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Lina)患有红斑狼疮,这是一种常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过去的10年里,她一直由一个优秀能干的医疗团队细心照料。在对抗疾病的同时,她一边做着法庭记录员的全职工作,同时作为单身母亲养育着一对八岁的双胞胎。她来找我是因为母亲的推荐,她母亲担心她承受着慢性压力。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让莉娜描述一下压力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哪些影响。
莉娜大为震惊。“我从来没想过压力还会有其他什么影响,或者它会影响我的病。”她说,“我只是以为我既有压力又有红斑狼疮,但不觉得它们之间有任何关联。”
我把椅子转向她,说:“我有一个问题:你的双胞胎孩子会互相影响吗?”
“常事,”莉娜回答道,“就好像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如果其中一个情绪不好,另一个的情绪很快也会跟着变坏。如果一个开始哈哈大笑,另一个就会跟着笑起来,然后就停不下来了。他们也知道彼此的弱点。”
“你的红斑狼疮和压力也是如此,”我解释道,“你的红斑狼疮影响着你的压力,你的压力也影响着你的红斑狼疮。”
“红斑狼疮复发的时候,我确实压力更大了。”莉娜坦言。
我说:“或许是你增大的压力促使你的红斑狼疮更严重。如果你遇到一个非常复杂的案子,那一周里,你的红斑狼疮的症状会怎么样呢?”
“哦,我每天都会遇到一两个难办的案子。如果某个案子持续时间很长、很复杂,我就每天都强撑过去,然后周末的时候,我的指关节就会肿大并且变红,我会觉得精疲力竭!”
“听你的描述,短期挑战你可以应对,但当它日复一日地变成你的慢性压力后,你的身体就会做出反应。”我说。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莉娜承认道,在意识到她的压力和红斑狼疮如何互相影响之后,她大吃一惊,“在家里也是,就像双胞胎同时得了链球菌性喉炎,不能去上学一样。”
“你现在陷入困境,却没有寻求任何帮助?”我问。
“是的,我太累了,身体也很痛,还很担心失业。”她点头道,“我觉得自己无力应对这些事情,好像我既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只有你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我安慰她,“有太多的人和你一样,默默承受着痛苦,认为自己软弱。”
莉娜缓缓地摇了摇脑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我可以看出,在与压力的斗争中,她是多么疲惫。
正因为有很多人像莉娜一样——很可能也包括你,我才想开发一种专注于压力管理的临床实践。尤其是97%的人在看病的时候从没有被问过压力问题。莉娜成年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传统医疗体系中度过的,她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的医生没有一个向她解释过压力是如何影响大脑和身体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问她。
“是的,但这么说感觉很自私,因为我知道每时每刻都有人经历着比我更痛苦的事情,和其他很多人相比,我的生活还不是那么糟。”莉娜说完,将脸转向墙壁。显然,接下来她将要告诉我的话实在是让她觉得难以启齿。
“内鲁卡医生,我试着做到最好,按时付账单,照看孩子,而且只要我的母亲需要,我就去帮她。我很郁闷,你知道吗?我已经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了。如果这种病导致我压力更大,而更大的压力又加重我的症状,我觉得毫无希望。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我做错了什么?”
“莉娜,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即便我们尽自己最大所能掌控自己的生活,我们的大脑对压力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地原始。”我解释道。
“你是说,我对压力的反应生来就是固定的?”她问。
“是的,”我说,“这也就回答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问题。”
当时,我给莉娜上了一堂关于大脑如何应对压力的速成课,这让她对压力有了全新的认识。速成课让我的很多患者受益,就像莉娜一样。我希望,这也能让你更深入地了解大脑内部发生了什么。
既然你知道了压力和倦怠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例外,那么在进一步讨论前,我希望你们对自己有一些同情心。不管你对自己的个人压力评分感到意外还是失望,记住,我们大多数人(包括我)在生活中,受社会条件制约,都接受了“复原力神话”。我们相信自己能够排除万难,处理好所有事情,并且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个神话。既然现在你已经收到了金丝雀的示警,而且示警越发响亮而清晰,你就不能再用原来的方式来治疗自己了。
压力和倦怠不是例外,而是常态。好消息是压力和倦怠都可以重置。
但在开始重置大脑,缓解压力和倦怠前,了解你的大脑如何应对慢性压力是很有必要的。你对压力在日常生活中的外在表现已经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我们从内到外梳理一下压力的生物学机制,以更清楚地了解压力对你的大脑和身体造成了何种内在影响。等明白了压力和倦怠为何及如何“劫持”你的大脑,你会发现在运用五次重置法重置你的大脑和身体来减轻压力、增加韧性时,会更加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