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怎样判断一个作品是不是诗

谷川 回到诗歌的话题上,现在就算是英语诗也不怎么讲究押韵了吧?我们日本的诗更是没有任何规则的束缚,也就是说怎么写都行。话说得绝一点儿,就算我们写篇彻头彻尾的散文,指着它硬说是诗都行得通。那在英语中,现在还有没有一种明确的范畴,用来判断一个作品是不是诗呢?即使现在渐渐没有写诗的规则了。

外山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所谓诗和所谓散文的本质上的区别,引用艾弗·阿姆斯特朗·瑞恰慈 的理论,是要看文本是否拥有情绪性的要素,是否只拥有科学的、定义上的意义。但这个理论也非常主观。根据阅读的方式不同,我们也可以说,某个文本采用了非常诗化的语言,即使不能成为决定性的依据,但我想在形式上也可以进行判断。也就是分行书写的形式。如果用散文的方式连在一起写就称为散文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分分行的话,就会变成诗歌不是吗?关键还是要看你怎么去阅读。即使是在我们国家,品读散文和品读作为诗歌成立的东西时还是有阅读方式上的差异的。我想,这就是诗歌和散文在形式上的很大的区别。既没有节奏,也不押韵。听上去一样,印刷出来却呈现诗歌的形态。朗读它的时候,也会成为某种限制。事实上,华特·荷瑞修·佩特 就在用非常奇特的方式写散文,每写一句就换一张新纸。而负责编辑的威廉·巴特勒·叶芝 则把佩特的评论《蒙娜丽莎论》酌情分行,直接放到了现代诗选集的卷首。评论就这么变成了诗歌。在20世纪初,诗和散文就是如此接近,只要写成诗的样子就能成诗。原本的《蒙娜丽莎论》是散文,谁看都不会觉得它是诗。但只要在印刷上动动脑筋,散文就会变成诗,许多读者就会因此认为,哦,原来这就是非常有近代诗风格的现代诗。

谷川 听您这么说,感觉和日本的情况也没什么区别呀。

外山 正是如此。

谷川 说起来,挺久之前我读了一篇吉田健一 先生的文章,据说如果谈到英语诗,聊到“某某是个好诗人”这样的话题时,就会说,是啊,他的哪首诗的哪三行写得特别好,会像这样把话题继续聊下去。但是日本人呢,提到哪个诗人写得好,只会说什么他是东京大学毕业的,或者他是谁谁谁的徒弟,我觉得这种思想非常有问题啊(笑)。

外山 没错没错。

谷川 在这点上可太不一样了。还有一点,这个是我的真实经历,有个英国人问我日本的某个人的诗怎么样。我回答说:“挺不错的啊。”人家就说:“既然你认同他的诗,那就举出一行你觉得写得不错的吧?”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和我非常亲近的诗人也好,我自己的诗也罢,总而言之,让我没有参考就立刻背诵一两句,我怎么都做不来。结果人家说什么呢:“背诵不出来的诗,想必也并不怎么样吧!”我觉得这两个例子非常具有象征意义。比如说,即使不去特意背诵也会留在脑海中,能够在恰好的时机自然而然地引用的是诗,不能引用的是散文,到底有没有这种区别呢?还是说,只要散文质量高,也能引用出来呢?

外山 还是能引用出来的。欧洲有很多类似《名句辞典》这样的书,聊天中随时都会引用上一两句的。里面当然诗是最多的,也有一些很长的散文。约翰逊博士 在这种时候说了这样的话,说得太好了,下次我也要这么说,很多人都是带着这种心态阅读的。或许和一般散文的特性有所不同,但散文也可以用听觉记忆,再由口语表达。而且欧洲人不只是引用一两句“有屁不放,憋坏内脏”这类俗语,而是一字不漏地背出相当长的一段话来,我们不禁要佩服人家居然能背下来这么长一段,这是我们远远不及的。也许有人认为,我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我们搞的是一种思想性的翻译,没必要逐字逐句引用原本的文本,因此也不需要《名句辞典》这种东西。吉田先生那是在英国受过教育,所以喝醉之后起了兴致会讲上两句:“《哈姆雷特》里有这么一段。”引用《哈姆雷特》还不算什么,像詹姆思·摩尔·斯迈思 那种,我们就算听着也只能大概了解应该是在谈音乐相关的事,但让我们直接引用可是万万做不到的。像吉田先生那样流利地背出十行诗,我们可做不来。

谷川 他竟然能做到。

外山 他确实背得出来。想必他在英国接受的教育中,也有那种不谈大道理、总之必须得先用耳朵记住的成分吧。所以一旦遇到必要的场合,文本就会原原本本地输出,日本的英语系绝对没有这种教育。应该说在教育的“约定俗成”上就有所不同。

谷川 是。既然吉田先生能做到,那就证明我们日本民族也并不是做不到的。比如说过去不是有通读“四书五经”这种教育嘛,接受过这种教育的人应该还是可以背诵引用原文的吧。

外山 你说得有道理。 HjKjDF4h1T/BSjhazo4q13fm2+puXBw71HcgTgD3brscDwLyhFGf8ncRhOR+jYur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