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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声讨伐扑面而来，朱元璋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本来火都堆到嗓子眼了，这会儿正好爆发。
“蒋瓛！”
“属下在！”
朱元璋转身回到宝座，挥笔写下诏书，临了亲自盖下宝印。
朱元璋随手抓起，扔进蒋瓛怀中，厉声道：“咱成全他！”
“即日起，剥去李慎大理寺卿职位，打入诏狱。”
“你亲自带队，将李慎抓拿归案，并游街示众。”
蒋瓛秒懂意思，这是要让全城百姓目睹李慎，让他也常常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蒋瓛领旨前往，一脚蹬开偏殿木门。
阳光洒入室内，正好照在李慎的靴面上。
“来啦？”
李慎语气亲和，好似重遇某位熟人，声音听不出一丝紧张。
还在寻思下马威的蒋瓛皱起眉头，这前大理寺卿实在有点神经，到底谁才是阶下囚？
“给我跪下！” 蒋瓛喝斥道，又阴森森说：“李慎，你得偿所愿了。”
李慎一听这茬，外加蒋瓛身后涌进来十几号锦衣卫，将本就不大的偏殿围得水泄不通，顿时就明白了。
“陛下想杀我？”
“怎么，你还知道！”
“陛下真要杀我？？”
“不可以吗！”
二人全程快问快答，在锦衣卫们眼里，就是疑惑震惊。
每个臣子见到锦衣卫，无一不是两股战战的惶恐模样。
只要回答一句，也得在肚子里滚三滚。
哪怕有装疯卖傻之流，依锦衣卫的冷硬心肠，照样不会手软。
李慎不假思索的样子，不符合装疯卖傻的范畴啊！
但蒋瓛交手多次，很快就习惯了。
“圣上口谕，顷刻剥去大理寺卿职位，收入诏狱，由锦衣卫抓捕游街。”
“微臣，阿不，草民谢过隆恩，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慎轻快领旨，生怕慢了一步就错过似的。
众人不禁皱眉，心里闪过感叹。
哎，这前大理寺卿，真的没救了。
官位才当了三天，座位都没热呢。
蒋瓛从来没想过，再度宣判死刑，居然也没换回李慎的一丁点重视。
他记得陛下的吩咐，也懂得怎么让犯人生不如死。
肉体上的摧残，只是最粗浅的做法。
但有一点，经常杀人的人都知道——摧残意志，才最好玩。
蒋瓛弯腰，恰好停留在李慎头顶三寸，带着怜悯的语气幽幽道：
“你且放心，这回进了诏狱，我会亲自关照你。”
“保准你每日行程塞满，将诏狱的各大牢房都逛一遍，可好？”
蒋瓛越是怜悯，越显得假惺惺。
他那句可好，哪里是询问，只是变相的威胁。
李慎眨巴着眼睛，看上去挺淡定，就是不害怕。
有那么一瞬间，锦衣卫以为他是不是听不懂官话。
但实际上，李慎此时是有点急了。
蒋瓛这老登，乃大明朝出了名的变态。
脑子里天天不想别的，净研究杀人、测谎、威逼的铁腕手段。
要真被蒋瓛亲自关照，再体验十八种刑罚，估摸着还没上刑场就得见阎王去了。
李慎若有所思，使蒋瓛挽回了一点信心。
还是宝刀未老啊，刚开口就成功立威。
看着李慎被一点点攻克破防……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而另一边，没有了李慎的伶牙俐齿，锦衣卫气场终于拔高不少。
其中一人故作夸张地说：“哪里能辛苦指挥使动手，兄弟几个也不是吃干饭的，只是略微关照前大理寺卿，有什么难度？”
马上，其余人等也接过大旗：“听说这位仁兄口舌了得，恨不得喷遍天下，真想看看他舌头有多长啊……”
“这个简单，用烧红的火钳夹着，他想缩也缩不了。”
“此技法落后矣，还是用竹签扎透，跟羊肉串似的扎一排再扯出来，这样量出来的最精准。”
蒋瓛直起腰，挑眉道：“住口，这么整不得玩死啊？”
看李慎目光黯淡。
蒋瓛又补充道：“才第一关就流血过多，如何撑过十八酷刑？”
锦衣卫连忙叫好：“还是头儿会玩，懂得真多！”
正所谓锦衣卫在审讯方面的深耕，当属历朝历代之首。
为了得到供词，锦衣卫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无罪之人，也恨不得自刎。
李慎心中微微失色。
锦衣卫想玩死他？
当着他的面研究接力赛，一三五蒋瓛，二四六其他人。
那是一点儿没把他当犯人，也没把他当人看啊。
不过现在还早着呢。
趁这群人得意之时，李慎却举起了一只手。
讨论被迫打断。
蒋瓛一副“知道怕了吧”的表情，没想到李慎“屈服”得这么快。
李慎缓缓抬头，不卑不亢道：“指挥使，你也不想让陛下知道，犯人还没上台就被玩死吧？ ”
“蒋瓛，你不懂上面的用意啊！”
“我这么招人恨，陛下能不亲自监督行刑？”
蒋瓛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这小子脑子转得有点快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李慎所说确有可能。
蓝玉案牵扯众多，三天内人头落了几十颗，陛下都不曾提审入殿。
李慎从当选大理寺卿，到一撸到底，就已经上达天听了。
再加上皇帝对李慎印象很深。
说不定真会再提审，甚至亲自监刑。
玩死李慎事小，得罪陛下事大。
蒋瓛暂且不提刑罚，吩咐上枷锁，套铰链。
锦衣卫干起熟悉的老本行，李慎整个身体再度浮空，脖子压得死沉死沉。
要是普通文弱书生，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幸亏李慎得到过系统加强，这点痛楚感觉还能承受。
“带犯人李慎回诏狱。”
蒋瓛一声令下，带着李慎出宫游街。
路上，人们看到锦衣卫服制，立马识相闪开。
商贩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生怕挡了官爷的路。
至于李慎，倒是免了烂菜叶的洗礼。
即便有一两个好事者想参与，也被旁人拦下。
“疯了你，没看见那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肯定是个贪官，圣上杀得好，杀得妙！”
“什么贪官……那是早晨抬棺击鼓的那位……”
“大理寺卿，李慎？？”
民众们脸上有些错愕，看向李慎的目光也颇为柔软。
毕竟，李慎以身鸣冤，这份勇气便非同小可。
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有冤的人，不是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