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俱乐部”的长期会员。
1998年,我就加入了亡父俱乐部。
1998年2月,父亲被诊断为继发性胰腺癌。
那时,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从广播里传出席琳·迪翁的《我心依旧》。
(但事实并非如此,不是吗?)
1998年4月21日,他去世了。
我当时十五岁。
不再是人们眼中的青少年了。
(我谈不上叛逆。如果你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边听《青春未央》边灌下一整瓶伏特加的人,那就错了。我唯一的叛逆表现就是抽烟。但大多数时候,我更喜欢在周五晚上看纪录片《园艺世界》和剧集《红矮星号》。)
在不明肿瘤出现的那一刻,
我一下子就长大了,但同时——
惊恐的我被困在未成年时期。
因为向前走就意味着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明白了“永远”的含义。
悲伤满溢,
我无法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
我把生活分为父亲去世前和父亲去世后。
我的生活被一分为二,我的叙述也由此被分割开来。
这时,我理解了。
从此,我加入了俱乐部。
他喜欢跑马拉松,参加铁人三项赛。
他正在备战世界铁人三项赛。
他会在家里弄出很大的动静,
这倒不是说他话多,
他是那种连咳嗽、呼吸、叹气、思考都能叫你听见的人。
他喜欢让-米歇尔·雅尔和弗兰克·扎帕(二者都是音乐家)。
他重视语法,如果你说“跃然于纸上”,
他准会纠正,“跃然纸上”,
并且在你刚说了一半时,他就会立马纠正。
他喜欢看环法自行车赛,听歌剧。
他放屁很臭,整个电梯的人都会被熏跑。
现在,他走了。但在那之前,他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