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里斯山,郎玛南面的骄傲。
现在,它就挺直的矗立在我们的面前。而两天前,我们刚离开郎玛的魔森。
雪舞历1042年冬始月初七,雪祭。
传说中,冬之女神西密莉雅莉丝汀在这一天诞生,天降祥瑞,其羽洁白、轻盈,仿若翩舞之白梅洒落凡间,是为雪之初降。
而这之后,每年的第一场小雪都会在这一天降临,那是告诉人间西密莉雅莉丝汀已经来到了的讯息。
随着慢慢的往威里斯高处攀去,天似乎越来越近了。但是天上的阴沉也更显得明显,仿佛正酝酿着什么一样。
罗密得的光辉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但是温度却仿似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弃下了跟随了我们一路的马儿,它们无法跟着我们一起翻越面前的高山。
小公主紧偎着我的身子,正不断的瑟瑟发抖着。即使已经穿上了事先准备好了的冬衣,她的小脸仍冻得发青,小手不断的相互搓着,口中还不断往手里吹着气。
虽然欧文有想过可能我们会走小路,但也仅仅只是可能,毕竟选了这条路后,一路走来竟会如此平安,事前又有谁能够想道呢。
即使是事前让我们心惊胆战的魔森,除了中途被突然窜出的“水柔”吓了一跳之外。此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出发前所准备的冬衣,也仅仅是为了接下来可能提早出现的寒冷天气作以防万一的准备而已,而不是为了现在翻越这终年积雪的高山而准备的。
我心疼的拉过厚厚的斗篷,将她包在怀里,替她挡住山上的寒风,搂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让她的身子紧紧的贴在身上,她的双脚微微离地,带着她一起往前奔去。而原本与她“争吵不休”的水柔不知是否也感到了寒冷,亦或是为了帮她取暖,现在正卷在她的脖子上蜷缩着,不仔细看的话,准会以为那是一条水蓝色的围巾。
走在最前面的仍然是欧文,别看他已一大把年纪了,手脚却仍极为灵活,也许,这便是剑士的命吧,到老仍不得解脱。
正因为仍使得动剑,所以才放不下剑。
这是剑客的幸运,同时,它,也是剑客的悲哀。
回头望了望,达克这个狂战士显然不把面前的这点点寒冷放在眼里,不知是他没穿呢,还是欧文根本就没有准备他的份。他现在仍旧穿着他那标准的战士装,只有脚上跟我们一样换上了鹿皮靴。
对于泰克族人来说,冬之女神西密莉雅莉丝汀是他们唯一信奉的神氐。
他们相信,西密莉雅莉丝汀女神赐予他们力量,抵抗寒冷是女神赋予他们的特长,同时也是冬日里女神帮助他们制胜克敌的恩泽。
他们对雪,充满了景仰和敬畏。
因为,雪,代表着他们的神——西密莉雅莉丝汀。
记忆中,克莉斯姐姐仿佛这么跟我说过。想起她,我的心不由一黯。随即便下了决定,解决了小公主的事情后,我便要去追寻她的踪迹。希望小公主能给我提供些线索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
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轻轻的落在了我的手上,一凉,我蓦然回神,本能的抬起头来。
天空中,纷纷细细的飘扬着的,淡淡的白色的雪花,带着轻轻的问候,慢慢的在空中舞动着。
不由自主的,我们一个个的脚步都慢了下来,痴痴的看着今年的这第一场小雪。
“尊贵的女神在空中轻轻的舞动着雪之祭祀,她身上那洁白无暇的羽,随着她的舞将祝福洒向了凡尘,她的仁慈将随着雪,披泽大地——”那边,达克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手合于额头处,慢慢的对着天空拜倒,嘴中喃喃念着泰克族的感念礼语,向西密莉雅莉丝汀赐予的祝福表示尊敬和感谢。
怀中的小人儿不安分的骚动着,探出了小脑袋儿,跟着我们一起看着这人世间最为纯洁的美丽。
一时间,我们全部都看得呆了。连一直催着赶路的凯因兹也楞楞的注视着这份感动。
这场雪,仿佛突然将人世间的罪恶全部洗尽了一般。
轻轻的伸出手去,接住,凉凉的寒意化成了水,仿佛洗去了我们身上那属于尘世的烦嚣一般。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小公主似乎忘记了寒冷,离开了我的怀中,兴奋的跳着,叫着,放肆的转动着,随着空中那飘飞着的白雪,舞动着她那娇小的身影。
她那亚麻色的发儿上点着点点雪白,仿佛带上了雪作的花环,在空中舞动着她的欢乐。
恍惚间,似乎是西密莉雅莉丝汀出现在面前,轻轻的舞动着。
我们一时间全部看得呆住了。
时间仿佛就静止在这一刻。
这一刻,没有追杀,没有血战,没有阴谋,没有诡计,只有,她轻轻在雪中翩翩飞舞的身影。
她轻轻的哼着那首令我熟悉的旋律,放肆的在雪中欢舞着,就好象是那雪的精灵。
一直以来眉头紧皱的凯因兹与欧文也露出了微笑,连一向仇视我的帝特此时的眼中也变得平淡,亚文脸上的沉重也渐渐的变得平和,而达克恐怕早把她当作是西密莉雅莉丝汀的化身了。
原本的严寒在这一刻仿佛竟是清凉的风儿,吹散了心头的压抑。
当我们再一次出现在威里斯山脚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虽然凯因兹很想马上便赶回去,但是最终还是欧文的建议得到了执行。
而凯因兹也不得不承认欧文说得有理。
欧文说:“刚下得山来,大家也都很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补充体力。明日我们只需穿过你面前的这片布提亚森林我们便可以到达布雷了。一路上走来这么平静,想必那些杀手们一定是追错了方向了。
