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格的科学角度来讲,复原力是你与生俱来的生理能力,可以让你在面对生活的挑战时学会适应、恢复,并获得成长。但复原力不会在真空中发挥作用,它需要以压力作为媒介。
复原力可以被定义为“应对冲击,并保持与以前大致相同的运作方式的能力”,这是一种健康的生理现象,但它常与毒性复原力(toxic resilience)混淆。毒性复原力是对复原力的曲解,包括很多不健康的行为,比如突破界限、不惜一切代价提高效率,以及企图靠意志力战胜困难的心态。这是劲量兔(Energizer Bunny) 心态,会让你万劫不复。现代世界建立的基础是毒性复原力:孩童时期,你会因为一直很坚强而受到表扬;成年后,坚强更是成为常态,不管你在家庭中、工作中、养育子女时、照顾老人时还是社区生活中。
在我的诊所里,我每天都会遇到有这种错误期望的患者。某个患者会带着大大的微笑走进来,他们看起来很快乐、放松、平静。但是,门一关,只有我俩时,他们就会不由自主流下眼泪。不管他们的年龄、职业或家庭背景如何,他们一旦觉得可以说出真正面对的压力,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这太常见了,也是一个真实的指标,表明压力非常普遍;同时也表明我们在同压力抗争的过程中有多么孤独。毒性复原力的另一个方面是,我们羞于表达自己需要建议或帮助,因此,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寻求帮助。随着时间流逝,每个人迟早都会认识到这一点。
迈尔斯(Miles)在其妻子的强烈要求下才来见我,因为妻子担心他的睡眠问题。他每晚只能睡大概四小时,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忙得连轴转,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迈尔斯是软件工程部门的经理,有12名手下;家里有年幼的孩子;他还有其他健康问题,比如高血压。
他在我办公室的椅子上不安地坐着,熬着等会面结束。
他试图风轻云淡地说:“看,我知道我妻子的担心,但我没事。我最近工作压力是有点儿大,你知道科技行业,我必须时刻跟上日新月异的变化,让我的部门跟上节奏。”
我说:“如果睡眠不够,工作起来效率也不会高。”
迈尔斯直接忽略了这句话,说:“听着,医生,我在大学是运动冠军。我每天早晨四点就起床运动——每天早晨!我习惯了通过努力取得成功。等我的工作回归正轨,孩子们再大一些,不那么依赖人以后,我应该就可以休息好了。”
“在此期间,我有一些非常简单的技巧,可以帮你改善一下情况。”
“我相信这些技巧对你的患者非常好。”迈尔斯说,“但我还行。我爸爸一天假都没请过,我自幼坚强、勇敢。我来你这儿,只是因为我妻子让我来。见到你很高兴,祝你工作顺利。”
我祝迈尔斯一切安好,看着他走出候诊室。
迈尔斯被灌输了毒性复原力的另一个错误观念:我们学会了告诉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不太忙了,孩子们长大了,我们完成了一个工作目标,我们有一周假期后,存款更多后,退休后——我们就可以自愈。遗憾的是,在最需要自我照护的时候,我们却给予它最少的关注。
毒性复原力存在很长时间了。在大萧条时期,政治家阿尔·史密斯(Al Smith)说过:“美国人从来不带伞,他们准备走在永恒的阳光下。”“永恒的阳光”其实是一个需要承受很大压力的口号,但它对于褒奖有毒复原力的文化来说,却是一个完美的口号。本书不是教你如何在永恒的阳光下行走,这是不现实、不可行的,甚至不是永恒的。
与迈尔斯不同的是,你可能已经意识到生活中的压力和倦怠让你不堪重负了,你每天都想看到明显的改善。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将为你提供所有你需要的工具,帮助你做出切实的、具体的改变。这样,你就能缓解不健康的压力,展现出你与生俱来的、奇妙的、真正的复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