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人？”戴瑁反问。

“是基因崩溃病发患者。”女孩摇着高光手电左右照了照，发现了那具畸形的尸体，她咦了一声，迈腿走过来。

“干的不错嘛。”少女一撩裙子蹲下来，仔细检查尸体：“你们用的什么武器？实心钢管？哟，肚子上这个洞捅得漂亮，一招毙命。”

她最后用食指和拇指捏起尸体的爪子，朝他们招了招，脸上挂上冷嘲的微笑：“人血？看你们毫发无伤莫非搞出了人命。失职呀。”

她站起来，从手袋里拿出手绢把手指擦干净，居高临下微笑：“帮我找那个女人——尚未转化完毕但已经恢复活动能力。事成后我会考虑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叶矶抬头，孟芃和大秦是截然不同的女孩，大秦成熟冷艳，外表高冷心肠却比谁都软。这姑娘不一样，容貌清纯可爱，嘴角牵动的时候能看到俏皮的小梨涡，但是眼神讥诮冷厉，眉宇间蕴含着硬生生的戾气，一眼就知道她的心脏硬的如同金刚石。叶矶不喜欢这个女孩子，但是他想起大秦，突然就心软了一下，他心想他还是比较愿意她嚣张跋扈满身是刺地讽刺他，而不是血液流尽躺在黑暗的角落里苍白地死去啊。

于是他低声答应：“好。”

戴瑁转头皱眉不赞同地瞪着他。

“诶呀，这位小哥别那么凶啊。如果我搭档还在当然就直接带你们去警局了。不过抱歉它报废了。”

“报废？”叶矶沉默了一下：“节哀。”

“呵。”孟芃笑了一声：“你傻么？这年头编外部门的警员全是机器人。”她似乎看透了戴瑁和叶矶的疑惑，顿了顿回答道：“我当这种警员是个人意向，中国地区大概只我一个人类。”

“不行。”戴瑁冷漠地打断她的话，扭头认真对叶矶道：“没时间了。”美国应该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两国秘密交涉后，中国会立刻做出反应追捕他们，他们已经浪费掉了其中的时间差，今天必须走。

“……”叶矶犹豫。

“喂。”孟芃一撩裙子从大腿上抽出一把短刀，微微笑了笑：“我说你们能走了么？”

戴瑁慢慢眯起双眼，他散发出一种阴冷肃杀的气息，晚秋黄昏的西风一般清缓的拂过，孟芃浑身一冷，后脊梁上的汗毛一根根立起来，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身体下意识地摆出防御的姿态。与此同时地下停车场突然安静了，回荡的虫鸣消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急促。孟芃严阵以待地紧盯戴瑁，气氛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

“你先走。我会追上你。”叶矶开口，戴瑁收回视线，楞了一下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他一走，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叶矶的脸色稍微舒缓，冲孟芃道：“我帮你。”

孟芃和他对视，最终点点头表示同意。叶矶的眼神很冷漠，他固然答应帮她，不过与他同伴的需求相比，她的威胁根本不起一点作用。孟芃确定，如果她坚持，那位小哥会毫不犹豫地攻击她，而他会冷眼旁观，或许完事后还会帮忙毁尸灭迹，消灭证据。而她自认是俊杰，向来都很识时务。

“那女人还没完全变异。”孟芃无视正离开的戴瑁，介绍目标人物：“偏向爬行类变异。长着恶心的六根爪子。”

“没完全变异？还存在人类意识么？”叶矶问她。

“存在吧。”孟芃不甚在意地回答他：“不管存不存在，你都不能手软。”

叶矶没说话，他站起来，朝孟芃反方向的黑暗里走去，阴影中他笑了一声，心想他怎么可能对人类手软呢？会心软更会手软的是那家伙啊！真是讽刺，她死在不能拯救的怪物手里，而她能拯救的怪物却蜷缩在黑暗里绝望哭泣。

孟芃站在远处没动，叶矶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她才重新蹲下身去，掰着它的脸仔细看。它不是记录在案的基因崩溃高危者，应该是私自隐瞒了病情后突然发病，被人带到了这里，那么死去的人就是带它来的人吧。孟芃心想，是他们寻找的女人，叫做大秦的那位？孟芃讥嘲地笑，是出于无法保护心爱女人的愧疚心理引发的共情，答应帮忙的么？

孟芃紧紧握住拳头，不但油嘴滑舌和他很像，就连这一点也很像。她强行中断思绪，拿出仪器往黑暗深处走去。