“而且现在我们已经身在意维坦了,甚至可以说我们已经在布雷境内了,即使你说的追兵是雅特很有权势的贵族好了,他总不至于在布雷附近动手吧。即便他们真的在前面布下了陷阱,以我们现在的这种状况,去也是送死。所以,现在最关键的便是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让我们为这趟惊险之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圆满吗——”亚文的声音低低的,却在我的心中重重的震了一下。
达克大力的拍了拍亚文的肩,大拇指一竖:“你是好样的。”亚文微微苦笑,却不再说话。
“如果这一路上没有我们可爱迷人的小公主,我们可能根本撑不下来。呵呵。”围着篝火,欧文微笑着说道。
“看您说的,这一次要不是有欧文先生你们四位顶力相助,我们三人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凯因兹很谦虚的道。
“哪里哪里”嘴里是这么说,欧文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没有停过,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悲哀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突然感到衣角被拉了拉,微微低头,是怀中的她。
“您,您——明天之后,您会离开我吗?”她深邃的两点凡星此刻似乎蒙着淡淡的水雾,低低的声音中填满了深深的期待。
“不会。”我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的道。
微抬头,见到帝特的目光又往我扫来,我笑了笑,继续对她道:“当然不会啦。你可还欠我几个问题呢?可爱的小公主,莫非你想赖帐?哈哈。”
似是没想到我会大声回答的她羞红了小脸,不依的在我的胸口轻轻的捶了两下,我忙作势讨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惟有帝特仍是一副不屑的脸庞。
众人的笑声使得她更加不知如何自处,又重重的捶了两下,然后把脸儿藏在我的怀中,再也不肯抬起。而众人的笑声更欢了。
只是凯因兹眼中的那份担忧并没有躲过我的一瞥。
看来,事情还没完呢。
也许,这,只是刚刚开始。
夜,渐渐的深了。
仿佛欲与西密莉雅莉丝汀比个高低似的,依莉娜穿起银白的轻衫,慢慢的走进了夜空。
围着篝火,众人都已经睡了。
我轻轻的挑动着烧得“噼噼啪啪”作响的树枝,便望着天上的依莉娜,看着两位女神仿佛斗气般的比着各自的衣衫,嘴角不觉带上了一丝微笑。
“您,真的不会离开我吗?”小公主低低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微微苦笑,低头看去。原本以为已经睡着了的小公主此刻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深深的注视着我。她雪白的小脸在火光中映得发红。
“我的小公主——”对于穷追不舍的女孩,先哄哄她肯定会事半功倍。而我正打算哄哄她。
但是,她仿佛深知这种手段似的,没等我说完,直接将我打断,让我的计划付诸流水了。
“请您不要再称我为公主。”她的语气中竟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一丝隐隐的坚定,“我不要做公主,我也不想做公主。”
我微微带着诧异的看着她,楞楞的,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公主总是寂寞的高高在上。公主没有朋友,也不能有朋友。她们是一群玫瑰花,即使美丽芬芳,但却永远长着刺儿,既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即使她们不愿,但她们始终也不能摆脱那身伪装。”幽幽的语气中带着本不应属于她的淡淡落寞和深深的感慨,我不由听得痴了。
公主本就是这世上最为寂寞的人儿。
她们作为政治工具或者交易的货品远比作为一个父亲的女儿或者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女更为被她们的父亲所惦念着。
而也只有在她们被出卖的那一刻,那种被称做人民的生物才会记得他们有着这么一位公主,然后转眼淡忘。
即使偶尔有人记起,那也只是浩繁的历史巨本中简单的一句“我王英明神武,将某某公主嫁于何人换取了和平或者什么什么之类的。”
而她们,却为之付出了一生。
不论幸福或者不幸,她们连选择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对不起”楞楞的望着她那仍显青涩的容颜,心中涌起一种伤害了面前的这个女孩的愧疚感,我不自觉的便说出了这仿佛很少用的三个字。
她的手微微的抬了抬,掩住了我的唇,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我不要您说对不起。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顿了一顿,她眼中出现一丝欣喜,接着道:“我知道的,欧文老先生,达克先生,亚文先生,还有,还有您——都很疼我。你们跟着欧文老先生称呼我为小公主,我知道,这是你们因为都很喜欢我。
