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盗贼扔出手枪,跳到外面后,壮太郎先生立刻跑到窗边,朝昏暗的庭院望去。
虽说昏暗,但庭院里到处都有像公园常夜灯那样的电灯,还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人的身影。
盗贼跳下来的时候,似乎摔倒了一下,但马上又迅速爬了起来,飞快地跑了起来。可没想到的是,果然,他跳进了那个花坛里。然后,刚在花坛里跑了两三步,就传来“咔嚓”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盗贼那黑色的身影便翻滚着摔倒在地。
“有没有人啊!是盗贼!是盗贼!到庭院里来!”
壮太郎先生大声呼喊着。
要是没有那个陷阱的话,动作敏捷的盗贼早就逃之夭夭了吧。壮二君那孩子气的想法,竟然意外地奏效了。就在盗贼挣扎着想挣脱陷阱的时候,四面八方的人都赶了过来。有穿着西装的巡警们、秘书们,还有司机,总共七个人。
壮太郎先生也急忙跑下楼梯,和近藤老人一起,从楼下的窗户朝着庭院打开电灯,准备协助抓捕盗贼。
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好不容易买来的猛犬约翰,在这场骚乱中竟然没有现身。要是约翰也来帮忙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让盗贼这么轻易地逃脱了。
当二十面相终于挣脱了陷阱,站起身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手电筒的追捕者们已经离他不到十米远了。而且不是从一个方向,是从右边、左边、正面各个方向围了过来。
盗贼像一阵黑色的风一样奔跑着。不,说像子弹可能更合适吧。他突破了追捕者们围成的圆圈,朝着庭院深处跑去。
庭院像公园一样宽敞。有假山,有池塘,还有像树林一样的树丛。天色虽暗,即便有七个人追捕,也绝不能说就足够了。啊,这种时候,要是约翰在就好了……
不过,追捕者们都拼了命。尤其是那三名巡警,在抓捕方面可都是很有本事的人。看到盗贼往假山上茂密的草丛里跑去,他们便在平地上奔跑,绕到假山的另一边,打算来个前后夹击。
这样一来,盗贼就没办法逃到围墙外面去了。而且,环绕庭院的混凝土围墙足有四米高,除非拿着梯子,否则是没办法翻越的。
“啊,在这里,盗贼在这里!”
其中一名秘书在假山的草丛里大声喊道。
手电筒的圆形光亮从四面八方集中到那里。草丛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在那光亮之中,盗贼弓着背,像球一样朝着假山右边那树林般的树丛滚了下去。
“别让他跑了,他下山了!”
然后,手电筒的光亮在大树林里闪烁着,漂亮地穿梭着。
庭院极其宽敞,树木和岩石又多,再加上盗贼逃跑的手段高明,尽管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就在这时,接到电话紧急通报后,附近的警察局派来了几名警官,立刻在围墙外守了起来。盗贼这下可真是瓮中之鳖了。
在宅院里,之后又继续了一阵可怕的捉迷藏游戏,可过了一会儿,追捕者们忽然就看不到盗贼的身影了。
盗贼刚才还在前面跑着,像贴着大树的树干一样,时而闪现时而隐藏。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他们把一棵棵树,甚至连树枝都照亮了查看,可哪里都找不到盗贼的身影。
围墙外有警官在看守。建筑物这边,西洋馆自不必说,日式房间的雨窗也都打开了,屋里的电灯把庭院照得亮堂堂的,而且壮太郎先生、近藤老人、壮二君以及佣人们都来到走廊边,注视着庭院里的抓捕行动,所以他也不可能往那边逃。
盗贼肯定是藏在庭院的某个角落里了。可即便如此,这七个人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二十面相难道又使出了忍术吗?
最后,大家决定只能等到天亮再重新搜寻。只要把大门、后门以及围墙外的看守都加强戒备,盗贼就像瓮中之鼠,等天亮也没关系。
于是,追捕者们为了协助宅院外的警官队伍,都从庭院撤了出来,只有一个叫松野的汽车司机还留在庭院深处。
被树林般的树丛环绕着,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松野司机因为落在了大家后面,正在池塘边散步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被手电筒照亮的池塘边,落满了树叶,在那些树叶中间,有一根竹棍稍微露出了点头,正晃晃悠悠地摆动着。这可不是风的缘故,因为水面没有波纹,只有竹棍在奇怪地晃动着。
一个极其奇特的想法在松野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甚至都想把大家都叫回来了。但他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他拿着手电筒,在池塘边蹲了下来。然后,为了消除心中的疑惑,他开始做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纸巾,把它撕成细条,然后轻轻地把纸条拿到池塘里竹棍的上方。
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薄薄的纸条在竹棍的顶端,开始轻飘飘地上下晃动起来。既然纸条会这样晃动,那竹棍里面肯定是有空气在进出。
难道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松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想象。但是,面对这个确凿的迹象,该怎么办呢?一根没有生命的竹棍,按道理是不应该会呼吸的呀。
要是在冬天,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但正如前面所说,这是十月的秋天,天气也没那么冷。而且二十面相这个怪物,自称是魔术师,本来就喜欢做这种离奇的冒险。
松野当时应该把大家都叫过来的。但他可能是想独自解开这个谜团吧。他想不借助别人的力量,自己去消除心中的疑惑。
他把手电筒放在地上,突然伸出双手,抓住竹棍,用力往上拉。
竹棍大约有三十厘米长。大概是壮二君在庭院里玩耍时,扔在这附近的吧。一拉,竹子就顺畅地被拉长了。但不仅仅是竹子。在竹子的顶端,有一只被池塘的淤泥弄得黑乎乎的人手,紧紧地抓着。不,不只是手。在手的后面,一个浑身湿透、像海怪一样的人的身影,猛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