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
十八日的来信收到了,今天还同时收到了妈妈的信,您给我买的那本图解连同小衣服,妈妈在前天寄来,还附上了一些可可粉等饮料,我已去信谢谢妈妈了(并把您给妈妈的信也寄去了),因为妈妈实在太忙了,很少有时间给我写信,这我是很清楚的,现在我又该谢谢您了,那本书对我来说非常实用,不知您是怎么搞来的?
我想寄给您的那张证书在昨天(20日)就该收到了,是吗?您说的那些政审条件,我们家里好像都是没有这些问题的。您为了我也担了不少的心,到处奔走,我只有以后再感谢您了。另外,请您以后再也不要向我赔礼了。因为我已经原谅您了。不然您如果再这样写的话我会受不了的。您该知道:我是不愿意我的爱人为了我而不痛快的。我更不会“打”您,“骂”您了。我可不是顾宗慧啊,亲爱的,您说您不是个“聪明、能干、有政治头脑的人”,那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挑上了您呢。
妈妈来信说您上我家去,和妈妈谈起陈文涛、顾宗慧他们的情况,陈文涛的妈妈说他们没有良心,年老的妈妈为他们带孩子,料理家务,可是做儿女的对妈妈却一点感情也没有,妈妈信上说:“李三鑫也许不会这样吧。”我想您不会是这样的人,对吗?不然的话,长辈们会说:“想不到锦元挑来挑去,还挑上个没良心的人。”一笑!我们将来一定得对两个妈妈非常非常好,是吗?妈妈是最最爱我的,同样您妈妈也是最喜欢您的,我们怎么能没有良心呢,是吗?妈妈来信说弟弟很少写信给她,这次兆熊到临泉去看到弟弟很好,很像个大人了,囡囡还是那样;一个乐天派。那位五官科医生像亲姐姐一样照顾她。弟弟因为劳动忙,所以不能随兆熊来双沟了,我们都很失望,我也非常想看看小弟弟(该说大弟弟了),兆熊假期到20号为止,她也不能来了,我托人给她捎东西去,她信上还说非常想我,“不和大姐姐在一起,总觉得很不习惯”可是抽一天的时间来看看我也好呀,正好接到她的信第二天,小李有熟悉的司机同志去阜阳,我赶紧给她整理东西,把厚棉被翻好,托那位司机给她捎去,姚家姐弟也很喜欢小兆熊,家里寄来什么好吃的东西总不忘记留给兆熊一份。这次10月底又提拔一批下放学生进工矿。双沟大队分配了一个名额要女的,姚家弟弟又走不成了。听说下次在年底前还有一批,我们叫姚弟弟仍留下劳动等待,他姐姐先回家。要是万一以后提拔,人不在双沟的话,就又失去一次机会了。她姐姐因为才下来没几个月,反正是不会这么快提拔上去的。还是兆熊幸运,在文工团干几年,以后还可以进工厂的,你说对吗?妈妈太会为我们操心了,其实弟弟他们都很好,妈妈说有时因为在路上想着我们,经常走过了汽车站,再走回来。您看,妈妈就是这样。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每封信上我都劝妈妈少操心些,可妈妈总扭不过来,在路上想心思多危险呀!所以我希望您能经常和妈妈谈谈,劝劝她。您说您想翻译一些东西,不过我希望您还是尽量抽时间上我家去和妈妈说说。因为我们都不在妈妈身边,只有请您做代表了,好吗?
最近有一批下放学生,简直像流氓一样,他们回上海到双沟来等汽车,每天都在我们医院里荡,看见我就怪声怪气地叫我,下流得很,我真快要气炸了,恨不得有谁能把他们痛打一顿才好呢!同志们又听不懂上海话,我只有躲在病房办公室里生气。唉,不知道几时才能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亲爱的骏,这个时候我真希望您能在我身边保护我,怎么做一个女人竟那么倒霉!不过请您放心,我不理他们,我管我该上哪儿就上哪儿,他们不敢碰我的,只是我非常非常地生气,这一群流氓叫人讨厌透了。
李说风雪大衣要灰卡其布,里面是驼绒的,等她向她爱人要来布票后再告诉您,另外她叫我谢谢您送的画片(我给了她一张阿庆嫂的)。我给妈妈做了一双黑灯芯绒布鞋,鞋底是请小李和一个病人纳的(我不会纳,手磨得痛得很),她们两人手法不一样,结果鞋底搞得一个大一个小,今天我已拿给姚家妹妹带回来。最后希望您把身体练强壮些。代向您爸爸、妈妈、妹妹问好!
致以
最亲切的问候!
您的元
1970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