“但是——但是,请原谅我。并不是我不喜欢欧文先生或者你们中的任何一人,真的。只是我——我真的不想接受公主这个充满了寂寞和悲伤的称谓。特别是您——我真的无法接受您也把我摆在那个悲哀而无奈的位置上,求您了。答应我,好吗?”
那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少女淡淡的哀愁。而那眉目间浅浅的忧郁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我惊讶的发现,这个几天来从未与我分开的女孩仿佛在一眨眼间长大了,亦或是我一直把她当成个捧在怀里疼的小女孩呢?
“恩,好的,小——”声音愕然而止,我惊奇的发现,相处了这么多天,我竟然从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但是,却可以这么一直抱着她直到现在。
是我潜意识的不希望知道她的名字吗?还是根本就无所谓呢?
那又是哪一种无所谓呢?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不在意呢?
后者几乎可以马上格杀,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我会答应帮忙,不正是因为在意吗?
我喜欢她吗?像喜欢小妹妹一样?就像对芬妮?
不知道,芬妮是欧文老头的孙女儿,虽然我们年纪应该相差不大,但是却总觉得她是我的后辈一样,对她,我绝对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小妹妹来疼爱。
但是,她呢?面前的她呢?
我问了问自己?
我不知道。
我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呢?
该死的,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会不知道?
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很难吗?
不是的——
我知道自己喜欢她,甚至曾为了她差点被杀而发狂失控。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但是,我知道,这种喜欢跟对芬妮的感觉并不完全一样。
对她,我的感觉好复杂。
复杂?
对,很复杂。
复杂到什么程度呢?
很复杂就是很复杂嘛——
“新月。”她轻轻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之中,她的脸竟微微的红了。“这是我的名字。您可以这么叫我。”
“新(馨)——月?”骤然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中微微一动,竟仿佛在哪里听过一般,不觉的便跟着重复了一遍。
“在。”她的声音甜甜的,仿佛充满了甜蜜和欢愉,尽扫刚才的忧郁哀愁。
对于女生变换脸色的速度,我只能用佩服得五体投地来形容了。不论是芬妮还是新月,她们对于脸部肌肉的控制,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的剑客对于手的感觉。
她一脸幸福似的偎进我的怀里,靠着我甜甜的笑着,不一会儿,便已沉沉的睡去。而我,却陷入了新的迷雾中。
新(馨)月?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早安,云先生。”今天凯因兹似乎起得特别早。也许是因为布雷近在眼前了吧,就连帝特的脸上也是洒满了阳光,望过来的眼光也显得不是特别的刺眼。
微微的笑着点了点头,我并没有回话,倒不是故意对他无礼,只是躺在我怀中的新月仍沉沉的睡着,昨天她睡得太晚了。
看着她睡梦中露出的笑脸,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一般。我实在不忍吵醒她,让她多睡会好了。
几天来,她一直便这么偎在我的怀中,最初的两天,每天醒来时我的腿都会变得麻痹,几乎不能动弹。
而后,我便下意识的运转着体内的真气,保持着血液流动的流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连睡梦中我的真气仿佛都不曾停止过。
现在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酥麻,甚至还感觉到神清气爽。
在大约早晨八点钟的时候,我们将一切收拾停当,往布提亚森林的方向前进。
比起几天前的提心吊胆,今天大家仿佛放心了不少。毕竟只剩下一天不到的路程,我们便可以到达此次任务的目的地布雷了。
而且,这里已经属于意维坦首都的辖区了,对方看来是没有追上了。
只要穿过面前的这片布提亚森林,我们甚至便可以看得到布雷的城墙。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信心,连一向小心翼翼的欧文和凯因兹也放开了皱着的眉头。
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大对头。
怎么说呢?前两次追杀,相隔的间隔是如此之短,而实力更是如此之强。拥有圣剑实力的剑士刺客,然后是杀手组织的刺客组。但是,接下来的这段路,却平静得就像是旅行一般。
开始的两、三天还可以说是对方追错了方向,但是对于可以在两天之内连续派出两组实力这般强劲的刺客来说的他们,可能就这么放过我们吗?
