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了。谢谢。”
片刻之后,二郎青年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挣脱了巡警的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了。他们,二郎青年、巡警和书生,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与那具尸体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脸色铁青、浑身抽搐,彼此愣愣地对视着。女仆和女佣们只匆匆瞥了一眼尸体的脚部就吓得不敢再看,一直站在走廊上,不敢走进房间。
“实在是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过了一会儿,巡警像是生怕被人听见似的,扭过头不去看那具尸体,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不能外传的私密之事。
确实,人们如此惊恐也是情有可原的。福田先生的尸体呈现出一种在普通杀人案件中都见不到的异样状态。一个从肩膀以上什么都没有、只剩躯干的人,竟然能如此可怕,这是谁都没想到的。那看起来不像是个人,而是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沾满鲜血的巨大物体,就那样横躺在那里。也就是说,盗贼把福田先生的头颅砍了下来,带到了别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让人不禁咬牙切齿。芳年的画即便描绘得很惨烈,但总归还是有几分美感的。但这可是活生生的实物啊。切口处还在不停地流淌着血渍,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腥味。让人感觉只是勉强咬着牙,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仿佛有冰冷的风从那里灌进去。
但是,盗贼究竟为什么要把受害者的头颅带走呢?如果是为了劫财,那当然不用说,就算是出于仇恨而杀人,把人杀了也就够了呀。像古代义士行刺那样,把头颅特意带走,在当今这个时代,怎么说都算是一种很奇怪的做法吧。
这起杀人案的怪异之处还不止于此。尸体上撒满了淡雅的野菊花,还有那如同送葬曲般悲戚的横笛声音,从始至终都透着一种古雅、浪漫,而且毫无疑问的怪异之感。
不,不,奇怪的事情还不止这些。更奇怪、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用“奇怪”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了,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人们曾经对每天早上出现在那间密闭寝室里的预告纸条就已经觉得既诡异又可疑了。现在,可不是什么纸条了,而是一个人的头颅,竟然从一间完全没有出入口的房间里消失了。不,不只是头颅的问题杀害福田先生的凶手自己,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室内,又从哪里逃走的呢?这真的就像是魔术师的诡异把戏啊。
当然,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巡警、玉村二郎和书生等人的推理能力范围。他们只是被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惊得目瞪口呆,似乎连理解事情诡异之处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过,出于职业习惯,巡警好歹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他强忍着恶心,还是靠近了尸体,查看了那凄惨的切口等情况。
应该是用锋利的刀具,可能还有锯子,虽然比不上外科专家的手法,但切割得也算相当利落。而且,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形成了一滩把地毯都染红了的血泊,血渍还在缓缓地淤积着。
之后,巡警又仔细地查看了床底下、家具的阴影处等地方。这是一种多么滑稽,但又让人不寒而栗的寻找啊。他想着说不定那颗人头就被藏在某个不显眼的地方呢。但这场奇妙的寻找最终还是徒劳无功。而且,除了那些无数淡雅的野菊花之外,室内没有留下任何能成为盗贼线索的物品。
巡警平日里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他可不是像以前的卢科克刑警那样有野心的人,所以他很好地遵循了所学的做法,把众人都赶到寝室外面,关好了那扇破损的门,注意不破坏现场,尽管已经是深夜,他还是给警视厅打了电话,紧急报告了这件事的经过。
这件事从警视厅紧急通报到波越警部的私人住宅,警部带着两名刑警赶到现场,是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在这期间,巡警重新检查了玄关、后门等地方的门锁情况,寻找屋外的脚印,询问了仆人们等,没有遗漏任何该做的事情,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庭院是干燥的,没有留下脚印,玄关和后门的门锁也没有异常情况。当然,仆人们也都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当波越警部赶到的时候,管辖该区域的警察署的人员、受害者的亲哥哥玉村宝石王以及他的长子一郎也都已经赶到了,此外还有附近进出的人等,宅邸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但奇怪的是,就好像是在哑巴国的人群中一样,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