近又没有听到卖布票的了,我这里还有三丈布票,可以买两条被里布,我家里好像在杭州买了两条被面,一条是给锦禾的,一条是留给我的,我们这里是除了被里布以外也没有什么可买的,妈妈来信说要我准备做枕套,可我们这里买不到白布,也没有绣花线,怎么做呢。当然,自己做要比买的便宜一些,可我不喜欢干这类活,上次是一个同事非要我做,我不好意思推托才帮她绣了一只。亲爱的,您说要我做吗?如果您要我做的话,那您得把白布和绣花线都给我寄来。您最好问问您妈妈,需要准备些什么,您问我也等于问您自己一样;不知道!反正也不用那么慌忙,您说对吗?
您说“我真厉害”吗?我觉得我和您比起来差远了,好了,我不说了,不然您又说我在和您“争论”,只有上帝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多写了,姚家姐弟回来了。您既然很疲劳,那您就好好地休息吧,您妈妈要的灰黄霉素还没买到,您手上的皮炎好了吗?我看到有许多中药都可以治皮肤病,还可用针灸耳朵的办法治疗,下次我回来也给您试试,不好吗?
致以
最好的问候!
小本哥哥给我来了一封信,他到临泉去了。
那位五官科医生可能认为他的近视太深。不一定成功,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宁安事先没对韦医生讲清楚,小本哥哥到临泉去后,就要回武汉休假了。
元
1970年10月24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