我可不敢奢望诸神将他们脑中关于“魔狱扁舟”的资料销毁。
同样的,我也不认为在他们经过的时候会发生像欧文当年那样的魔兽大暴动,将他们全部给喀嚓了。
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呢?难道他们放弃了?不可能,对方不像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舍得派出这么高级的刺客,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他可能放弃吗?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前面做好了埋伏。
但是,这可能吗?
布提亚森林过后便可以望见布雷的城墙了。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在意维坦的士兵面前公开追杀他们的公主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猜错了她不是公主好了,那么,那个不良中年人和他的侄子也是意维坦的贵族吧。
那么,森林中有问题?
他们真的这么大胆?简直就是豁出去了。
除非意维坦对这位公主根本不重视,否则这可是会马上造成国际纠纷的啊。
且不论后果如何,即便他们真的成功了,那意维坦与雅特维持了九年的友谊亦会马上灰飞湮灭。
新月身上到底藏了些什么,真的会令他们这么不惜一切么?如果真的是这般重要,那为什么意维坦却又只派了凯因兹他们去接她,而其后又完全没有人支援,甚至凯因兹连一点走大路去叫援兵的意思都没有呢。
一切为什么要做得这么隐秘呢?
谜底,即将揭开了吗?
“布提亚森林,这里没有吓人的魔兽,事实上这里连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都没有。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小生灵们。而小家伙们似乎都很喜欢音乐,在夏天的夜晚,这里常常会演奏着大自然的乐曲。那是人间的大师怎样也无法模仿出来的真正的音乐——自然之声。”欧文似乎是十分的怀念。
“是的。”凯因兹接口道,“因此,布提亚也被称作天籁之森,在布雷是十分有名的。只是现在是冬季,又是早晨,我们是不可能听到这种美妙的音乐的。”
他的目光是对着靠在我身边的新月。他,他好象是在解释给她听?
突然涌起的想法增添了我的疑惑,如果新月真的是意维坦的公主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首都布雷附近有这么个有名的地方?
难道是我猜错了?
不可能!她所用的毫无疑问是皇族礼仪,这是假冒不来的,何况她又不是故意显露身份给我们看的。相反,正是她无意间的习惯性的礼仪让我认出了她的身份。
事情仿佛又绕回了原点,一切仍旧是一片迷雾,但是不要紧,布雷就要到了,迷团将要揭开。但前提是——我们能平安到达。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没有了音乐的天籁之森在寂静中慢慢的往我们的身后退去。
我的手慢慢的握紧了新月的小手,微微的捏了捏,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几天来,新月已经差不多能够依此分辨出我的意思,她微微的往我身上靠了靠,将整个人贴近我,落在我弑神所能达的范围内。
即使是冬天,这也太静了。静得实在是太诡异了,除了我们几人的声音,我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这,实在是不大对劲。
欧文、凯因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虽然嘴上依然说笑着,但是他们的距离在不只不觉中变得很近,达克似有意似无意的走到了我的左边。只有帝特和亚文仍仿若未觉,慢慢的走在我的身后。
这一切,跟那一次的突袭是多么的相似啊,危险的气息潜伏在空气中,蠢蠢欲动。
现在,最让我感到奇怪的便是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今天会通过这里的,还是说,自从我们选择走小路以后,他们便来到这里一直埋伏在这里?不,也有可能,不对,对方肯定也有熟知这条路线的人,他们可以轻易的估计出我们到达的时间。他们是想趁着我们经过魔森又翻过威里斯体力大减时下手。
他们对凯因兹确实很了解啊,知道他迫不及待的想赶回布雷去,会一路直赶回去。但是他们没算到的是,欧文坚持要休息后再走,更没想到的是心急赶路的凯因兹竟然会同意了。
估计错时间大概使他们昨夜在这里吹了整晚的冷风吧。
悄悄的运起真气,突然涌起种奇怪的想法,真气使我在战斗中的动作变得迅速,我的身体变得轻盈,如果我将它聚到双耳呢。
仿佛是听到了我的想法似的,真气缓缓的沿着体内的脉络慢慢的聚到了耳边。
心中一震,我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宽广起来了,请原谅我用这么模糊的形容词语,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
是的,宽广。我的整个心神仿佛整个儿融入了布提亚森林,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整个自然。
那并没有陷入沉睡的针松正向我这个新加入的伙伴表示欢迎,那微微飘动着的是,风元素?风元素轻轻的在我身边绕动着,画着奇怪的图案,就好象,好象是什么手势一样。而我的耳边更似乎传来了来自远古的声音,在轻轻的念颂着。
蓦然一震,我仿似从天界掉回了人间,刚刚那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完全消失,但刚刚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甚至于风元素在我耳边的低喃现在我仍然清楚的记得它们所念颂的是什么。
怎么回事?
我再次运起了真气,慢慢的聚到了双耳。但是这次却再也无法进到刚刚那般玄妙的境界了。
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喝,甚至连距离都可以听得如此的清楚。
而就在下一刻,我听到了上次那令我发狂的罪魁祸首的声音。而且,不只一个。
“嗖嗖嗖——”无数的蓝芒呼啸着往我们袭来,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新月。
早有准备的我,随手将新月一拉带到身后,右手弑神在第一时间出鞘,在身前舞成了一团青色的光圈。
“当当”之声不绝,袭向新月的毒箭无一遗漏的落在我身前的地上。阳光下,短箭上的蓝色光芒闪闪的,煞是好看,但我们没有一个人不清楚它有多么的危险。
而在我挡住了毒箭的瞬间,站在最前面的欧文、凯因兹已经拔出了他们腰间的剑,往来处冲去,达克的双手剑也瞬间从他的背上落到了他的手中,并向前冲去。
帝特、亚文则是微微一楞然后马上挥剑跟上。
“卑鄙!”帝特骂出来的话此刻与我心中所想的竟是如此的接近。
我的双眼中冒出了怒火,这群家伙一而再的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妄图夺取一个少女的生命。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仿佛感应到我心中那不断攀升的杀意,弑神微微的骚动着,发出了一声清鸣。
我蓦地一震,立时冷静下来,心中轻轻的道:“多谢你了。”
回身握紧新月的小手,轻轻道:“别怕,有我在。”
她点了点头,乖巧的缩进了我的怀中,双手搂紧了我的腰际。
微运真气,左手将她抱得微微离地,右手弑神轻轻的画着奇异的轨迹,这是昨夜在想起威里斯山见到的落雪时,心中所自然而然涌现而出的剑技,我为它取名为——碎雪。
碎雪在空中轻轻的转着圈儿,仿佛翩翩起舞的西密莉雅莉丝汀,在她的身边绕着的雪花仿佛被吸引了似的,纷纷落往了弑神,却在接近的那一瞬间变得粉碎。
搂着新月我加入了战团,弑神一次次的划出,收回,但是始终没有溅上一滴血。
碎雪,仅仅是碎,雪并没有消失。
我的剑,在空中微微的划着,仿佛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一丝用力,但是却又在一瞬间变得快似闪电。
没有人能躲得过我的一剑,但是,也没有一个人在我的剑下丧生,不过他们同样也别想再继续战斗下去。
自从上次失控以后,我便不敢让自己轻启杀机。我实在是害怕自己的那副模样,更怕那副模样会吓会了新月。
碎雪,也许便是带着这份对杀人的犹豫而降生的吧。
然而对方手下却绝不容情。
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慢慢的,我们几人所占的圈子越来越小,而对方倒下的人虽然在减少着,但是人数仍然太多了。
“亚文!”达克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一回头,亚文被对方三个人的剑同时刺入了身体,而他也在最后的反击中砍掉了其中一人的头。
达克怒吼了一声,双手剑重重横扫而出,抢回了亚文,然而他也已经断了气。
凯因兹与欧文携手堵在了我的右边,将右边的敌人死死的封住,不让其踏入一步。但是,他们的身上已见伤口,血在不断的流着。
而帝特则紧紧的跟着达克,左边已经岌岌可危了。
只好冒险了,我心中无奈叹道。
“你们保护她。”我放开了新月的小手,同时将四人换下,他们依言退下,将新月团团围在了中间,一人守着一角。而从撕杀开始到现在,虽然过去的时间不长,但众人消耗的体力却甚巨,再这么下去的话,大家只有完蛋。
所以我只好冒险了。
只有祈祷“碎雪”真的能够做到碎雪这般厉害了。
带起了片片寒气,弑神出现在战场各处,运起了真气的我,提气纵身,身法极为轻盈,最适合以寡敌众的游击战斗。加上没有了保护新月的负担,我的人变得跟我的剑一样的迅疾。
青芒仿佛狂风瞬间席卷了大地,弑神每一次挥出,都至少会有两三人倒下。开始时,我仅仅是绕在四人组成的防护圈周围,而现在他们的身旁已经躺倒了至少二三十个无法继续战斗只能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了。
我的剑越出越快,不断的使着碎雪剑法的我对于碎雪的领悟越来越多,挥剑也越来越是符合碎雪之意。
而此刻,沉醉于剑技的我并不知道我的人影在众人的眼中渐渐的都不是很清楚了。他们只见到一阵白光,一道青芒仿似鬼魅般出现在战场的各处,那里便倒下了一片人,仿佛冥泉的主宰冥神对于生命的掌控一般,不论对手是什么职业什么等级的,都没有人能够在我的剑下撑过一回合。
他们是杀手,但并不是不怕死的疯子。现在,即使我告诉他们我不会真的杀了他们,而只会让他们躺上几个月,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毕竟,至少已经有六十个人以上正躺在他们的面前呻吟着。
他们呻吟着的不单是他们的消逝的勇气,而且也将剩下的敌人的斗志渐渐的消磨殆尽。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紧接着,原本处于绝对优势的杀手们,在那些躺在地上的同伴们痛苦的呻吟声中放弃了他们原本几乎已经完成了的任务。他们轰的一声,四散而去,甚至连兵器掉了都没有一点点停下来拾取的意思。
布提亚森林突然间又回复了刚刚的冷清,仿佛出现的突然似的,结束的也十分的突然。只有地上躺着的那些黑衣人发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微微睁开双眼,诧异的我望着面前那几个眼中同样写满了说是诧异不如说是惊异的同伴,彼此一阵沉默。
而这时,新月挣扎着冲出了几人的包围,挥开了凯因兹抓着她的手,扑进了我的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还握成了小小的拳头,不断的在我的胸口用力的敲着。
对着众人,我微微苦笑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人呢?怎么都跑光了?”
此刻,帝特张大了他的嘴,楞楞的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凯因兹则是忧虑的看着我搂着新月的手。
欧文叹了口气,似是忘了我的嘱托,像是解释给他们听,又像是喃喃自语道:“圣剑就是圣剑,真不是盖的。”
“废话。”达克看着倒在面前的亚文,不满的接了一句。
轻轻的对话在一瞬间仿佛是响雷般在凯因兹、帝特两人的耳旁炸开。
凯因兹在略微惊异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而帝特望向我的目光几乎在一瞬间变得充满了崇敬和景仰。
他的目光令早已习惯了他仇视目光的我打了个寒战,我想起了第一次听到欧文这么说的时候,芬妮的反应。
这个误会不能再让它延续下去了,我坚定的对自己说。
“原来您竟然是十二圣剑之一啊”耳旁传来了新月细细的声音,但却仿如响雷般打在了我的心上。
她她她——她现在的语气,就跟芬妮当时一模一样。接下来该不会就是?
天啊,不是吧,饶了我吧!
“救命啊——”
那曾经出现在迪雅市内的惨叫声再次的出现,并在布提亚森林的上空久久的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